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葉蓁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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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珩只到了洛城兩天,衛凌便退了兵。姬珩的威名更加響亮了。姬王的身體也日益變差,每況愈下,不到一月便纏綿病榻,沉痾難愈。姬珩領旨代理政事,奇怪的是,姬珩根本沒有去見葉蓁,而葉蓁也沒有提起要去見他。
當這日姬珩下朝後探視姬王。明明已經有月余不曾見面,但再瞧見姬珩,那清冷飄逸的氣質,那一身白衣......一切的一切都還是那樣熟悉,仿若他一直都在他的身邊,從不曾離開,清晰深刻得不容磨滅。
姬珩看見姬王亦是一呆,但他向來善於自製,閃神間便已恢復淡定自若的模樣,走過姬王身旁,起向病榻,瞧著床上那個病重虛弱的人,也不施禮,也不下跪,冷聲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么?」
只見姬王緩緩睜開眼來,揮手叫身旁的閑雜人等退下,隨即對著姬珩點頭微笑,示意他靠近床前,便掙扎著想要起身。饒是如此,姬王已是氣喘吁吁,歇了半晌才緩過來,瞧著姬珩,嘶啞著聲音道:「姬珩,你終於來了。」
姬珩眼眸微轉,眯著眼瞧著他,冷然道:「本王不知道你想說什麼?」
姬王虛弱地笑笑,道:「你不記得了么?先皇重病,當時你也在的,父皇想把皇位傳給你!」
姬珩眼帘微垂,低聲道:「本王自然沒忘,本王從未忘記,當年本王答應了先皇,無論如何都會以皇室為先,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姬王咳嗽了幾聲,緩緩氣,才答道:「當日你只要說一句你願意,現在當皇帝的就是你不是朕了,朕自然忘不了。」
姬王忽然顫巍巍伸出手,拉住姬珩,使他不得不跟著坐在床邊。
姬珩眉頭緊皺,問道:「說完了?」
姬王失笑,道:「沒有。」姬王點點頭,正要說話,忽然一陣急喘上來,咳不過氣來,憋得臉色通紅,呼吸困難。姬珩見狀,迅即無比地點住他幾個穴道,姬王的臉色頓時緩了過來,呼吸也漸漸通暢。姬珩又握住他的手,運轉內力,在他體內轉了幾周天,這才放手。
姬王面露微笑,贊道:「你果然沒有辜負先皇和母后所託,做一個好臣子,好王爺。」
姬王見姬珩沒有說話,眼中閃過一抹黯然,猶豫了許久,才低聲道:「你總是什麼都能做好,不似朕,坐在高位戰戰兢兢,每天都在擔心你何時會謀朝篡位,哪個臣子又結黨營私。」
姬珩依舊不說話,只低下頭去。姬王卻被勾起了心病,低聲道:「有時候朕在想,可能是先皇不夠喜歡朕,所以才會選朕,日日心驚膽戰地當這個皇帝。」
姬珩終究忍不住,厲聲道:「你若是真這麼不情願,不如立刻擬旨,傳位給本王好了。」
姬王冷笑,嚴詞質問道:「你終於說出心裡話了。」
姬珩冷笑著,質問道:「難道不是嗎?本王比你更適合當一個明君。」
姬王定眼瞧去,不由得一驚。姬珩從不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即使是私下的時候。
姬王冷冷地道:「你,不是姬珩,你是誰?」
姬珩笑了笑,一字一字地道:「不如下地獄去問吧。」
姬王大喪,留下口諭傳位王爺姬珩,舉國上下歡騰一片。新皇邀請耶律部落首領耶律茹和趙國衛凌為觀禮國賓,時間定在一個月之後。
登基大典的前日。
姬珩早已移居皇宮,如今正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同時聽尚公公言說次日登基大典的諸項事務。自先皇過世后,尚公公便該為他的貼身隨侍太監,忠誠老練,倒也叫他頗為滿意。忽然間,姬珩硃筆一頓,猛地抬起頭來,目光銳利無比。旁側的尚公公只道只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嚇得渾身一抖,連忙住嘴。
姬珩似是想到了什麼,神色變幻不定。許久,他才低聲道:「你到朕原先居住的王府,著管家領你到後院,宣其間的葉氏來見朕!」
公公聞言忙領旨退出。姬珩又揮揮手,示意下面伺候的宮女侍衛退出,偌大的御書房頓時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放下硃筆,踱至一旁的古董架上,取也兩個盒子來,一個通體瑩透,那是用整塊白玉雕刻而成,一個則金光燦爛,輝煌耀眼。他將兩個盒子拿到書桌上,盯著它他許久不語。
半個時辰后,便聽到門外傳來尚公公的聲音:「啟稟皇上,葉氏帶到!」
姬珩渾身一震,緊握雙拳,深呼吸幾口氣,勉強叫自己平靜下來,這才沉聲道:「讓她進來罷,其餘的人一律在外面候著,其間朕不見任何人。」
悄無聲息地,葉蓁進來,抬眼便見姬珩身著黃袍,頭戴龍冠,氣度尊貴,身上的王者之風更是散發無疑。她靜靜地立定,依舊不施禮,只是淡淡地問道:「你召我來做什麼?」
姬珩冷哼一聲,頗帶著些怒氣道:「我要你當我的皇后!」
「民婦是寡婦,皇上忘了嗎?」葉蓁淡然一笑,隨即低聲提醒道:「你忘了自稱是朕了。」
姬珩發覺自己竟還是會為她傾城傾國的淡笑所牽動,心頓時少跳了一拍。聽見她後面的提醒,怒氣又頓時湧起,問聲道:「你不是說過,生死相隨,我不走你不走嗎?你先前的話也就跟著不算數了?」
葉蓁微怔,這才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心神輕震,聲音也不由自主放得柔和起來,低聲道:「民婦已經忘了。」
這樣輕柔的語氣,這樣的話語,姬珩的心頓時軟了下來,柔聲道:「你說過的每句話,我都記得,從第一次見你直到現在。」
葉蓁再度震顫,抬起頭來,對上他柔懷似水的俊容,原來加固好幾層的防備如冰雪遇春般緩緩融逝,連身上散發出的若有若無的寒氣也跟著輕淡起來。姬珩立時感覺到她的變化,溫雅一笑,輕聲道:「瞧著你這的眼神,我覺得好像回到了那我們偷走出王府,去勝食饃那段日子,蓁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傷心?」
葉蓁頓時如當頭澆了盆冰雪般瞬間驚醒,忙垂首退後兩步。等到她再抬起頭時已經又成為那個清冷淡漠,冷如冰霜的葉蓁了。她道:「民婦不敢,還請皇上不要再糾纏。」
姬珩的眼神也隨之變冷,怒氣再度湧起,咬牙道:「葉蓁,你真的沒有心么?那些日子我們過得有多美好,你難道都忘記了么?你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話語,你敢說你對我沒有情意么?葉蓁,你敢說么?」
葉蓁心中也湧起難言的哀傷,但是回想起這張偽善的臉,葉蓁冷笑道:「皇上,從一開始我們不過是交易。」
姬珩心中隱隱浮現出個可怕的念想,屏息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葉蓁咳了一聲,一字一定清清楚楚地道:「當日那句你不走我不走,不是對你說的,是對他說的,我喜歡的,是他不是你!」
姬珩頓時如墜冰窖,寒冷如冬,臉色陰沉起來,頓瞧起來頗有些可怖。他勉強忍耐著,最後一次確定道:「所以,你一直沒有下手,是因為你愛上他了?」
葉蓁依舊微笑著,平靜地道:「是!」
姬珩的臉瞬間如扭曲,甚至舉起手來想要給她一耳光。右手在半空中僵持了許久,終於還是放了下來,但他的怒火卻依舊旺盛,甚至有愈來愈烈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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