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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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沐小染便坐在臨時搭建的棚下幫著醫治。
只是，一旁的御醫們桌前都排滿了人，她這邊卻是乾乾淨淨，一覽無遺。
「哼，老夫還沒見過哪個女子也能給別人瞧病。」
人群中，吳御醫不由得嗤笑一聲，沒有看向沐小染一眼，可說的每一句話卻都是在針對她。
「區區一介女流之輩整日拋頭露面，實為不妥。」另一人接過話說道。
沐小染神色淡淡，看了幾人一眼，心中固然有些不是滋味，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來。
一旁的百姓忍不住幫著說道：「可我這臉本來又癢又疼，就是沐姑娘給的葯才起了止癢的功效。」
百姓又趕緊指了指面前的東西：「剛才御醫您不是問我哪來的么？就是這個。」
話語一出，吳御醫面上立即有些掛不住了，他輕咳一聲，只當沒聽見。
大部分的病人都到了御醫那，只有極少數的幾人過來沐小染這邊，不過在沒有調製出一勞永逸的葯之前，她最多也只能保證讓大家的臉不再繼續潰爛下去，順帶止癢。
其餘的，還得多翻翻藥材醫書才行。
忙活了好一陣，沐小染才得了些許空閑的時間休息，只是她剛坐下來準備喝碗水，就聽到周學的聲音。
想必是宋齊的情緒又不受控制的激動了起來。
當下放下碗，她便朝著聲源處走去。
周學正攔著宋齊，似是不讓她尋短見，倆人的情緒都有些激動。
「你當真要死？」沐小染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語調卻淡淡的。
她上前一步繼續道：「你若真的想死我們自然不會攔著你，但你要想清楚了，宋大娘含辛茹苦把你撫養成人，可不是留你在這人世間尋死覓活的。」
「沐姑娘......」周學忍不住出聲阻止。
這些話他一個大男人聽了都不好受，更何況現在正處在難過傷心中的宋齊。
沐小染見宋齊慢慢安靜了下來，這才換了一副平和的口氣：「我知道你有多難過，但是我只想說宋大娘一定不願看著你就這樣去死。」
話落，只見宋齊眼中又開始掉起了眼淚。
她害怕，她怎麼不害怕死，可是每當她想起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作伴的時候，她就感到彷徨無助，只想一死了之。
沐小染心下輕嘆口氣，緩聲道：「你還有我們，還有你周大哥，我們都可以是你的依靠。」她隨之走到門前拉開門扇，指著外面痛苦呻吟的百姓，「你看他們，哪一個不是頑強不息的努力活著？」
話音陡然落下，宋齊便再也抑制不住的低聲哭泣了起來。
一個人活著實在是太過煎熬。
周學不忍宋齊難過，上前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深怕她再像先前那樣哭暈過去。
見狀，沐小染也只能先離開一步。
月夜清廖，橋邊的河水散發著淡淡的氣味，周學看著此時站在湖邊的女子，不免有些悵然的走了過去。
他說道：「其實宋大娘在臨死前見過我，她交代我要好好照顧宋齊，還說了她的身世，所以我無論如何也得照顧好她。今天......多謝你了，她現在已經敷藥安睡下了。」
聞言，沐小染也算是鬆了口氣。
她點點頭：「肯接受醫治就是好事，我這邊也已經調製出了治療的藥方子，待到明日一早向御醫申請購買藥材即可。」
「真的？」周學沒有來的欣喜，若是有了藥方子，那宋齊等人也就有的治了。
待到次日一早，沐小染就將所需要的藥材用以書寫的方式呈遞給了御醫，想要從他那邊買下一批藥材來。
由於時間緊迫，人力也有限，這個時候出城去購置藥材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而恰恰御醫這邊從宮中帶來了不少的藥材，正好可以提供給她。
即是交易，一開始沐小染就沒想過御醫會拒絕。
吳御醫只是瞥了眼那藥方子，就很是不屑的冷哼了聲。
「讓你一介不懂醫術的女流給百姓們看病已經是恩賜，這會你倒是還想從我這裡買葯？若是你的藥方子出了問題，又當如何？」
「那小女自是會承擔起所有的責任，不會讓大人為難。」沐小染不卑不亢的說著，神態之中沒有一絲懼意，反而坦蕩的分明。
她對自己的方子有信心，眼下也不過就是缺藥材罷了。
「哼！休想！」吳御醫說完，便甩袖離去。
沐小染不由得皺了皺眉，剛想追上去繼續說些說什麼，就被走過來的方靖抬手攔下。
他的嗓音微沉，看了眼御醫離去的方向，淡淡道：「我陪你去縣城買葯。」
城內的藥材幾乎都被官府給壟斷了去，想要買葯就只能去周邊的縣城尋尋看。
這也是沒有辦法。
為了不耽擱時間，沐小染當下便點頭應了下來，二人簡單的收拾了下錢財以及隨身物品就出發。
從城中去往他們此次要去的縣城來回足足有二十多里地，也算是最近的一個縣城，途中還要經過一片較為荒蕪的地帶，有些偏僻。
方靖租了匹馬，讓沐小染坐在前頭，他便在身後護著。
只是二人騎馬剛出城，就倒霉悲催的遇到了劫匪。
最近因爆發了疫病，城內城外的治安都很不是太平，劫匪們更是一天到晚埋伏在山林間伺機而動。
「把你們身上的銀子都交出來！否則老子就殺了你們！」
劫匪的嗓音粗礦，一出聲就吵的人耳朵一震。
方靖剛想動手，就聽到沐小染驚訝的道：「你染上疫病了？」
她的視線正對著其中一位劫匪，其餘幾人聽了紛紛大驚，連忙退後一步！
染上疫病可是會有生命危險，傳染的速度又快，誰聽聞了都害怕。
沐小染見劫匪之中不少幾個人臉上都開始有潰爛的趨向，便解釋道：「你們不必驚慌，城中已經有御醫幫忙醫治，也逐漸穩定了下來，你們可以進城去接受醫治。」
「我同我相公二人此次正是要去縣城中購買治療的藥材，還請幾位放我們過去。」
能不避免動手就不動手，真的動起手來，沐小染也擔心方靖一人對付會比較吃力，所以這戰能免則免。
劫匪們不禁心生動搖，但轉念一想他們可是劫匪，去了城中也只會被抓起來，又開始猶豫起來。
似是看穿了他們的心內所想，沐小染直接道：「你們不自報身份就不會有人知道，況且若是能安然度過此次危機，便購置兩畝田地做個守本分的尋常百姓不好嗎？」
「這......」劫匪仍舊有些猶豫。
「時間緊迫，還請各位讓開。」
就算她有時間在這繼續說下去，城中的那些病人也沒有時間繼續等下去。
劫匪們互相對視一眼，終是退後一步讓開了來。
馬匹縱蹄朝著縣城奔去，不到兩個時辰，二人便到達了最近的一個縣城。
「喲！二位想抓點什麼葯？」
剛走進藥鋪，夥計就連忙招呼。
沐小染將所需的藥材方子放在櫃檯上：「還請小哥幫我每樣各抓一斤。」
夥計快速掃了眼方子上的藥材，便道：「姑娘這是都需要？」
「是的。」
夥計笑了笑：「是這樣的，這方子的葯按照一斤抓下來，籠統算下來也需要個百八十兩銀子，姑娘可想好了？」
聞言，沐小染不免有些驚訝。
「這方子上不過都是一些尋常可見的藥材，縱使有那麼一兩味比較貴，但也不至於貴到這個地步吧？」
她雖不在醫館做工，但多少也了解些行情，哪裡是這樣亂開價的。
夥計嘿嘿一笑，態度還算客氣的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眼下疫病四起，這藥材也極其難流通，可謂是供不應求。」
所以這漲價也就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沐小染暗暗輕嘆口氣，這種情況她早該想到的。
心內思考了片刻后，她便道：「那就各抓五兩，還請小哥能快些。」
「好嘞！」夥計應了一聲就開始抓藥。
從縣城回去的時候又花了約莫兩個時辰的工夫，這一來一回折騰了整整大半天，等回到城中的時候，西方的天空已然布滿了火紅晚霞。
「我先去配藥，能救回一部分就先救一部分來，剩下的我再去跟吳御醫商量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可以商榷的餘地。」沐小染對著方靖說完，便轉身進了屋子開始搗葯。
身後的男人隨之走了進來，接過她手中的藥材：「我幫你，你只管調葯就好，這些力氣活都交給我。」
沐小染心下一甜，卻又顧不得去說那些甜膩的話，點了點頭便轉身去做旁的事情。
倆人配合著，一直忙到很晚，直到周學進來叫他們出去吃飯，這才暫時停下了手中的活兒。
用飯的時候，沐小染正好瞧見白天在城外遇到的幾個劫匪。
見他們都比較配合，神情舉止也都還算平和，心中不禁多了幾分欣慰。
人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只要他們不再做劫匪就好。
劫匪幾人同樣看見了方靖二人，端著饅頭白粥就走了過去。
「兩位對我們兄弟幾人有再造之恩，要是有機會，我們定要回報！」他們平時雖沒做什麼好事，但義氣兩個字還是知曉的。
沐小染毫不介意的笑了笑：「我這邊也在配藥，想必明日就可以給大家用藥，只可惜葯分量有限，怕是無法供應給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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