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阿笙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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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阿笙斷情

  耶律衡是何樣人物?別人或許不知,她卻清楚得猶如自己掌心的紋路。表面上風流儒雅,雲淡風清,但藏在內心深處的,是深入骨髓的倨傲,倔強,偏拗和固執!或者就像他父汗評價他母妃的話,很有決斷力,性子很草原狼,執著偏聽偏拗得近乎瘋狂,認準一件事情就會毫不反悔地去做,且不計後果。從這點來看,耶律衡繼承了他母親的性格。自己這次,是在拒絕,且必須拒絕到底,一次就打碎他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不留一絲希望。

  因為,自她決定顛覆耶律部落的那一刻開始,便已跟常人的感情說了再見,尤其是愛情!

  阿笙眼帘半垂,任由那笛聲迴旋婉繞,繚繚不絕。

  草原的夜晚是個寒氣極重的地方,遠比別處寒冷。一向白霧繚繞的草原間早已凝霜,碧綠的草叢在這片寒冷中更顯精神,筆挺蒼翠

  只是,外邊的耶律衡可就沒有這份精神頭了。雖然戎服厚重,但是寒冷之意依然自四面八方侵襲而來,由外而內,幾乎連血液也要凝結起來了。重傷失血過多的虛弱身子遠經不起這種寒冷,尚未凝結的傷口在自己這番走動之下早已破裂,鮮血自傷口流出,染紅了衣衫,在寒氣中幾乎凝冰,痛徹心骨。若非是心頭那股意志力在支持,只怕他早已倒了下去了。鐃是如此,身子也已開始搖搖欲墜,笛音也明顯不如方才來的清晰,甚至已有些難以打控,時不時會走掉幾個音符。

  一旁的索朗早已聽出不對,心如火燎,卻又不能違令拉走他,只得在旁邊喊道:「二皇子,也許阿笙姑娘今日有事,不在帳篷內,咱們不如先回去,改日再來吧!」

  耶律衡並不理會他,且也著實沒有力量去回應他了。沒有等到阿笙,他就絕不回去!耶律衡知道,自己是在賭,拿自己的性命賭阿笙對自己的心意!他不相信,阿笙能夠如此忍心,眼睜睜地瞧著他在重傷喪命!這可不是氣話,依他現在的身子,再熬上一段時間,倒真有可能將好容易取回來的性命再送回老天手上。若阿笙真的狠心如斯,那他耶律衡也確實無話可說了。

  老天似乎仍覺著他受的罪不夠似的,竟然開始飄起了雪。這是今年草原的第一場雪,若是往年的耶律衡,說不定還會詩興大發,作上幾首絕世之作,只是如今實在沒有這份心思。周圍的溫度再度下降,那雪花很快就如搓絮一般,飄飄洒洒地落在了他的頭髮上,衣衫上,甚至眼瞼上。而他,卻連舉手擦一擦的力氣都快要沒了。

  笛聲早已走調得不成樣子,地上也已漸漸漸漸積起一層雪白。飛絮舞揚,霜雪凝翠,本是極美的景緻,他卻無心理會。眼前已漸漸開始模糊,神思也有些昏沉了,連耶律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了。他只是站在那裡,眼睛依然直直地盯著帳篷,期待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就在連他自己都快要放棄的時候,白霧中忽然漸漸凝聚出一個白色的身影來,步履輕盈,身姿窈窕,手持一把油紙傘,傘下是一副可以震撼任何人的絕世容顏,有著許多的無奈,傷感,嘆息,或者也有著絲絲縷縷的感動以及其他。在飄揚飛舞的大雪中,她依然光華奪目。

  笛聲嘎然而止。耶律衡無力地垂下幾乎被凍僵的雙手,專註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幸福又知足的笑容,蒼白的面容上也帶上了些許光澤紅暈,臉上心裡凈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你終究還是出來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終究還是在乎我的。」

  阿笙瞧著他,幽幽一嘆,眼眸如同飄雪一般輕輕落在他的身上,臉上,聲音輕得猶如空氣:「你終究還是知道了,這又是何苦呢?你原不是這樣作踐自己的人啊!你不是最珍惜你自己的生命的么?何苦以命相搏?」

  她終究還是出來了,從那變調的笛聲中,她聽得出來,只要她不出來見他,他便絕不會離去,除非他死!

  耶律衡淺笑仍舊,聲音已開始有些渙散了:「是啊,我終究知道了,現在在我看來,你比我的性命還要重要些。何況,我相信,你會出來的,你不會忍心瞧著我去死的。」

  阿笙別過了臉。是的,她終究沒有他忍心!她明白,害她家破人亡的是耶律戩,不是他。

  耶律衡覺著自己的眼皮已經越來越沉。看著阿笙微帶些苦惱的神色,他心中一松,頓時便軟軟倒下。阿笙雖有自己的心思,但是警覺靈敏依舊,立時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縱身一躍,手中油紙傘飄然落地,而耶律衡卻已在她的懷中了。

  瞧著懷中的耶律衡滿足的表情,阿笙又是幽幽一聲輕嘆,低聲道:「我若真動了心,對你,對我,都是災難跟悲傷。你縱有如此深情,我卻也只能辜負你了。「

  她揚起頭,不管不顧從天飄落的大雪,只是瞧著那蒼茫的天穹。天際端,一張又一張熟悉又陌生,令她覺著幸福又痛楚的臉孔,出現又湮沒,最後還是只剩下空白。阿笙低頭,再看看耶律衡的臉,心中忽然一凜。只見他面容通紅,耳聽得他呼吸爭促粗重,急忙將手往他額上一放,滾燙炙手。阿笙臉色一變,扶著他,急往風眠婆婆的方向奔去。

  這次耶律衡的情形比回來受傷時還要嚴重上幾分。驚動了風眠婆婆,消息便已傳到耶律戩耳中。他什麼也顧不上管了,直接就帶人到葯司庫來了。看見高燒昏迷的耶律衡,耶律戩雷霆大怒,連聲質問是怎麼回事。不知道的人不知道該說什麼,知道的索朗卻不知道要怎麼說。耶律戩氣得差一點就要全體發落他們了。

  深夜,風眠婆婆這裡依舊燈火通明,侍女胡醫該忙什麼照舊忙些什麼。眼見夜漸漸深沉,卻沒有一個人敢打個瞌睡。忽然一陣寒風吹來,吹開了帘子,燈火忽明忽暗,幾欲熄滅。一個侍女正待上前關帘子,燭火已息,接著屋中之人都只覺身上某處一麻,就都軟軟地倒下了。

  一個白色的身影自吹開的帘子中躍入,落地無聲,正是阿笙。她隨手放下帘子,重新點上了燭火,這才移步來到了那個帷幕輕垂的床前,輕輕地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看著床上那個高燒昏迷不醒的人,默然無語。一會,她抬起手,伸出二指搭在他的脈腕處,眉頭緊鎖。思索了一下,從袖中取出一些青玉藥瓶來,一一擺列在床邊。

  稍稍遲疑了一下,她還是伸手揭開了棉被,解開耶律衡的衣服,也解開了傷處包紮好的繃帶。取過床邊的熱水,小心地洗去胡醫在傷口處敷上的藥膏,鮮血再度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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