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5.
60.8
深夜，姜從在睡夢中，接到一個陌生來電。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是嘈雜，女人醉酒的囈語聲若有若無地傳來，「姜從，我跟他提出離婚了，姜從，我自由了。」
姜從撐起胳膊，靠在床頭，默不作聲地聽著宮姒的訴苦。
「姜從，你說，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當初沒走，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宮姒的聲音幾度哽咽，斷斷續續地說道。
其實宮姒並沒有喝醉，她只不過是在借著酒勁，來趁機說出自己心裡一直苦苦壓抑的想法罷了。
姜從深諳宮姒的性子，他輕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宮姒。
宮姒卻從這笑聲中讀出了姜從的意思，她吶吶地自語道:「對不起，姜從，對不起。」
「沒關係。」姜從終於出聲，說出的卻是要和宮姒劃清界限的話，「我之所以會幫你，不是因為我對你還留有舊情，我只不過是對過去的一個告別，往後，你和我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
宮姒失了魂一般掛斷電話，捂著臉，痛哭出聲。
這一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翌日，宮姒便和袁向東去辦理了離婚手續，兩人站在民政局門口，恍若隔世的感覺襲上心頭。
民政局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有著恩愛兩不疑的情侶來甜蜜地登記結婚，也有同床異夢，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的夫妻離婚，世間百態，不過爾爾。
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看慣了這樣的離合，她公事公辦地拿過宮姒和袁向東的證明材料，公式化地開口問道:「離婚原因。」
宮姒想也沒有想地脫口而出，「性格不合。」
工作人員的神情沒有發生絲毫的變化，這樣的借口，她已經聽了無數遍，幾乎每一對前來離婚的夫妻，都會把離婚的根本原因歸咎於性格不合。
「決定好了嗎？」工作人員還是有些遲疑，無他，只因為宮姒的容貌太過出眾，工作人員不太敢相信，坐在宮姒身旁的儒雅男人，會捨得放開這樣一個佳人的手。
宮姒點頭，袁向東見狀，也只能強忍著心底傳來的，密密麻麻的疼痛，也跟著點頭默認。
「啪」地一聲，鋼印落下。
宮姒收好離婚證，轉身，毫無留戀地走了出去。
袁向東緊跟其後，走到門口時，發現宮姒正在左右張望著等車，「要一塊走嗎？」
宮姒搖頭，直言拒絕，「不用了，我已經叫了計程車，謝謝。」
曾經同床共枕的夫妻，如今變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袁向東也沒有強求，在離開前，說了一句「保重」。
既然兩人已經離了婚，那麼相應的財產分割，自然也被提上了日程。
因為袁母的強取豪奪，宮姒父母的一半家產都被袁母牢牢地捏在手中，原本已經對爭回家產不抱任何希望的宮姒，在收到財產轉移證明書時，還有些意外。
證明書是袁向東寄來的，宮姒草草地翻了一遍，心下驚異更盛，她糾結地看著手機通訊錄里的那個號碼，咬了咬牙，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被接起，宮姒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奇怪，「你不必這樣的，我…」
袁向東輕嘆了一聲，語氣輕鬆，「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東西，我知道，你之前也是因為一半家產在我母親手裡，所以你才會一直忍著，現在，物歸原主了。」
雖然袁向東說得風輕雲淡，但宮姒卻不會真的以為事情會就這樣被簡單地解決。
袁母此人，難纏至極，怎麼可能捨得把已經吞進肚子里的東西再吐出來，想必袁向東，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得到的。
宮姒不知該說些什麼，為了避免氣氛尷尬，乾巴巴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袁向東「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宮姒緊緊抱著那些文件，躺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天花板出神。
袁向東很快便出了國，他不辭而別，誰都沒有告訴，宮姒在聽到袁向東走了的消息時，感覺心底莫名其妙地有些空。
袁向東和宮姒離婚的事情並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如同石子被扔入靜止的湖面一般，只引起了一小圈的波瀾。
宮姒一身輕鬆地投入到調研工作中，比起過去，更有了幹勁。
姜從的調研課題材料收集已然要接近尾聲，但不知怎的，平時一向支持姜從的趙顯，這次竟然會委婉地提醒他，不要寫這樣的課題。
姜從敏銳地察覺到了這裡面的不對勁，他沒有貿然質問趙顯，而是在所有人都離開以後，目光沉沉地盯著趙顯，等待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趙顯也很是無奈，他也不想當眾駁回姜從的課題，他相信姜從的能力，一定能夠盡善盡美地完成，只是，這次的情況之特殊，卻不由得他狠心。
姜從顯然不達目的不罷休，趙顯也心知難以糊弄姜從，七七八八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果然，還是他么。」姜從意味不明地低笑出聲，神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趙顯無奈，囁嚅了半晌，也只能拍了拍姜從的肩膀，走了出去。
姜從負手站在窗戶旁，黑眸中正醞釀著一場風暴。
在剛才與趙顯的談話中，姜從口中所提到的「他」，正是姜從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方少聰。
方少聰曾經是姜從最信賴的人，卻也是那個無情背叛他，將他親手推入泥沼的人。
當年轟動一時的學術論文剽竊案，正是出自方少聰的手筆，他了解姜從，勝過了解他自己，所以他才能夠輕而易舉地將相關資料導出，轉手高價賣給姜從的競爭對手。
事後，方少聰自覺對不住姜從，帶著巨款，逃到了國外。
姜從本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遇到方少聰，卻沒想到，還是冤家路窄。
方少聰搖身一變，成為了學術研究會的副主席，趙顯害怕方少聰伺機報復，所以才會要求姜從停下當前經手的課題，為的就是防止方少聰下黑手。
姜從的雙拳越握越緊，久久都沒有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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