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欲加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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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小染知道方靖不會對她的事情坐視不管，只是她自己也明白此事有多麼嚴重，一個不小心便很有可能會被牽連其中。
倘若最後真的無力回天，她也不願牽扯到親近的人。
方靖面上沒有一絲多餘的神情，給人一種疏冷的距離感，若是別人見了一定會覺得他不好相處，但沐小染卻知道他是因為擔心而已。
她伸出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說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穿越這種神奇的事情都能讓她給遇上，足以證明她就是天選之子，哪有那麼容易就領盒飯。
「我剛才問過牢頭，上面應該不會對你動刑，只是暫時將你抓來而已。」方靖出聲寬撫著，實際上事情到底有多嚴重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之所以這樣說，也不過是讓沐小染稍稍安心一點罷了。
「你說的也是，沒人能證明那毒是我下的，況且我根本沒有理由去謀害南朝的公主。」沐小染順著方靖的話自我安慰著，她也不傻，知道凡是被卷進朝堂紛亂的普通人必定都沒有好下場。
但她不會選擇聽天由命，無論什麼事，最後的結果都是自己去創造出來的。
方靖抬起視線，定定的看了她許久，才緩聲道：「你膽子倒是比別人大的多，遇到這種事還能笑的出來。」
「不笑難道要我一直哭嗎？哭要是有用的話，或許我真的會哭。」
緊張的氛圍經過她這般調侃后，忽的便輕鬆了不少，要不是方靖天生不喜笑，怕是會被她逗的噗嗤一聲笑出來。
他體貼的幫她碗里夾好菜：「小心燙，我有一炷香的時間陪你，便坐在這陪你聊會天。」
「閑聊？」
「那不然你想聊什麼？」
沐小染不禁笑了笑：「那說說你回鎮上后都做了什麼，對了，言覓她現在怎麼樣？」
死氣沉沉的牢房重地內，時不時的傳來一聲與之格格不入的輕笑聲，彷彿在漫無邊際的荒蕪中看到了一株花，臨近絕望之際重新冉起了希望。
一炷香的時間對於方靖來說無疑是極其短暫的，甚至他還有許多話沒來得及說，便被牢頭通知得離開了。
刑部大牢與普通的官府牢房不同，這裡每隔一個時辰就會有人過來巡察，不相干人等都會被抓起來問罪，屬於管理十分嚴謹的地方。
從刑部出來后，方靖便直接去了王府。
放眼望去，整個京城之中的皇親貴胄里，他能在跟前說的上話的便只有二皇子康安靖，最主要的......還是他的身份不方便出現在有些人的眼中。
方靖去的巧，平日里都不在王府待著的二皇子，今個卻是老老實實的待在王府後花園裡看似悠閑的曬著太陽，旁邊只跟了兩個丫鬟伺候著。
康安靖閉目坐在躺椅上，聽到耳邊的動靜后也沒有直接睜眼，而是淡聲道：「本王知道你要來做什麼，本王剛被封王不久，你便要拿這件事來叨擾嗎。」
「靖王即是知道屬下此次前來的目的，那過多客套的話屬下就不說了，靖王您應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件事絕非是小染所為。」
聞言，康安靖這才懶懶的抬起眼皮，挑著視線朝一旁的男人看去。
他端起桌上的茶盞，不深不淺的抿了口，才徐徐道：「你知道這背後關係到多少百姓的生死嗎？」
方靖不語。
「你知道，但你還是選擇要去救沐小染，對嗎？」
「她是屬下的夫人，也是兩個孩子的娘，屬下沒有理由不救她，況且，這件事本就與她無關。」
康安靖一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每天京城裡都會發生許多件冤案，那些無法翻案的案件無非就是因為兩者之間的地位懸殊太大，官官相護罷了。
二人之間的氛圍相對沉默了片刻后，康安靖才接著說道：「這件事談不上幫或不幫，全憑她的造化，你先回去吧。」
聽到這，方靖心底的耐心已經逐漸在流走，他皺眉道：「南朝野心昭昭，就算這時候拉個替死鬼，南朝那邊也定然不會擅自罷休，他們定然還會想出別的法子來繼續達到目的。」
「今天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普通百姓，明天被拉去墊背的很有可能就是一個位高權重的人，王爺您真的要選擇明哲保身的話，似乎也不能只當個悶葫蘆。」
沐小染的事情耽誤不得，方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今天他要是不把話說的嚴重一點，只怕根本無法引起對方的警惕。
果然，康安靖端著茶盞的手一頓，面上的神情嚴肅了不少，再次看向方靖的眼中也不由得多了幾分懷疑。
他沉聲問道：「這些事，你是如何知曉的。」
方靖坦然回道：「屬下不過是借著形勢猜出來的罷了，王爺若是介意，那屬下便不再說下去，剛才的那番話，就當是屬下一個小小的提醒。」
康安靖看著方靖的神情晦暗不明，眼底好似帶著深深的揣測，想要洞悉對方心內的想法，可真當他想要仔細試探的時候，才發現對方深不可測。
這是頭一次一個沒有任何權勢的人，讓他堂堂一位久居深宮的王爺都感到有些可怕的人。
如果這樣的人不能為他所用，以後便會有極大的可能成為敵人。宮中皇子們的鬥爭顯然已經讓他頭痛欲裂了，若是在這個時候翻船......
心內暗暗權衡了許久，他才低聲道：「這件事本王知道了，你的意思本王也明白，今天天色已晚，你便先回去。」
這是他第二次出聲讓方靖回去，倘若他還懂些眼色的話，必然也不會多留。
「屬下告退。」方靖果斷的轉過身，他能說的不能說的都已經說了，現在他只希望能起到一點幫助。
望著那道逐漸走遠的背影，康安靖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想要處死沐小染一事，是當今聖上的意思，縱使他有意拉攏方靖，卻也不能冒那份險去在皇上面前求情。但若是他沒有任何的行動，只怕會讓方靖徹底遠離他，如此一來，這件事倒是成了一個大難題。
哪怕發生在別人身上都好，偏偏這個用來頂罪的是沐小染。
從王府出來后，日頭已經慢慢的落入了西方的山後，只餘下一片火紅的雲彩，本是一副美好的景色，在此刻方靖的眼裡卻顯得有些張牙舞爪的，十分不入眼。
「靖哥哥！」
剛走出王府的範圍，朱麗花就從身後追了上來。
朱麗花小心的往身後看了眼，確認沒有王府的人跟上來后，才將方靖拉到一旁的窄巷裡。
「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但我這次出來是想告訴你關於安玉公主中毒身亡的事情，皇上似乎也知道南朝人的野心，所以才試圖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沐小染身上，而且還會很快就定下罪，很難再有翻身的機會。」
她這些話也是從康安靖跟別人聊天時得到的情報，總之她覺得不像是假的。
不等方靖說話，她便繼續道：「我知道你想救她，可問題是你救不了！要是你再繼續追查下去，恐怕會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去。」
到時候死的可是就不止一個沐小染了。
「我知道了。」方靖只淡淡的回了句，轉身便準備離開。
朱麗花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你怎麼就那麼不聽勸呢！我都是為了你著想！」
聞言，方靖卻仍舊不冷不熱的道：「我不會讓她死，若是她逃不過此劫，我便跟她一起去。」
聽到這，朱麗花知道她再也沒有資格去勸他了，怔怔的鬆開手，任由著方靖的背影越走越遠。
不論什麼時候，也不管遇到什麼事，在他的心裡，只有沐小染才會永遠是第一位，哪怕明知道前方是死路，也會毫不猶豫的跟著衝上去。
這就是方靖，是她曾經愛過的男人。
獨自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了許久，方靖才回了宅子。兩個孩子已經抵擋不住困意先睡著了，只是怡兒在睡夢中似乎也不得安穩，時不時的囈語一句，睡顏十分不安。
桌上的煤油燈微微晃著，映著方靖那沉沉的面容，屋裡屋外都安靜到了極點。
他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怡兒，思緒卻恍然轉到了南朝公主的事情上。
忽然，窗戶紙上有道黑影一閃而過！
「誰！」方靖沒有多想，拿起桌上的佩劍就追了出去。
黑衣人一路跑到後院，才停下步子回身道：「你是沐小染的相公吧。」
「南朝人？」方靖一瞬便聽出了他的口音，心中不禁增添了幾分防備。
沐小染前腳才剛被誣陷毒害南朝公主，這還沒過多久，家中就多了一個來自南朝的黑衣人，又是出現在半夜，怎麼看都感覺來者不善。
黑衣人瞧見他眼中的懷疑，乾脆坦然道：「我此次過來並非是要害你們一家，我知道沐小染是被冤枉的，所以我這次過來是找你合作的。」
「你想怎麼合作。」方靖心中明白南朝的人親自找過來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但只要是跟沐小染有關的事，他都願意花上時間去耐心的聽。
「我們只是想尋找一個真相罷了，靖國的皇帝以為隨便找一個人就能搪塞我們，真是太可笑了。」
方靖故作認真的聽著，心中卻有了另一番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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