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2.
66.4
姜從拿到名冊翻開，裡面詳細地記錄著在過去的五年裡，會所所有詳細的流水。
很快，姜從便發現了熟悉的名字。
「這應該是目前為止最完整的客人消費情況，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問劉經理。」祁隆看著姜從面無表情翻閱名冊的模樣，主動開口說道。
劉經理也是個人精，他緊跟著說道:「是的，姜先生，我在會所已經工作了七年，如果有來往頻繁的客人，我多半還是會有點印象的。」
姜從只是大致地翻了一遍，發現魏富平的名字幾乎每隔一頁就會出現，但奇怪的是，雖然是他開的包廂，但每次付款的人，都另有其人。
魏富平沒錢，更沒背景，怎麼可能會有人脈來承擔會所動輒上萬的消費呢？
除非，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交易。
姜從沉吟片刻，「每次和魏富平來的人，都有些誰。」
劉經理聞言，陷入了回憶當中，總算是從記憶里翻找出了這號人物，要說他為什麼會記得魏富平，多半也是那些幾乎沒有重複過的，但普遍都上了年紀的大老闆有關。
「那個魏富平啊……」劉經理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跟姜從說著自己所知道的信息，「每次剛開始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來，等到我們進入包廂詢問是否需要酒水時，就會出現各種陌生面孔，而且每次的都不一樣。」
「他們的共同特徵是什麼？」姜從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問道，但心中顯然已經有了譜。
劉經理脫口而出，「有錢，老。」
姜從眉頭饒有興味地一挑，他可是不會相信那些有錢的老闆，會對魏富平一個一窮二白的教書匠感興趣。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了……
「還有其他人在場嗎？比如年輕女性。」姜從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答案。
牆壁上刻著的「He」字，並不是意外，而是刻意為之，否則陳耳也不會專門解釋。
而這家名叫「He」的會所，是魏富平經常出沒的場所。
兩個同樣的「He」，中間唯一存在的聯繫，就只有陳歡。
那麼，陳歡和魏富平之間，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嗎？
姜從最開始其實並沒有懷疑陳歡的死會和魏富平有關，但經過重重的查證，最開始的念頭髮生了變化，那些不甚清晰的線索，也漸漸明朗化。
如果從這個角度出發，那麼只要查出陳歡是否跟著魏富平出入過這間會所，就可以間接證明兩人是否有干係。
劉經理撓了撓頭，想了半天，頹然地低頭說道:「對不起，姜先生，這個我實在沒有印象了，因為我們會所只是在客人需要的前提下，才會進入包廂，其他時候，是不允許隨便進入打擾客人的。」
言外之意就是劉經理並不清楚包廂內是否有過年輕女性。
姜從的目光與祁隆相交匯，祁隆明白姜從的意思，知道只有作為老闆的他，才能問出真正有效的信息，於是試探著問道:「那有沒有在這裡幹了兩年以上的服務生，他們每天送酒水，總是能看到的。」
劉經理稍微欠了欠身，說道:「老闆，你等一下，我去問一問人事，看看有沒有符合條件的人。」
「嗯。」祁隆點頭，同意了劉經理的話。
包廂內只剩下姜從和祁隆兩個人，祁隆沒有問姜從為什麼非要糾纏著魏富平這個人不放，不該問的不能問，這個道理祁隆深諳於心。
「喝酒嗎？」祁隆打開了一瓶烈性伏特加，他的酒癮有些上來，故而他對著姜從說道，試圖拉攏姜從一同喝酒。
姜從搖頭，「不了，喝酒誤事，我一般不會喝酒。」
祁隆倒也沒有勉強，他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眯著眼，享受著酒精給他帶來的刺激。
兩人安靜地等待著劉經理回來。
半個小時后，劉經理滿頭冷汗地推開了包廂門，在姜從和祁隆的注視下，硬著頭皮開口說道:「會所幹了兩年以上的服務生並沒有，因為這個行業不確定因素太多，年輕人心性不穩，所以總是干一年或者幾個月就跳槽走人了。」
劉經理說的倒也是實話，會所是典型的黑白顛倒，只有晚上才是盈利的高峰期，白天則是沒什麼人。
雖然說並不累，會所給的工資也高，但畢竟沒人會願意一輩子干服務生的行當，都是攢了點本錢，就回到老家，要麼娶妻生子，要麼開個小賣部養家糊口。
這就是底層人的無奈生活，沒有出路，就只能苟延殘喘，這就是現實。
姜從也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他對於能夠一下子就找到線索並不抱太大希望，故而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眼下也只是稍稍有些遺憾罷了。
「我知道了，謝謝，今天就不打擾你們了，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姜從起身，與祁隆告辭，隨後走出會所。
夜晚的北城燈紅酒綠，而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絡繹不絕的客人三三兩兩地走進會所，開始紙醉金迷的消費。
姜從只在門口站了片刻，便抬腳，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大腦又開始飛速運轉。
如果陳歡的死真的和魏富平有關，那麼陳耳出於保護姐姐，不讓別人知道那段不堪的往事，撒謊掩蓋倒是也有可能。
但真的是如此簡單嗎？
姜從不相信。
以陳耳的性子，斷然不會吃虧，即使是當事人換成了姜從自己，姜從面對親人被奸人所害的事實，也不會選擇忍氣吞聲。
大度地放下過往的芥蒂，原諒那個傷害自己的人，前提是要那個人值得被原諒，這個世上，哪裡來的那麼多的以德報怨呢？
不過都是兩相利害取其輕而已。
「那麼，魏富平的死，會和陳耳有關嗎？如果有關，你又該怎麼辦呢？」姜從問自己，卻如同迷路的旅人一般，在茫茫的黑暗中，找不到一個出口。
姜從第一次有了私心，他默默祈禱，千萬不要如他所想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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