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做噩夢
0.69
御書房內。
蘇晚兒使喚著宮女點了香，一刻不停的揮退了眾人，嗅著絲絲縷縷的清香和司峻檁大眼瞪小眼。
宮人都走的遠遠的，屋裡屋外十分安靜，細碎的陽光穿過槐樹葉打在油紙糊的窗子上。蘇晚兒偏頭看過去，忽然覺得臉上有點癢，習慣性的拿袖子抹，瞧見上面繡的龍紋心裡一個激靈，小心的蹭了蹭……金線刮的臉疼。
「你別那麼娘！」有人咬牙切齒的罵道。
一雙圓潤杏眼被司峻檁眯狹長凌厲，打了胭脂的臉頰也褪了顏色，正襟危坐，疏離而危險的姿態。
同一張臉，變化大到不敢置信，蘇晚兒感到了極大的荒誕感，就算是她娘來了，估計也不敢認這具身體。
縱使司峻檁的氣場和他現在的臉十分不符，但餘威還在，蘇晚兒不禁坐直了身子，嘟囔道，「我又不是你，學不來你的樣子。」
「我的臉恐怕都要被皇后在一盞茶的功夫丟盡了。」司峻檁頭疼的嘆了一口氣，片刻后態度忽然又強硬起來，「少說那些嗯嗯啊啊的話！你些許長點腦子吧，別把那些閨閣女子的姿態帶到我身上！」
說完，看著蘇晚兒努力沉思的懵懂樣子，司峻檁覺得心裡直犯突突，忍無可忍的閉上了眼睛。
自己看自己太彆扭了，蘇晚兒覺得哪哪都不對勁，一連換了幾種坐姿，忍不住問道，「是真的嗎，你變成了我，我真不是在做夢嗎……我們該怎麼辦？」
「要不皇后再來確認一下？」司峻檁涼涼的笑了，伸出兩個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頸脖，待碰到滑膩的肌膚時瞬間收斂了笑意，神情鬱郁，「世上一直流傳人有靈魂軀殼之分，今天我算是信了。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們差點溺死了，魂才進錯了軀殼？」
蘇晚兒不想接這句話，其一是因為她沒心思和司峻檁探討哲學，其二是她覺得這種鬼怪之說天生就帶著一股寒意，瘮人。
她靜了靜，腦子裡冒出一些紛雜的想法。
當司峻檁要上朝，當司峻檁要應付那些嘴碎的大臣……當司峻檁還要看各種雜七麻八的奏摺。
要是被人發現了，說不定還要懷疑她綁架了皇帝，關到監獄里嚴刑拷打。
可見當皇帝並不是一件好事，有生命危險，蘇晚兒有點慌，略帶忐忑。
「這件事不能說出去。」司峻檁冷眼看著她，頃刻間就下了定論，「既然是因為溺水導致的，那我們就再跳一次，將身體換回來。」
……
正午時分，艷陽高照，曬的人和花草都懨懨的，縮在陰影里不願意動彈。
綉坊的三等宮女珠雲失手打破了一個玉頸瓶，被拉著上太陽底下罰站去。剛站了半個時辰，珠雲就被曬的頭暈眼花，左右瞧著沒人，便偷偷的倚在硃紅色的長廊上休息。
這時候本不應該有人，但凡有點本事的都縮在房裡躲懶，偶爾來往的小宮女更是不敢吭聲得罪人。珠雲有些犯困，剛要合眼便覺得有什麼人晃過去了，嚇的一個激靈挺直了腰板，愣愣的看著一紅一黃兩個身影快速的往遠處走。
「那是……」珠雲喃喃著，心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兩步踩上了一塊大石頭，興奮的伸著脖子往那頭看。
她才入宮二年，見到貴人每次都是遠遠的跪下，這次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運了，竟然能撞上皇上和皇后單獨出行，身邊還不帶一個人！
皇上和皇后停下來了……在那處池子邊上。珠雲納悶，忽然覺得皇后和傳聞里不太一樣，很兇的樣子，她像是正和皇上說這什麼，皇上怔怔的，緊接著猶猶豫豫的探出了一隻腳。
這是在幹什麼呢？珠雲揉了揉眼睛，再等睜開時看見了驚的她肝膽欲裂的一幕。
皇后一腳把皇上踢下去了！
皇后一腳把皇上踢下水了，接著自己也跳下去了!
珠雲顫巍巍的捂住嘴，從石頭上跌下來，連滾帶爬的跑向池子，一邊大喊道，「來人啊，皇上皇后又跳了！」
……
蘇晚兒自打被從水撈出來，就開始不斷的打噴嚏，她每打一個，便驚的太醫院的老院長鬍子抖一下。
折騰了一個下午，不僅沒換回身體，還意料之中的傳遍了皇宮，流傳了數十個版本，其中有殉情、失足、謀殺等等。
兩人再次跳水的消息果不其然的驚動了太后，她將司峻檁叫了過去訓話，雖然不知道說了什麼，但從司峻檁那張氣憤惱怒交加的臉上也能猜出幾分。
「咱還跳嗎？」蘇晚兒問道，她真覺得自己再跳幾次就會小命不保了。
「先這樣吧，你先演著，往後再想辦法。」司峻檁徑自躺上了床榻，雙手交疊，板正規矩的樣子顯然是在太后那裡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見他要睡了，蘇晚兒恍然的起身，正要走，床榻上的司峻檁偏了偏頭，聲音幽幽的，「皇后要去哪裡？」
蘇晚兒正想說回宮，忽然想起如今的處境，尷尬的瞧了瞧司峻檁。
她頂著皇帝的殼回了自己的宮裡，而把司峻檁留在這裡，恐怕又要把皇宮裡嚇的雞飛狗跳的吧？
司峻檁嘆了一口氣，朝裡面挪了挪，拍了拍被窩，平靜的說道，「你睡這裡，以防夜裡有什麼意外需要你出面，我也睡這裡，以防你有什麼意外。」
「……行吧。」畢竟是非常時刻。
蘇晚兒感到了莫大的壓力，特別是在司峻檁古怪的視線下脫衣服，剛解開外衣便覺得無從下手起來，訕訕的笑了笑，卻發覺司峻檁已經移開目光了。
司峻檁沒吹燈，蘇晚兒便也沒好意思吹燈，猶豫片刻選擇了側睡，避開了明亮的光線，聽著身邊平穩的呼吸逐漸放鬆，剛要睡去又聽見司峻檁無奈的說話聲。
「你轉到那邊去睡。」司峻檁很是嫌棄，「別讓我看見你的臉，不然我睡不著。」
自己看自己……著實可怕。
蘇晚兒頓時睡意全無，做了個鬼臉，故意往司峻檁眼前湊，「你終於知道自己嚇人了吧，以前我看著你天天做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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