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渾渾噩噩
20.87
大戰過後，算是以神族贏了，但神族也損失了不少，大量的人口死亡，造成神族人數丁零。
六音沒死，但他受了重傷，需靜養。
君淮先前那幾名小師弟，死的死，傷的傷，也好不到哪兒去。
屍體清算，所有人員都對得上名來，但也有對不上人名的一些數量，因為，有些神族弟子，是直接被力量打成屍體碎塊的那種，根本不能辨認。
場面是凄烈壯觀的，所以，屍塊的什麼，根本不算什麼。
但君淮，不論是死是活卻一直找不到。
最後清算下來，只在偏僻處，找到一抹君淮的衣角，上面寫著以手寫下的血字，雖不是毛筆所寫，但字跡的確是君淮的。
「我君淮，今日休六音一妻，從此，我們各不相關，各活各的，我……」
後面似乎還想說什麼，然而，沒有寫下去。
字跡潦草，似是重傷之人所寫。
君淮的字，端正雅方，他能寫下此等潦草字體，可見他當時情況有多不佳。
並且，他那未完之話的我，六音也猜不出他到底想寫什麼。
並且，六音相當不解，他那時應該已是重傷，為何一定要寫些這休書？他執著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君淮死了。
死前還要將他休了。
笑，罷罷罷，都怪他六音命薄緣淺。
將死之人，對他滿是怨恨，即便附魔，也不忘殺他。
他要這夫君何用。
可你若是真心怨我，恨我，欺我，負我，又何苦拖到今時今日，你若是明了說，我六音又怎會纏著你，我何時沒聽過你的話。
六音被休了，他再不是君淮的什麼人。
所以，六音搬回了姻緣殿住。
天尊爺爺沒趕他走，完全是六音自己的意思，因為，六音恨君淮，他臨死前，都想著要休自己，既然他那麼討厭他，那六音也不要再住他的淮竹閣。
……
姻緣殿內。
六音喝酒解悶，試圖去尋找一絲歡樂。
然而，酒真是個越喝越寂莫的東西，六音痴痴獃呆地側躺在軟榻上，一手輕撐著頭，他這樣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已有一段時日。
君淮死了。
他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君淮死了，獨留六音一人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呢？六音也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了，整日都是用酒來麻醉自己。
恍惚中，六音似乎看見了君淮。
他依舊還是那身白衣，就那麼信步走入，一手負前，一手負后，淡然鎮定地走到他的身前。
六音看著他，一時分不清，醉意地問。
「君淮？」
他看見君淮抬手，寬大的手袖，拂過六音的臉龐，他獃獃痴痴地伸手去抓，一抓，抓住了那手袖。
六音笑道。
「抓住你了。」
見此，君淮也笑了笑，然而，六音醉得厲害，他視力僅能看清那一個大概的輪廓，看不清君淮具體的面部表情。
他只隱約地感受到，君淮應該是笑了。
淺淺淡淡的，永遠那麼美好。
六音抓著他的手袖問。
「君淮，你回來了嗎？」
君淮笑著看他，也不回答。
……
六音一驚醒，他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內，卻是痴痴獃呆的，一時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太想君淮了，所以，做夢都是夢見君淮。
六音知道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后，心有失落，一股巨大的悲傷襲卷著他的內心，他想君淮，非常地想。
然而，他不知去哪找君淮，也找不到君淮。
君淮哪怕是死了，連具屍體都不留。
他哪怕是留具屍體，六音還可再見他一面，然而，君淮就是這麼絕情。
六音甚至後悔，在戰場上，最後跟君淮分離的時候，怎麼沒多看他一眼，然而那時候，君淮正站在他身旁對敵著，忽然不知看見了什麼，什麼都沒跟六音說，也沒回頭多看六音一眼，就這樣躍身一飛，就離開了六音。
他當時正跟那些烏鴉人打得響熱，當時君淮離開，他也只是空看一眼，就再無空顧暇。
沒想到，這沒空多看的一眼，竟然就是最後一眼。
……
關於戰役的後續清理，仍在繼續，恐怕這一段時間，都是在進行這件事。
六音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的。
他沒有去幫忙，因為，他一觸景就生情，心情非常難過，簡直不能看那些事物。
六音整天喝酒，醉生夢死的那種。
有時候，他會在醉意的狀態下，外出走動，這天，他走到了淮竹閣，其實，六音只是想來看看君淮以前的住處而已。
淮竹閣因為那場戰役，破損了不少。
現在，天尊爺爺正安排一些人正在進行修補，別的地方天尊爺爺都不急，他唯獨急的是這淮竹閣。
可見，天尊爺爺應該也是非常想念君淮的。
六音站在那，怔怔地看著那些忙進忙出，或者爬在半牆上修補的弟子。
看著這淮竹閣，六音就想到了君淮。
然而，淮竹閣修補好了又怎樣呢？君淮已經不在，不是修補好了淮竹閣，君淮就能回來，看來，天尊爺爺也在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
六音哭不出，哭？
他早哭過了，戰役剛結束那幾天，得知君淮極有可能已經戰死，只是屍體找不到而已，六音就大哭了幾次。
到現在，他都已經麻木了。
失去了，好懷念呀。
六音現在就是這種感覺，他好懷念君淮的回來，只要君淮肯回來，六音哪怕給他當牛做馬都可以，然而，君淮回不來了。
除了君淮的屍體，那魔族首領的屍體也沒有找到，不知是不是跟君淮同歸於盡了？
然而，一天沒找到君淮的下落，六音就盼想著：
或許，君淮只是去了別處？
若干時間后，他興許會回來？
不然，為什麼連屍體都找不到？屍塊也沒有，他到底去了哪裡？
六音在淮竹閣那裡站了好久，他獃獃地看，看著那些弟子修補，因為，除了這兒，六音也不知道該去哪兒，他哪兒也不想去，只想呆在有君淮的地方。
感受著他曾經存在的氣息，六音至少還有勇氣活下去。
否則，他真怕自己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淮竹閣在修補，天界的一切也在修補，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能通過修補來恢復，甚至是天界的成員，也會有新生命的誕生，來替補死去的人。
然而，君淮卻是永遠找不到替補了，六音的心，徹底空缺了。
過了幾月，卻是傳來天界放棄搜尋君淮的消息。
爺爺的那一劍，加上魔物的手段，不死也難了吧。他不想多問，問又怎樣，他都將自己休了。再者，堂堂戰神附魔，這種事情誰也不想提起來，是恥，也是可惜。
他死了最好，沒死回來也要死，還不如死在外面，至少不用遭受至親摯友親自行刑。
他們都是這麼想的吧，畢竟，曾經也是所有人的戰神呀。
可是，君淮。
每每想起你，心口還是會隱隱作痛。
呸，負心郎。
你怎配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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