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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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跟著隨從來到知府府邸，便直接去了朱麗花所在的屋子。
沐小染剛穿過拱門，就瞧見二皇子在一旁來回踱步走著，神情似有些焦灼不安，一時間更是沒有注意到他們二人的靠近。
「二皇子，沐姑娘來了。」隨從上前輕聲稟告道。
聽到聲音，二皇子這才連忙回身，對著沐小染就道：「你快去幫本皇子給朱姑娘看看她的臉，我聽說你有法子可以醫治。」
「民女這就去。」總歸也就是擦個葯的事情，也不用在這耽擱太久，她也不願說太多的話。
「隨我進來。」二皇子說完就率先一步走進屋內。
隔著門扇，沐小染就聽到裡面的朱麗花在對著丫鬟亂髮脾氣，時不時抬高的聲音有些尖銳，要不是因為本就認識，恐怕她還會以為這次要治療的人是個瘋子。
「姑娘，大夫來給您醫治了。」丫鬟宛若看到了希望一般，趕緊對著坐在銅鏡前照個不停的朱麗花說道。
問聲回頭，看到沐小染的那一瞬，朱麗花眼中的妒意分外明顯，可當她看到緊隨其後而來的方靖時，面上的神色又是驀然一變。
沐小染將她眼中那些細微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也不多說什麼，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箱便要給她上藥。
「慢著。」朱麗花忽然出聲打斷。
「朱姑娘還有什麼想說的。」沐小染的話語不緊不慢，神情也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一旁的二皇子見了也不由得上前勸道：「她是來給你醫臉的，你不是一直擔心自己的面容被毀？」
這幾天府上可沒少她的喊叫聲。
朱麗花瞥了眼那瓶葯，沒好氣的道：「她給外人用的自然是有用的，給我用的可就不一定了。」
她才不相信沐小染會有那麼好心，拿著葯過來給她醫治。
似是早就猜到她會這麼說一般，沐小染唇角微揚，一邊打開瓶塞，一邊毫不在意的道：「你若是不信，為何還要找我過來。」
她將青汁色的葯倒出來一些浸在乾淨的帕子上，故作不經心的道：「這葯有沒有用，你試了不就知道。況且，我可沒朱姑娘你想的那般心胸狹窄。」
言外之意就是「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朱麗花見又被反諷，心裡的氣不上不下的十分難受。
沐小染見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壓著帕子的手不禁暗暗用了點力道，沒有先前給別人上藥那般輕巧小心。
「嘶！你想疼死我么！」朱麗花立馬大叫一聲，想抬手去碰疼的地方，但又不敢碰。
「朱姑娘，傷口遇葯本就會有幾分刺激性，你要是連這點疼都受不了，那就等著臉全部潰爛而死吧。」
沐小染話音清淡，她也懶得同她講道理。
將葯遞給一邊的丫鬟，示意丫鬟給朱麗花上藥。
二皇子心下不忍，卻也跟著勸道：「她說的沒錯，你暫且忍一忍。」
「殿下，葯民女已經送來，後續用以根治的葯，還得繼續配製，請給民女一些時日。」
「沒問題，本皇子定會叫御醫們都配合你！」
聽到這，沐小染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喜意。
她本就因為身份的問題處處碰壁，這下有了二皇子開的金口，就更不愁缺藥材用了。
當下，她便福身謝過。
「即是如此，那民女就先告退了。」
見狀，朱麗花趕忙出聲攔道：「不行！你得在這裡給我看臉！哪也不能去！」
沐小染挑眼看向蠻橫的朱麗花，還未開口，就聽到二皇子也贊同的道：「我也正有此意，你待在這裡配製用藥，跟在外面一樣，在這裡正好能多多照顧著朱姑娘一些。」
一番話讓人聽的未免有些心寒。
「殿下，民女認為不妥。」沐小染從容的道，「外面是成百上千的百姓，大家生來就是平等的，況且他們當中有許多人的情況都比朱麗花要嚴重許多。殿下這是想讓我只救她一人，從而不顧眾多百姓們的死活？」
事實上，朱麗花就是這個意思，至於二皇子還有沒有一點仁義道德所在，就得看他接下來的說詞了。
一方是百姓，一方是個女子，縱使二皇子再怎麼想要偏袒，也都沒得選擇。
其中的利弊權衡過後，他的答案已然很是明顯。
「那……你便回去早日配製出解藥來，屆時定要在第一時間內送過來。」
知府這邊二皇子讓御醫們全力配合她製藥的話才剛剛說出，等到回去的時候，御醫們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沐小染與方靖剛回到安置百姓們的場所，就見吳御醫率領著一眾人等迎面走了過來，破有種要挑事的架勢。
「沐姑娘真是好大的能耐，竟連二皇子都對你格外倚重，即是如此，那還要我們這幫御醫做甚！」
話里話外，吳御醫都在表達著強烈的不滿。
讓一個女子出了小小的風頭也就罷了，可如今還要讓她先後出兩次大風頭么！
吳御醫又道：「今天老夫就把話給你說明白咯，你們要取用藥材大可隨便，但老夫等人是斷然不會跟你一起製藥。」
早有準備的沐小染自是不在意他說的這番話。
她得體一笑：「小女當然不會勞煩大人。」
這時，人群中的華成出聲道：「我願意幫助沐姑娘配製這些解藥，還請姑娘不要嫌棄才是。」
話語一出，驚嘆眾人。
吳御醫有些不滿的道：「你乃是太醫，跟一個村婦在一起，未免太有失身份。」
一旁的御醫也趕忙拉住華成，好聲勸道：「是啊，咱們還不知道這姑娘到底有沒有本事做出解藥，還是不要貿然跟她共事的好！」
這要是一個不小心，最後給弄砸了，上面怪罪下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
華成不以為意的道：「沐姑娘出奇制勝，本就是我等幾人需要學習的地方，況且她這次的用藥成效你們又不是沒見到，何必如此擔憂。」
「這……」
眾人心內雖有些猶豫，卻還是沒能完全放下心來，去跟一個連醫書都沒看過幾本的女子共事。
雖不會幫她，但上頭好歹也下了命令，自然也不會多方面阻攔。
藥方子本就已經擬定好，現下就只剩開始試用成效。
經過兩天的觀察后，沐小染才將配製好的葯帶到知府府邸，讓丫鬟熬之後給朱麗花服用，在此期間她也被迫只能等著。
一碗黑苦的葯上桌，朱麗花只覺得眼淚都要被嗆的流下來了。
「這哪裡是葯，這分明就是毒！」剛喝了一口，朱麗花就擰著一張臉，將葯推至一旁。
說什麼也不要喝了！
她抬起視線看向沐小染，厲聲質問道：「你一定是故意的對不對！」
沐小染習以為常的瞥了她一眼，冷冰冰的丟出四個字，「苦口良藥。」
二皇子見狀，趕緊吩咐身後的丫鬟：「你們兩個快去買些瓜果蜜餞來！可口的點心也多買一些，快去快回！」
丫鬟們得了吩咐，一絲功夫也不敢耽擱，回身便快步走出房間，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
瞧見至此，沐小染才意識到之前方靖跟她說的那番話原來是真的。
二皇子對朱麗花這般緊張上心，若說沒有對她動惻隱之心，怕都是假的。
從知府府邸告退後，沐小染便回了別院。
自打宋母去世后，周學等到宋齊的疫病得到了控制后，才將她一同接回別院居住，一方面也是擔心她會再想不開，發生自尋短見之類的事。
今日的天氣極好，幾人正坐在院子里磨葯，由於御醫那邊無人幫忙，所需要的用量又十分多，他們便只能親自上陣。
不過，也權當是在消磨時間罷了。
她剛走近，方靖就起身朝她走去，檢查的視線在她身上上下看了圈，見沒有任何傷口，才輕聲問道：「二皇子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放心吧。」沐小染彎唇一笑，她倒是不擔心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會對她做什麼，她倒是覺得朱麗花更是難纏。
宋齊見她走了過來，也勉強的笑了笑。
雖說要代替自家母親好好活下去，可心底的那份悲傷總歸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全消散的。
沐小染回以一笑：「你臉上的情況好多了，一會我讓人把那副葯熬了給你用下，然後再配合著外用的葯，應當很快就能好。」
「謝謝沐姐姐。」宋齊乖巧的應著，短短几天內懂事了不少。
周學：「說來這二皇子對朱麗花也真是上心，讓她住進知府大人的府邸不說，還這般緊張她的安危，莫不是看上她了？」
從前他是不屑做出這種猜測的，只是朱麗花跟他們幾人的相處方式一向是水火不容，依照她那人的小心眼，怕是極有可能會利用二皇子的身份地位報復他們。
想來，周學也不是怕惹禍上身，他只是擔心沐小染會因此遭遇什麼麻煩跟不測。
「她有她的本事，我們靜觀以待便是。」沐小染無所謂的淺淺一笑，坐到矮凳上開始磨葯。
不到一會的功夫，華成以及他身邊的兩個葯童便相繼來到了別院。
幾人面上帶著些許匆忙，似是有要緊的事情發生。
華成瞧見沐小染，眸光一亮，上前就道：「可算是找到你了，醫棚那邊出了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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