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有意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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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他经常在正房那里，偶尔兴致来了对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吵架的时候又恨不得打她，真是奇怪。”
柳不疑叹了口气，又若无其事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这水略微有些甜味，使得心里也没有那么苦涩了。
曲华池眉头拧成了疙瘩，一直都一言不发，只是认真地听着柳不疑继续说着。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柳不疑哑着嗓子重又开口：“他们的感情就在争吵之中越来越淡，一直到我娘突然生了一场奇怪的病，年纪轻轻却似老妇人一般，容颜尽毁。自此以后，他便对我娘避之而唯恐不及，更是恶心嫌弃到了极致。而我……”
他顿了顿，却是有些开不了口，曲华池轻轻地覆了上去，握住略显冰凉的手。柳不疑还在飘远的思绪被这股温暖给拉了回来，他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曲华池，脸上满满都是担忧而不能说的神情。柳不疑安慰似地笑了笑，低声道：“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被传出喜欢男子，旁人便又添油加醋了一番，说……不愧是歌女的孩子，都是那般的肮脏，都是扶不正的苗子。”
“为何……会有这样的传言？”
“……其实也不算传言。”柳不疑笑了笑，“大略是我跟裴笙的关系太好太亲近了。”
“……裴笙？”
“嗯。”柳不疑点了点头，“我承认我对裴笙的感情不一样，但是裴笙，他只是把我当成好朋友而已，我们之间也从未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可偏偏人言可畏。裴笙因为是侯府世子，自然是没有人敢传他的言论，所以便都盖在了我的头上。”
“……”
从一个爹疼娘爱的天之骄子，成为如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中间度过的十二年的时光，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落入泥潭，怎么也无法挣扎出来，看不到什么希望的曙光。
“人的命还真是可笑。”曲华池苦涩地笑了笑，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叹道，“你我也算是苦到了一起。”
“是啊，也是奇妙的缘分……”
“不疑……”感叹之余，曲华池又想到了一些事情，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以后当真能够送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话，你打算去哪里？”
“……”
似乎没有料到曲华池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柳不疑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可是想了想，也似乎没有什么满意的答案：“大略……是回去跟我母亲团聚吧，然后跟我母亲搬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度过晚年。”
“不……不去找裴笙吗？”
“找裴笙？”柳不疑愣了愣，似乎不太明白曲华池的意思，“为什么要找他？”
难道柳不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裴笙坦白吗？从未想过他跟裴笙的结果吗？
在曲华池挣扎的表情之中，柳不疑总算是猜出了一二，他扯出了一些笑容，如实相告：“我跟他不可能的，我都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像我这样子的人，根本就攀不上这样的光，也不能够去毁了他。当朋友挺好的，他还愿意跟我当朋友。”
“即使喜欢……也不愿意去争取吗？”
“可能是我胆小吧。虽然我一直都觉得裴笙是不会嫌弃我的，可是我又总觉得万一他也……那我又该怎么办呢？”柳不疑叹了口气，“喜欢一个人是可以改的，慢慢的，也就过去了。”
“……当真么？”曲华池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柳不疑听的，就这么囔囔了一句。
柳不疑对于自己的回答也不能确定，但即使不确定，又能怎么样呢？
外面灯火通明，星星月亮也在闪着耀眼的光，风也那般温柔，真好。
小二适时地端上了几个菜还有酒，顿时香气四溢，两个人才惊觉肚子已经饿了很久了。
“吃东西吧，难得出来一趟，我们又是何苦……”
柳不疑拿起了筷子，给曲华池夹了些肉，曲华池眉头仍然皱着，顺着筷子看着柳不疑的眼睛，凝视了半晌之后，他柔声道：“那……可以不走吗？”
“？”
“既然你不去找裴笙，既然心里住着一个爱而不得的人那般痛苦，那……要不要留在我这里？”
“殿下，你……”
“我是说……”曲华池思绪有些乱，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柳不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若说是感恩，其实不止于此，若说喜欢，似乎也没有到那种地步。
只是想跟他这样平淡地处在一起，只是回想起那晚的吻，还是无法平复波澜的内心，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是说……既然你无处可去，那你可以在我这里，你可以一直住到你想明白的那一天。”
曲华池拐了话舌，终究是没有按照内心的想法去说。因为他自己也不太确定感情，在确定之前，他不想说出不负责任的话，让柳不疑有所误会，最后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不疑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认真地夹着菜放在了碗里，捣鼓了一阵之后，忽而又勉强地笑了笑：“其实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陪在母亲身边，其他的事情，我都无所谓。”
他对未来没有憧憬，对感情也没有期待，一切随缘。该说是豁达，还是心死呢？说不清楚。
曲华池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到最后还是柳不疑笑着开口：“再不吃饭，都要凉了呢。”
“好。”
曲华池点了点头，认真地扒拉着碗里的饭吃着，吃着吃着又小声地嘟囔一句：“没有你的抄手好吃。”
“啊？”
“果然你的抄手，是最好吃的东西。”
曲华池这种带着委屈的口气，免不得引得柳不疑笑了起来：“这些天吃了那么多，还没有吃腻？”
“吃一辈子也吃不腻。”
“一辈子啊……”又是这个词，也不知道曲华池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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