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14.4
雨後的空氣中是濕潤的味道，聚集起來的小水坑反射著天邊的那一輪圓月，清冷的銀霜分外迷人。
知了的鳴叫聲為夏日的更添了一分靜謐祥和。
姜從姿態悠閑，並不急著回家。
北縣並不大，而他目前所居住的地方距離警局也很近，不過就是二十多分鐘的路程。
姜從繞路，再次回到了之前到過的那個小巷中。
原本孤零零地立在巷子口的路燈，也因為剛剛的雷擊而被燒焦。
姜從雙手插兜，月光鋪灑在他挺拔的身姿之上，愈發顯得他高不可攀。
在姜從眼中，盛清秋的案子只是他接到過的，千千萬萬，光怪陸離的案件中最普通的一件。
沒有壞人能夠逃脫懲罰，也沒有罪犯，能夠永遠逍遙法外。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漏網之魚或許會僥倖逃脫，但正義卻永遠不會遲到。
唯一不同於別的案件的地方，可能就是那個叫陳耳的女生的存在。
理智不斷提醒著姜從，對於陳耳的一面之詞，他不能夠全然相信。
眼見為實，除去親眼看到的結果，其它的都只能作為輔助的參考。
姜從回想當初他去盛清秋的學校，找到她的班主任夏青時的場景。
夏青害怕盛清秋的死會牽連到她，所以在選擇明哲保身的同時，對於一些事情也會避重就輕。
利益關係是人類永恆的追逐。
而且夏青是後來才帶高二年級的班，對於之前的發生的事情，多半也是一知半解。
那麼，夏青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姜從修長的手指婆娑著下巴，淡青色的胡茬有些扎手。
倒不如換一個思路，跳過現在，從以前入手。
除去自然死亡，其餘的非自然死亡都是經過長時間鋪墊而就。
關於死者身上發生過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成為引發被害的導火索。
而他在白天，隨口問陳耳的那起打架事件，或許會是一個切入點。
陳耳的表現堪稱天衣無縫，但姜從出於保險起見，還是決定去找盛清秋原來的班主任馮玢，去了解具體的經過。
馮玢現在帶的年級是高三畢業班，課表時間排得很緊張。
姜從到學校的時候，馮玢剛補完一節課回來。
看到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里的陌生人，馮玢扶了扶眼睛，禮貌地伸出手，「您好，請問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姜從看到馮玢的衣領和肩膀處，仍舊有著微小的白色粉末，是剛才上課時留下的粉筆灰。
在第一眼看到他時，除去最開始的驚訝，便很快恢復平靜，禮節周全，說明馮玢在待人接物方面有著一套固定的準則。
這樣的人雖然看上去有些古板，但卻最為赤誠。
姜從微微彎腰，照顧到馮玢已然有些佝僂的腰，「您好，我是警察局專案小組的領導人之一，我來找您，是想了解一些基本情況。」
馮玢的臉上閃過瞭然，「是關於那位叫盛清秋的同學嗎？」
姜從點頭，看得出來馮玢是樂意配合調查的。
這樣就省去了他再盤問的功夫。
馮玢想到盛清秋，低低地嘆了口氣，語氣惋惜，「可惜了，之前我帶她的時候，她雖然高傲，看不起周圍的同學，總是不可一世，但本質上還是個好孩子。」
姜從抓到了馮玢口中所說的「不可一世」這四個字，追問道：「那後來呢？她有做出過什麼出格的事嗎？」
馮玢為自己和姜從，到飲水機前各自接了兩杯水。
「謝謝。」姜從接過馮玢遞給他的一次性紙杯。
馮玢猛地喝了一大口水，潤了潤嗓子，繼續著剛才姜從問他的那個問題。
「盛清秋被同學們稱作是高二校花，身邊總是跟著一大堆男生，小姑娘嘛，你也知道，虛榮心作祟，平時眾星捧月，冷不丁地見到不愛搭理自己的，肯定會心裡不平衡。」
姜從表示理解，順著馮玢的話茬，「所以就會發生矛盾和衝突是嗎？」
馮玢對於當時發生的打架事件仍記憶猶新，他不明白，明明只是一群十五六七的孩子，怎麼會有那麼可怕扭曲的心思。
「是，一個男生因為對盛清秋的態度輕蔑，被盛清秋出言侮辱，之後盛清秋又將那個男生對她不敬的事情告訴了一個一直在追求她的男生。」馮玢的話肯定了姜從的猜測。
少年們僅憑著一腔衝動，想要在心上人面前逞英雄，出風頭，想要贏得佳人的芳心，所以那個男生，便成為了那把刀。
馮玢說的話大部分都和陳耳所說的一致，正當姜從要放下這件打架事件時，馮玢接下來的話讓他產生了懷疑。
「張錄就是當時盛清秋的追求者之一，他帶頭對那個男生實施了校園暴力，強迫他做出各種被侮辱的姿勢，甚至拍攝了照片和視頻大肆宣揚。」
校園暴力？
姜從眉頭一挑，對於馮玢話中所提及的到的關於「校園暴力」這四個字，瞬間反應過來陳耳還是有所隱瞞。
簡單的矛盾衝突又怎麼會發展成已經升級為惡劣性質的校園暴力？
可是，為什麼陳耳會隱瞞呢？
她和盛清秋之間並沒有過接觸，井水不犯河水。
還是說，在整個打架事件中，她有不想說出來的人的名字。
「那當時造成的影響很大吧？校方沒有處罰那群實施校園暴力的學生嗎？」姜從的手指在膝蓋上有節奏地敲擊，這是他在思考時慣用的姿勢。
馮玢點了點頭，卻又搖頭，「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照片和視頻剛被發到網上，就被刪除得乾乾淨淨，而被霸凌的那個男生也沒有站出來，所以這件事到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身為當事人的男生選擇逃避，而這正中了張錄等人的下懷。
但學校還是得到了風聲，校領導並不想讓事情發酵，造成更大範圍的惡劣影響。
所以那個男生的做法，也是學校默認的。
就這樣，校園暴力被輕拿輕放，但校方為了杜絕此類惡性事件的再次發生，也出台了更為嚴苛的處罰條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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