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你爸根本不管你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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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下室里，閆銘雙手雙腳都被鐵鏈拷著，身後立著一個特殊陶木做的十字架，以被迫站立的姿勢，背靠著十字架站著。
「吱嘎……」
地下室生鏽的鐵門被人從外推開，閆銘看到探著身子進來的是他的叔叔閆如江。
閆銘下意識脫口而出：「是你。」
「怎麼？」
閆如江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向閆銘。他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閆銘的臉上，一眨不眨道：「看你的表情，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
閆銘勾起唇角，露出輕蔑一笑：「何止是不意外，我還感到一絲輕鬆。」
閆如江的眉頭，在閆銘這話一出后，輕蹙了一下。同時，他的眸色也跟著黯淡下來，走到距離閆銘更近的身前，更加仔細地觀察著閆銘的表情，以確定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然而，閆銘說完輕鬆之後，又立馬開口推翻了自己剛剛所說：「我形容錯了！不是輕鬆，而是開心！」
閆如江愣住：「？」
閆銘大笑道：「幸虧在這裡出現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爸。我安心了！」
這些日子，他和夏歌綜合當前收集到的信息，最終得出嫌疑人不是他爸閆如海就是他叔閆如江的結論。雖說閆如江是他的親叔，跟他也有血緣關係。但比起這個兇手是他爸來說，閆銘更能接受這一結果。
反正自他有印象開始，他們叔侄的關係就很淡。沒有什麼仇怨，可關係也非常一般。
如果閆如江真是作惡多端的人，閆銘身為津城的代理者，是絕不會對他手軟的。
他能下得去這個手！
閆如江聽到閆銘這樣說，心想：果然他的事情已經敗露得差不多了。別說是那幾個老謀深算的老鬼，就連閆銘這樣剛進行的毛頭小子都能猜到幕後之人是他了。
不過，考慮到他這侄子大大咧咧的粗心性格，閆如江覺得他能得到這個推理，應該還是他的心上人，他昨天才會過一面的夏歌告訴他的。
回想昨天下午在閆家宅院，他與夏歌對話的內容：
「如果閆銘出事的話，我第一個會聯想到你。」
閆如江不後悔他今天凌晨將閆銘劫持到這裡的決定，若是不快些行動，他的處境會更加危險。現在是時間的競爭，只要他從閆銘身上得到他要的東西……之後，哪怕他所做的惡行全部暴露，他也沒什麼可怕的。
只要能達到那個目的，閆如江在所不惜！就算是做個魔鬼，犧牲他親侄子閆銘的性命，與閆如海這個親哥為敵，他也要做到！
想到他哥閆如海，耳邊又浮起剛才閆銘說的那句「不是我爸就安心了」。
閆如江露出詭異一笑，目視著閆銘意味深長道：「沒想到你這個敗家子，還挺在乎閆如海的？我見你平時很少回家，他對你也是嚴厲有加，缺少關愛，你們父子倆常常吵架、冷戰，還以為你對他這個父親的觀感很差呢！」
閆銘避過閆如江看笑話的視線，沒好氣地說：「這是我們父子倆的事，你一個外人當然不懂，也沒資格隨便評價。」
不得不說，閆如江說的每一句話都很貼切。這些確實是閆銘跟他父親閆如海常年相處的情形，他對這個父親的感情……閆銘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或許是不像其他家庭一樣，有溫柔的母親從中調節。他和閆如海相處時，兩個男人的姿態都很硬。長久以來，他只能感覺到父親對他的嚴厲，卻感覺不到一絲父愛。
以前閆銘還小，不是很懂，以為其他人家的父親都這樣。後來，等他長大了，發現別家的父親都不會這樣。即便是他的那些家境闊綽的狐朋狗友家的父親，也不這樣。
發現真相后的閆銘，不再對父愛有期待。等到他成年上了大學，他就徹底搬出了閆宅。
原本閆銘以為他在這些年與父親的對立中，在了解到父親對他沒有一絲父愛后，以他的性格來說，應該洒脫得不管閆如海的死活了呢。
可當他聽到夏歌說，製造這一系列事端的幕後之人有可能是他爸閆如海時，閆銘才感覺到父親之餘他，並不僅僅是一個稱謂，一種家庭關係而已。
閆如江試圖挑撥：「你以為你爸真的在乎你的死活？」
閆銘睜大眼睛，下意識地問：「你什麼意思？」
閆如江冷笑一聲：「從你失蹤到現在都多長時間了，你家裡的傭人怎麼可能不像你父親彙報你失蹤的事？可我的手機，從昨天劫你到這裡到現在，沒收到你父親的一個問詢電話。我安排在閆宅的人告訴我，你爸還在跟人商務談判呢！聽說你這個兒子不見了，也只是冷靜地先讓家裡的傭人去找一找，覺得你大概是貪玩跟著哪個朋友出去鬼混了。」
閆如江字字戳到閆銘心裡，戳得閆銘心痛得無法呼吸。他極力控制住自己，不想要在閆如江面前露出自己受挫的窘態。
但在聽過閆如江這一串犀利發言之後，閆銘的心底里仍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樣的疑問：我爸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嗎？
他不想要再往下繼續深想，當即出口打斷閆如江，也是想要打斷他自己的思緒。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閆如江悠哉地坐到了地下室的單人沙發上，側仰著頭注視著閆銘：「你知道你父親為什麼這樣對你嗎？」
閆銘不知道裡面的原因，他很想要知道這其中的理由。
閆如江翹起了二郎腿，姿態慵懶地靠在沙發後背上：「看你一臉好奇的樣子，我就來給你說說吧。」
「說起這個，首先要從你母親的死因說起。」閆如江挑眉看向閆銘，「你知道你母親是因為什麼死的嗎？」
閆如江的這句問話，勾起了閆銘記憶深處的那段影像。夏歌從他的記憶空間用結界塊將他出生時的那段影像保存並帶出來，閆銘在那段影像中看到母親為了保護他，不惜犧牲掉自己的性命。
這段影像自他看過的那天起，便被閆銘放置在記憶的深處。雖然他很想母親，但這段他僅存的關於母親的記憶，卻是記錄著母親臨死前，還是為了自己而死的悲慘又壯烈的時刻，是閆銘永遠的痛，他不敢輕易地翻出來紀念。
「看你這難過自責的表情，看來是已經知道你母親的死因了……」
這時候，地下室內再度響起閆如江的說話聲。
閆如江好像故意在加重閆銘的傷感自責情緒一樣，刻意加重道：「儘管我不知道你是從何處得知到你母親的死因的，但我想你清楚，你母親之所以會死，全是因為你。」
「你出生時母親便死了，沒有見識過你父親和母親相處時的情景，不了解你父親對你母親的感情到底有多麼深厚，這我可以理解。但我想你應該聽說過，你父親當年為了保住不能生育的你母親，用一己之力與家族對抗，硬是不肯再娶別的女人進來。即便是用借腹生子這樣極端方法，你父親也不肯接受別的女人。要知道他那時已經是津城首富了，這樣屹立在眾人之上的男人，有個三妻四妾的是很正常的。」
「可是他因為深愛你母親，拒絕了外界全部的誘惑！」說到這裡，閆如江挑釁地問閆銘，「所以你說，他最心愛的女人因你而死，他能不怨你嗎？」
起初，聽完這些話的閆銘，差點被閆如江帶了節奏，陷入更深的自責情緒中。
但是很快的，閆銘便反應過來了：「你說得不對！」
閆銘直指閆如江話里的問題：「我媽會死是為了我不假，但那是因為他愛我。可害死她的人並不是我，而是那個打我主意的人！讓我媽不得不犧牲自己，也想要用她的力量保護我！」
此刻，閆銘的思路十分清晰。說這段話的時候，他一直注視著閆如江臉上的表情。他注意到，原本一直處於看他熱鬧錶情的閆如江，此刻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
閆銘知道閆如江是被他說中，直戳他道：「而這個真正害死他的人，其實是叔叔你！」
閆如江撤下二郎腿，雙腳踩在地上。原本靠著椅背的身體，後背離開椅背，緩緩前傾，呈現一股防備的態勢。
「沒錯，是因為我！既然被你察覺到了，那我也索性承認了。不過……」
說到這裡，閆如江停頓了一下，然後用一種有些幸災樂禍的眼神望著閆銘：「如果這樣算起來的話，殺害你母親的兇手不止我一個，還有你父親！」
因為聽到的內容太過驚訝，閆銘張大了嘴巴，腦袋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看到閆銘這個極度震驚的表情，閆如江很有成就感，他洋洋自得地繼續道：「當年，你媽媽懷孕時，就知道我覬覦她肚子里的你。你媽媽曾經找你父親談過，可是你父親當時不以為然。所以，你母親在求助無門的情況下，為了避免你被我迫害，便犧牲自己的全部靈力在你身上設下了封印和保護罩。」
「你母親那個時候，身體已經很差了。你父親不聽信她的話，不對你施以保護，就是看著她去死……」
「你胡說！」閆銘聽不下去了，大聲地打斷道，「你剛才才說我父親深愛我母親，他如果真的如你說的那般愛她，怎麼可能讓她去死？！」
閆如江輕哼一聲，冷笑道：「因為你父親這個人太過自私，不知道是不是身上流淌著的奸商血液所致。他愛你母親不假，可他更愛自己。」
「他當年的發家史，很不光彩。閆如海能成為首富的過程全靠你母親，當時津城的代理者使用非常手段，還有我這個弟弟從旁協助。我當時知道你母親在忌憚我，我去威脅你父親，如果他敢跟你母親一起聯手對付我，我就將他不光彩的發家史公諸於眾！哈哈哈哈……」
閆如海笑得很猖狂：「你父親愛惜自己的名譽和錢財勝過一切，他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我這個企圖對他兒子出手的弟弟，也不管跟他打拚下天下的愛人。」
「不得不說你母親是偉大的，是全心全意愛你的。我沒想到，他為了防著我，會不惜犧牲掉自己的命。」
說話間，閆如江已經走到了閆銘的身前，用手捏著閆銘的下巴，強制閆銘直視著他：「她留下的保護罩能夠保護你到成年，確實讓我的計劃拖延了很多。但現在怎麼樣？她用生命護著的兒子，還不是落到了我手裡？」
「你想怎麼樣？！」閆銘看到閆如江的面容逐漸扭曲，但他仍然控制自己的情緒，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在他被人發現之前，他必須想辦法要從閆如江的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
閆如江放開閆銘的下巴，神色恢復平常：「別著急，現在還不到時候。不過，我都安排好了，很快你就知道了……」
說著，閆如江的手機響了。
他從容不迫地接起電話：「怎麼樣，拿到儀器了嗎……還沒？給我動作快點！」
這時候，地下室的大鐵門被人從外敲響，同時門外傳來一個著急的男聲：「boss！boss！阿苑有急事通報！」
「就這樣！」閆如江這邊利落地掛斷了電話，然後沖著鐵門道，「進來。」
鐵門被人從外推開，進來一個平頭的年輕人，語氣有些慌亂地向閆如江彙報道：「boss！有人從正門攻入！」
平頭年輕人還要繼續說，立刻被閆如江抬手打斷。
閆如江用眼神示意平頭男避開閆銘，然後匆匆帶著平頭男離開了地下室。
鐵門隔音效果很好，之後二人在外面說了什麼，閆銘就聽不清了。
不過僅從剛剛那句「有人從正門攻入」，已經可以讓閆銘浮想聯翩了。
來人是夏歌嗎？雖然他被抓時特意將夏歌放在他這裡的聯絡用結界塊放在了外面，想要讓夏歌就此找到幕後之人的老巢。
不過這會兒，閆銘又有些後悔了。
他不該讓夏歌為他深陷險境！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很希望來人真的是夏歌。這說明夏歌在乎他……
山高水長，閆銘不會放棄每一個抓住夏歌手的機會。
可感情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有時候，他也希望夏歌能夠給他一點鼓勵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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