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昔年誤會
4.3
夏歌壓著心裡的抗拒，盡量從容地與閆銘交談：「是啊，沒想到閆少爺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閆銘臉上的表情轉喜為憂，真情實感地說，「兩年前你突然轉學，在那之後，我找了你好久。」
夏歌深感詫異：「找我？」
他心裡在犯嘀咕，這個少爺是在搞什麼？他會花時間找我？
夏歌不知道他話里的真假，也無心去深入辨別。但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的狀況，他必須要儘快妥善處理。
在夏歌沉思的間隙，閆銘眼裡閃著好奇的光，滔滔不絕地問夏歌：「你消失的這兩年，是去修道了嗎？剛才那個是妖怪吧？你用符紙把他除掉了嗎……」
閆銘一連串向夏歌發問了好多問題，見夏歌一字未答，並露出一副根本不予作答的神色。閆銘自知唐突，便收住了問題，主動開口幫夏歌找台階下：「是不是這些內部機密，不能隨便說給我這樣的普通人知道？」
「規定確實如此，不過……」夏歌停頓了一下，然後望向閆銘，「我選擇不說的原因並非規定，而是即便現在說了，也沒有意義。」
閆銘聽得發矇：「？」
夏歌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因為你的記憶，馬上將會被我消除。」
與其想辦法不動聲色地除掉閆銘的記憶，夏歌覺得還不如開門見山來得容易。他實在不想被閆銘一直喋喋不休地追問下去。
老實講，閆銘是他最不擅長應對的類型。
夏歌話音落地之後，一直緊張地注視著閆銘。閆銘的接受度，比他想象得還要高。
他只是怔愣了片刻，然後便調整好情緒，語氣平靜地問夏歌：「是要清除掉我剛才目睹你除掉怪物的那段記憶嗎？」
「對。」夏歌誠實以答。
回話的同時，夏歌上前兩步，抬手覆在閆銘的額上，向他說明：「你不必擔心，清除記憶的過程沒有任何痛苦。你會短暫地失去意識兩分鐘，仿若做了一個夢。」
這兩分鐘，正好方便夏歌撤走。等閆銘醒來，他將會完全忘掉見過夏歌的事，徹底解了夏歌的煩惱。
夏歌心裡這樣想著，他閉上眼睛，手掌觸碰著閆銘的額頭，準備啟動記憶消除術。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臂多了一份重量。夏歌睜開眼睛，看到閆銘的手握在自己碰觸他額頭的那隻手腕上。
下一秒，他對上閆銘望向自己的凌厲視線，聽到閆銘語調鄭重地問：「你確定只是清除剛才我見到你的那段記憶，是吧？」
夏歌聞言一怔，然後慎重地點了點頭：「……對，我確定。」
「那就好。」閆銘放下握住夏歌手腕的手，露出鬆口氣的表情，不忘囑咐，「你千萬別搞混，失手將我和你之前的記憶都清除掉。」
你和我之間的記憶？
夏歌腦內浮現了兩段，兩年前他與閆銘在高中校園裡相識的記憶。飛速回顧了一遍，夏歌輕呵一聲，不屑地看向閆銘：「只是些你欺負我的記憶，對你有那麼重要嗎？」
閆銘心下焦急：「不是，這是個誤會，你聽我解釋！」
夏歌並不給他這個機會：「不是你指使那些同學來欺負我的嗎？」
閆銘矢口否認：「不是我！」
夏歌眯起眼睛，打量著閆銘，給了他致命一擊：「如果不是你，那你解釋一下，那些欺負我的同學為什麼會像你的手下一樣，對你點頭哈腰地彙報欺負我的進度？」
閆銘支支吾吾：「那是因為……」
——因為我看上你了，想引起你的注意。他們是在幫我製造「英雄救美」，閃亮登場的機會。
但這個真實的理由，他支吾了半天，終是沒有說出口。當年開局不利，且不說不僅沒有引起到夏歌的注意，反而引發了致命的誤會。自那之後，閆銘還沒來得及解釋清楚，便徹底失去了追求夏歌的機會。
夏歌消失了。
一別兩年，夏歌還帶著對自己的誤會。重逢的場面，又是在這樣複雜的情形之下。夏歌明顯對自己還帶著敵意，他不覺得這是一個好的告白場景。
再度遇到夏歌，他仍然保持著自己心中最完美的樣子。尤其是在看過他剛才擊潰八爪怪的一番英姿之後，閆銘再度認識到，自己對夏歌的欣賞和喜歡，不是一時興起。
重逢不到半小時，他覺得自己更喜歡夏歌了，比兩年前初見時還要喜歡。
即然如此，閆銘便更加不想惹夏歌生厭。過去，已是出師不利；往後，他更要小心翼翼。
在閆銘沉思之時，夏歌直接開口下了結論：「不用強行解釋了。不管你是有意欺負我也好，還是這裡面真有誤會也罷，我都已經不在意了。你若真的特別在意這段記憶，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失手清除，一定給你完整保留下來。」
聽到夏歌如此生硬的話語，閆銘有些慌了：「誒，不是這樣——」
但夏歌顯然已經不想再跟他做口舌上的糾纏，他不由分說地下令道：「閉上眼睛，開始了！」
閆銘立時失去了意識。
夏歌開始在閆銘的腦內，尋找他剛才的記憶。他會遵照約定，替他保留。雖是一段不太愉快的往事，但夏歌確如他剛才所說，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兩年前，師父人間蒸發。什麼字條和蹤跡，都沒留下半點。夏歌唯一可尋的線索，便是當初留在事務所內的一股靈力氣息。
他將這股靈力氣息鎖在自己的結界塊中，開啟了藉此感應尋找師父的漫長之路。
一個月後，他在市立一中找到了相似的靈力氣息。但是很奇怪，被夏歌封鎖在結界塊里的靈力，明明感覺是來自一個很強的捉妖師的。
可等夏歌循著靈力的氣息，找到這裡，卻發現這股靈氣時有時無，時強時弱，讓他摸不到頭腦。
而真正的捉妖師，在日常生活中，是不會透露出自己的靈力氣息的。這也讓夏歌感到困惑。
漸漸的，他找到了這股靈力的主人。
他就是閆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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