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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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高楊的水性果然如他所說十分穩健，他在手電筒光的照射下很快就游到了被困者附近，然後他朝救生艇上的人比了個「OK」。
隨即又潛入水中雙手小心的在那堆建築物邊推了幾下，水下被困的人這時開始小幅度掙扎，他努力探出頭用僅剩的力氣求救道：「救救我。」
林諾聽到了動靜連忙道：「別害怕，再堅持一下！」
高楊這時候已經浮出水面，燈光照亮他面前的一塊水域，他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樂觀：「這裡是一個施工中的工地，承壓能力不夠洪水衝垮了最下面的一層，鋼筋堆在一起，空間太小被困者卡在裡面出不來。」
他又指了指水下被困者所在的方向：「我剛剛看了一下，他所在的那個三角型洞口是唯一的入口，必須要撬開才能把人救出來。」
林諾手裡已經拿起了一件救生衣：「水下有其他受力點嗎？」
高楊再次將自己的手電筒朝水下探去檢查了一遍：「目前看來沒有，洞口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
「好，」林諾看向顧源：「一會我先下水，你跟在我後面。」
說完他又轉向陸行風：「陸醫生，一會麻煩你照亮水面。」
「我下水。」陸行風道：「你腳上有傷。」
「都有傷。」林諾的語氣堅定：「十幾個小時的救援，沒有一個人是不帶傷的，陸醫生，水裡的人更需要醫生。」
「不行，」陸行風沒來由的心慌：「建築物受力不穩隨時都可能塌陷，我不能讓你們冒這個險。」
林諾這時還保持著冷靜：「陸醫生說過的，每一個參與救援的人，目的都是為了救人，所以我必須救他。」
「我是讓你救人，不是讓你送死。」
這下陸行風是真的惱了，如果不是在水面，他真想把林諾CT室好好檢查一下他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盡做出這些危險的決定。
「是啊，陸醫生，」顧源沒察覺出他們之間微妙的氣氛，已經率先下了水，他扶住救生艇的一邊抬頭望著陸行風：「一會我們把人救上划艇，陸醫生必須得在第一時間進行救援，不能耽誤。」
林諾沒有再說話，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陸行風，陸行風知道再反駁下去也沒有意義，何況他們說的的確對，他坐在朝向三角形入口的方向替他們做指引，直到他們潛入到建築地附近，他還是不放心。
「小心，有什麼情況及時出水面！」
回應他的是流動的水聲，在颱風過境后的夜晚顯得異常靜謐。
林諾這邊情況也不太好，高楊的判斷是對的，他入水后清晰的看到了被困者卡在一個被鋼筋交錯堆成的洞中，被困的人似乎竭力攀附住那些鋼筋才不至於下沉，但很顯然他的力氣快要用盡了，他們靠近后他想努力轉過身來面對他們都已經沒力氣做到。
林諾靠近他后道：「可以說話嗎？」
「可以，」對方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稚嫩：「叔叔，我的腿被卡住了。」
林諾第一反應是——這可能就是那個失蹤的孩子，只是他怎麼會出現在建築工地？
此時也無暇顧及那麼多，他安撫了那個孩子幾句。
「你叫什麼名字啊？」
「季和。」男孩的聲音很是虛弱，隨時都有脫力陷入休克的可能性：「叔叔，我會死嗎？」
「不會的，叔叔這就來救你。」林諾看向顧源：「我往深處潛一點，你和他說話，別讓他昏迷。」
高楊會意的朝林諾點點頭，剛剛他一個人下水也只能看個大概，兩個人下水視角會更廣闊一些，他率先扎進水中朝建築地根部游去。
水下橫七豎八的水泥牆柱堆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牆，在光線不足的地方看起來彷彿阻斷了所有生路般令人窒息。
空氣很快就被用盡了，林諾沒有高楊那麼充足的潛水經驗，他憋著一口氣直到感覺胸腔有些疼痛才不得不向水面游去。
但幸運的是就在上潛的一剎那，從他所在的方向剛好看到了被困者卡在鋼筋中的腳。
「高楊！」他浮出水面后喊道：「下面的空間比上方三角型入口大很多，我們可以潛進去將人從下方接出來嗎？」
「不行。」高楊緊跟著出現在水面：「他的腳被卡死了，下面的空間雖然足夠進入一個人，但兩個人同時出來有些困難，沒有氧氣瓶憋不了那麼久的氣。」
林諾沉默了片刻：「下方是一個近似等邊四角形的入口，但是中間橫了一根鋼筋，如果挪開它，空間就會變寬廣，足夠兩個人進入。」
「是，」高楊道：「但是怎麼才能挪開它，萬一塌陷了呢？」
「我再去確認一下。」
「隊長，我和你一起。」
顧源實在太焦急，他對水下的情況不太清楚，聽他們說得情況如此危急不免有些擔心。
同樣著急的還有等在救援艇上的陸行風，他對於這幾個人草率說出這種危險救援方案的行為非常擔憂。
「不要貿然行動，」陸行風道：「天快亮了，實在不行我先進去替他進行醫療救援。」
林諾聞聲突然看向了他，漆黑的夜晚的他的臉色被燈光照得有幾分慘白，濕透的頭髮貼著他的額角往下滴著水珠，陸行風看得心中一怔，接著林諾非常輕的對他搖了搖頭。
陸行風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落水者可能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如果現在他們不行動，很有可能在一個小時內，救援就會失敗。
他沉默的與他四目相接，兩人沒有再說一句話。
林諾道：「下水。」
顧源立即收到指令緊跟著林諾潛入水中，兩個人游到了水下的入口處，那根鋼筋橫在其中看起來堅不可摧宛如守門神一樣死死卡在入口處。
林諾試著推動了一下，鋼柱紋絲不動。
顧源見狀也連忙湊過去推了一下，他的力氣比林諾大些那鋼柱居然稍微動了動，高楊跟在他們後面打著手電筒也見到那柱子動了一下，興奮地揮了揮手電筒朝他們比了個大拇指。
三個人這才空氣不足地浮出水面，顧源大口大口呼吸了幾口洪水后還很渾濁的空氣：「差點沒窒息。」
高楊無奈地道：「以後刑警隊得加入潛水訓練，看你們這體能，我真怕一會我要救三個人。」
顧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頭去瞧林諾的狀態才發現他的目光始終都在那一堆建築中徘徊，似乎在構思解救方案。
「鋼柱是可以移動的，但是可以移動的範圍不大，騰出來的空間剛好夠兩個人同時進出，」他道：「一會需要人進去先將被困者的腳移動出來。」
「我去吧，」高楊自告奮勇：「還是那句話，我水性最好。」
像是擔心林諾拒絕似的，他連忙補充道：「但力氣活你們來，一會可得好好扶住鋼柱，別讓它砸下來。」
林諾這才笑了笑：「放心，不會。」
但下一刻他擔憂的表情毫不掩飾：「你要注意安全，被困者的腳不知道具體卡得多嚴重，可能會耗費一些時間，一旦覺得呼吸不暢，立刻出來！」
「知道，」高楊朝林諾俏皮的敬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
林諾讓他先在水面休息一會，他和顧源先下水嘗試推動鋼柱，三番五次后鋼柱總算移動到了合適的位置，但還是有些搖搖欲墜，林諾這才讓高楊下水。
被困者的腳是踩在一個凹槽中又有周圍一些鋼板劃破了腳腕才動彈不得，高楊下水后三兩下就將那些鋼板清理到一邊，他湊近被困者背後拍了拍他的後背，示意他跟著自己往下游。
陸行風在救生艇上鼓勵他：「別怕，你會游泳的吧，跟緊他。」
那小孩咬咬牙，握住高楊的手打起最後的精神朝洞口游去。
眼見著他們就要出來，受到水流的影響擋在門口的鋼柱忽然動搖了一下，林諾當機立斷向前一步在他們兩還有一般身子就出水的瞬間，踩在入口的支架上用力板正了鋼柱。
「嘩啦」的水聲過後，兩個人平安游出洞口，顧源驚喜得就要鬆手，他去拉林諾卻發現林諾低著頭。
他在水中指了指水面，示意可以上去了，林諾才抬頭朝他眨了眨眼睛。
有一瞬間顧源覺得林諾好像神情不太對，但他很快就因為太關註解救者的安危而緊緊跟在高楊他們身後遊了上去。
林諾的腳下鑽心的疼。
踩在鋼筋上的同時，疼痛感就扎破了腳掌有尖銳的硬物深深釘入了腳心，他疼得差點忘記呼吸，如果不是顧源拉他那一下讓他清醒過來，他差點就渾身脫力向水下跌去了。
「陸醫生，陸醫生！」顧源爬上救生艇：「他怎麼樣了？」
「長期泡在水中引發低溫，體力透支引發脫力。」
陸行風用隨身帶的器械給小男孩檢查了一下后將外套脫下來蓋在他身上：「我已經簡單做了救急，現在做好保暖，基本沒什麼大礙。」
話音剛落他眉頭一蹙：「林諾呢？」
「拉我一把。」輕輕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陸行風視線中出現了一隻手，他想都沒想身體就做出了反應。
「謝謝。」
林諾和高楊他們救了人後的興奮不同，真正是一副剛從水裡出來的模樣，他的臉色發白，水珠順著他濕噠噠的髮絲一滴滴往下落，他幾乎有些緩慢的將視線落在男孩身上，反應了半天才微微皺了皺眉。
陸行風全程都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看到他的眉宇間浮現出一絲痛楚，下意識就往他腳上看去。
他的燈光掃過去的一瞬間，顧源也跟著瞧了一眼：「天！好多血！隊長你的腳怎麼了？」
林諾下意識避開他想要觸碰過來的手，隨即又覺得有些失禮：「好像……踩到釘子了。」
他的聲音里透著疲憊，甚至沒有力氣再去觀察其他人的反應，身體力氣用盡后只剩無限的疲憊沉沉襲來，可腳下的傷偏偏有厚重的鈍痛襲來讓他掙扎在清醒和失神之間，冷汗早就爬滿了額頭。
一掃方才的鎮定，陸行風忽然焦急起來：「高楊，迅速回救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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