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買定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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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沐小染卻不禁陷入了冗長的沉默。
她似乎能夠理解宋齊的為難之處,也知道她心底還是很脆弱的一個姑娘,可有家不能回,有親人也不能相認這些事聽著總讓人感到莫名的悲傷。
許久,她才徐徐的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周學是你大哥,他找了你那麼久,定然不會眼看著你受委屈。」
「這樣吧,你先跟我回去找他好好談一談,看看後面應該怎麼安排,如何?」
說到底,她還是希望她能認祖歸宗,好有個歸屬感。畢竟她唯一陪伴著的養母已經去世,在這世上只有周學跟父親才是與她有血緣關係的人了。
「我已經決定了,不再麻煩他,我也不想因為我一人的事情熱的他跟親人不和,所以……」說到這,宋齊目光不由堅定了許多,「所以我不會去打擾他,也希望沐姐姐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不要告訴周大哥。」
她能夠一路安然走到今天,已經是借了周學的光,以後她只想獨自一人走下去,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
聽到這,沐小染卻是心疼的。
「好,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但是你不能再繼續這麼下去。」她轉而說道,「我們在京城剛購置了一處宅子,我也準備在那裡重新開始,你若是願意過來幫我的忙,那就再好不過了。」
宋齊本想拒絕,就聽到沐小染繼續道:「如果你非要拒絕的話,那我就只能送你回周家。」
她並非是想逼她,不過就是不忍心看她繼續受苦受難下去。
聽到這,宋齊忽然笑了,眼中帶著感動的淚光點點頭:「我一定會好好幫沐姐姐你幹活,絕對不會偷懶!」
在酒樓吃過飯後,鄉試第一場也已經結束。
沐小染同方靖去接剛從考院出來的方乾,在回去的路上跟他講明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懂事的他立馬點頭表示了解。
之前他們一家南下的時候,方乾還留在夫子家裡學習,他對於宋齊的存在是完全不知情的,若是不提前將事情告訴他,只怕以後突然說錯什麼話……難免讓人尷尬。
三人回到別院的時候,怡兒正跟宋齊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桌上放著盛滿針線剪刀的小簸箕,倆人湊在一起竟是在刺繡。
小大人模樣的怡兒時不時認真的指點兩句,神情話語基本上與沐小染指導她的時候一致,像個縮小版一般可愛至極。
「你們這是在綉什麼?」沐小染笑著走上前,見倆人的視線都放在她自身上后,又拉著方乾介紹,「你還沒見過乾兒吧?上次他沒跟我們一起南下。」
倆人簡單的認識后,沐小染便坐在旁邊看著她們繡花,為了應付下午考試的方乾則先回屋溫書,以防考不好。
原本他對自己還有些信心,直到經歷過上次在船上,其他考生們都能輕易做出詩來,卻唯獨他不行。這件事對他還是有些打擊,甚至讓他懷疑從前的那個自己太過自信,眼界也太過狹隘。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他優秀的考生比比皆是,唯有再繼續努力,才能在眾人面前展露頭角。
「娘親,你看宋齊姐姐好厲害~我才教她一點點簡單的綉法,她就已經基本上都掌握了!」
怡兒滿是崇拜的說著,一旁的宋齊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從前除了娘,也沒人這麼真心的誇過她,更何況她繡的也不過就是個入門底子罷了,哪裡禁得起這樣誇耀。
沐小染抬眼看去,鵝黃色純凈的料子上綉著一支粉紅小花,雖還未完全成形,卻也能看出個七八分來,著實好看。
「不錯,你確實很有天分。」沐小染認真的點了點頭,繼續道,「只要你多多練習,很快就能有千禧綉娘的水平了。」
她沒誇張,即便沒有綉娘們熟練,但是單單從綉法上來說,卻是綽綽有餘。
「真的么?我真的可以么?」
「當然。」
得到肯定的回答,原本喪氣的宋齊不由面露欣喜,她本來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什麼也做不好,不然也不會淪落到行乞的地步。
現在看來……她也有能夠好好生存的技巧了。
午時過後,方靖才送著沒有歇息過片刻的方乾去考院,沐小染幾人自然也跟著過去。
下午這場考試是第二場也是最後一場,考完不久后才會放榜。早上的時候考院門口還沒有圍聚多少人,但是等到下午,湊熱鬧的百姓以及考生家人們也就越來越多。
沐小染心內多少有些緊張,這次考生較多,又都來自各地,人才輩出這句話也不是胡謅的。
「來來來!買定離手!」
考院門口忽然有人大聲吆喝著,儼然一副賭的語氣。
眾人湊熱鬧圍過去,只見一張簡陋的桌上鋪著平整的藍布,一人站著吆喝,一人擺著筆墨紙硯準備記錄著。
那人又道:「這馬上就要放榜了,大家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壓一壓誰會近前三甲如何?」
用銀子押注的賭法簡單易懂,無論男女老少都能聽懂,更何況充其量也只是三選一罷了。
但要從眾多考生中選出三人來,除非那人有慧眼,又或者考生裡面本就出了個天之驕子,否則大部分的百姓就都會押在自家孩子上。
剩下的那些沒人押注的,自然也就被淘汰。這對莊家來說是個穩賺不賠的賭錢手段。
「我們也過去看看。」沐小染輕拉了下方靖的胳膊,隨後便穩步走了過去。
不出她所料,押注押的十分零散,嬴曄的名字上倒是堆著不少銅板碎銀。
「姑娘也可要押?」記錄的人見沐小染眸色不明,心生好奇之餘還是出聲問了起來。
「押。」沐小染十分乾脆的回著,接著就從荷包里掏出五兩碎銀,「我押方乾榜二。」
話音剛落,周圍便響起疑惑不解的議論聲。
「方乾是誰?你們有聽說過么?」
「沒聽過,不過我看這位姑娘這麼堅定,想必應該是她的家裡人吧。」
「不是吧……什麼保障都沒有就敢押五兩?真是出手大方。」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沐小染的銀子會打水漂,一是為她感到不值,二是覺得她有點傻,竟為了這樣一個難以猜測的賭局押這麼多銀子。
押的若是什麼遠近聞名的少年天才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任誰聽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五兩銀子沐小染並不在意,她也只是當做出錢討個好期望罷了。
熱鬧的賭桌旁隨著考生們陸續走出來后便也都散了,人群後邊,方乾跟嬴曄並肩走出來。
考完試的眾人大都一臉輕鬆,也有不少愁眉苦臉的,顯然是對剛才的發揮並不滿意。這些人當中,方乾不知算不算一個,因為他的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輕鬆喜悅。
反倒是旁邊的嬴曄,依舊是那副自信驕傲的模樣。
一家人迎上去,方靖同沐小染都沒直接問他考的如何,就是怕給他增加壓力。
「餓了吧?我們去吃頓好的慶祝一番!」沐小染喜眉笑眼的看著方乾,她對他有信心。
嬴曄道:「我也有些事情,就先告辭了。」
幾人在考院門口分開,沐小染便帶著一家子來到了城中最好最貴的酒樓!酒樓大堂坐滿了客人,二樓的雅間不是一般人能夠消費起的,所以也有不少空位。
小二熱絡的領著幾人來到雅間,邊倒茶水邊道:「想必幾位是剛從考院出來,不知幾位想點些什麼?」
沐小染看著雅間內掛著的木牌菜名,大多都是一些大補又稀缺的食材,光是看著,她就不自覺的感到飢餓。
「把你們這最受歡迎的菜,跟掌勺的拿手好菜上個七八道過來。」方靖抬眼瞥見沐小染眼中的饞蟲,不由低聲一笑,而後吩咐小二快些上菜。
不多會,桌上便陸續來了好幾道名菜,香味撲鼻。
「爹,是不是有些多了?」方乾不由皺眉,他又不傻,桌上的菜一看就很貴。
「哥哥,爹跟娘說你考試辛苦,還押了銀子賭你拿第二呢!」怡兒藏不住話,想到剛才的事就忍不住說了出來。
聞言,方乾卻不由有些疑惑了起來。
他不解的問道:「為何娘賭我第二?」
不是別的名詞,偏偏是第二。
話落,宋齊與方靖也不由轉而將視線挪向她。
早在考院外的時候他們就想問,不過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來了酒樓用飯,一時也沒找到機會。
見幾人都有所疑惑,沐小染淡笑著解釋:「考生眾多,這時候我若押乾兒榜首,只怕給會給他無故施加壓力,我倒是覺得這個第二不錯。」
「你倒是心思細膩。」方靖眼角含著溫柔,心中對她更是多了幾分欣賞。
面前的女子似乎總能讓他倍感出其不意,還總能說出戳心窩子的話。
從酒樓剛回到別院,考院外便放榜了。
按照慣例,前三甲都會有專門的人親自上門通知,所以當沐小染看到官府來的人後,目光不由一亮。
來人道:「恭喜小公子~這次鄉試你同嬴曄並得了第二,希望下次還能榜上有名。」
沐小染面上一喜,給了來人幾兩銀子道謝后,更是讓親自將人送出了門外,裡外都透著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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