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懷念
55.65
「你要帶我去哪裡？」靠在君淮懷裡，聽著君淮的心跳聲，六音此刻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靜，真好，還能見他最後一面。
「月老廟！」
此時，八皇子府已經沒有了其他人，君淮抱著六音先回了自己的丞相府。找了一身純白的衣服為六音換上，替六音豎了發。
「君淮兄還會束髮呀！」六音慘白的臉勉強笑笑，扯到傷口，微微咧了下嘴。
「這是我一直想做都不敢做的事！」君淮溫柔的為六音梳著發，那神情，是六音從來見過的深情與溫柔。
輕輕撫著六音的秀髮，君淮只想好好珍惜此刻。
「走吧！」為六音梳妝好了，一把抱起六音，在眾人吃驚的眼神下，緩緩走出丞相府。一路上，大家都對著他們指指點點，都被君淮那眼神給瞪回去了。君淮抱著六音一步一步，朝著山上的月老廟走去。路上的人，對著君淮和六音指指點點。
「累不累，要不要放我下來？」
「不累！」汗水濕透了衣衫，君淮還是捨不得將六音放下來。六音只能默默替君淮擦著汗水，動作感覺越來越吃力，看來，自己是撐不了多久了，君淮，對不起，對不起！
月老廟在山頂上，君淮艱難的行走著，雙臂已經漸漸麻木。
到了月老廟，今日求姻緣的人卻格外的少，將六音輕輕放在姻緣樹下，君淮去月老廟裡面求了兩塊木牌子，然後用刻刀細細刻上兩個人的名字，然後用姻緣繩繫到一起，掛到了姻緣樹上。
「看，這樣我們就能一輩子在一起了。」君淮說著話，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他不想讓六音看到，轉過臉，卻早已泣不成聲。
「君淮，別為我哭，今天，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說話也越來越費力了，老天，你就不能多留點時間給我，讓我在多陪一陪君淮嗎。
君淮轉過身，將六音摟在懷裡，兩個人坐在姻緣樹下，一人，淚流滿面。
「君淮，你說，為什麼老天那麼不公平呢？」六音抓著君淮的衣角，看著姻緣樹上刻著兩個人名字的銘牌緊緊纏繞在一起，痴痴的問道。
「因為，老天爺眼睛太大了，看不清啊！」君淮抓住六音的手，帶著他的手指向天上那緩緩落下的夕陽，「看，老天爺要閉眼了！」
「君淮兄怎麼也開始不正經了？」六音虛弱的笑笑。
「難道，你喜歡我正經一些嗎？」
兩人說說笑笑，一直呆到了晚上，星星都出來了。
「還是，第一次，在月老廟，看星星呢！」六音的聲音越發的小了，但還是堅持和君淮說話，他怕不說就再也來不及了。
「累嗎，累就休息會，不說了！」君淮還是摟著六音，但是聲音明顯感覺有變化了。
「君淮，答應我，在我走之後，忘了我吧！」
「我若，不答應呢？」淚一滴一滴滑落，君淮從來沒覺得自己眼淚這麼多，卻還要假裝自己沒事，聲音都瓮瓮的。
「不答應，不答應不行啊，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了..」六音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君淮都快聽不清了。
「好，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君淮把臉靠近六音，在他額頭深深一吻，「不說了，六音，別再說了。」
六音緊緊攥著君淮的手，感受他手心的溫度，真的很不想離開啊，他還有好多好多的話還沒告訴君淮，還有好多的事還沒和他一起去完成呢。
忽然間，胸口一陣刺痛，昏天暗地的感覺襲來，呼吸越來越薄弱，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好想再叫一聲君淮的名字的，可是，好像來不及了。
手指，慢慢鬆開，滑落。
「六音，等我，走慢點，記得等我，下輩子，讓我補償你！」君淮一把抓住六音滑下去的手，將臉靠在六音額頭，喃喃自語。
深夜，君淮背著六音的遺體，緩緩下山。第二日，君淮將六音的遺體火化，八皇子也前來送別，君淮兩眼通紅，嗓子沙啞，那樣子像丟了魂一般。
「君相，節哀！」八皇子也紅了眼眶，六音對於他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貴人，只是可惜，造化弄人。
「多謝太子殿下，我無事！」
君淮將六音的骨灰帶回了相府，埋在了府里的一個桂花樹下。此後每年，君淮都會再桂花樹下埋下一壇桂花釀，冬日，便取出酒對著桂花樹獨飲，彷佛能感覺到六音一直再身邊，從未離去。
至此，很多年後，與六音到月老廟的那一天，君淮每年都會到姻緣樹下，一呆坐就是一天。
後來的君淮，再也沒有笑過，而六音死後，花無痕也失去了蹤影，君淮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
隔年，皇帝駕崩，太子廷軒登基為帝，改國號為東魏。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皇后在新皇登基以後，也因病去世了。
南郡封底，南郡王府里。
「君淮兄，還還在想六音先生？」南郡王給君淮倒了杯熱茶，感謝君淮護送皇後到南郡之恩。
「六音，走了也有一年了！」君淮兩鬢竟多了許多白髮，正值壯年的君淮，竟然白了發。
「君淮兄就未想娶妻生子嗎？」南郡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君淮，他不是君淮，無法體會君淮的痛楚。
「我....」君淮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南郡王也是關心他，他也不想駁了南郡王的好意。
「無妨，君淮兄心思，我知道的，只是，君淮兄，一輩子太長了！」說完，忍不住嘆口氣。
是啊，一輩子太長了，六音，你怎捨得丟下我一個人過一輩子？
小住了幾日，君淮就離開南郡回了長安城。
之後的日子裡，新皇也嘗試為君淮張羅親事，都是君淮給拒絕了。君淮與六音的情意，新皇是知道的。無奈，只得隨了君淮。
六音逝去六十餘年，君淮終也生未娶。
六音，我來了。
東魏四十年，當朝丞相君淮故去，終生未娶，一生為國，臨終以後，被皇帝追封為國相爺，並在長安城建立國相廟，以供後人祭拜。
章節評論(4)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