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行刑之日
68.24
寂靜的深夜中，郊外的空中陡然升起一簇明亮的信號彈炸裂開來，雖只留了短短的一會功夫，卻還是引起了他人注意。
次日一早，陳河就拎著隨身藥箱來到了約定地點，又從方靖口中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又驚又怒。
「沒想到皇上竟如此草率的就能下決定，你放心吧，沐姑娘幫過連翹，我一定會儘力幫她調查此事。」
他們江湖中人最講究的就是一個義氣，沐小染曾對他們兄妹二人有恩，這份恩情無論如何也要幫。
方靖點點頭：「此事關係到南朝的公主，想要取她身上的毒並不容易，你且在千禧鋪等我一會，我想辦法進宮。」
「那你一切小心。」陳河自知一個普通人想要進宮有多難，但他同樣也知道這件事是勸不來的。
方靖比任何人都想救沐小染出來。
安置好陳河后，方靖再次去了王府一趟，簡單的將目的說了一遍，中間自然隱去了他跟南朝人一起去牢中劫獄的事。
聽完之後，康安靖反倒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不確定這個險是否值得去冒。
「王爺，這陳河是個江湖神醫，見識過不少奇毒，他一定能查出公主真正的死因，到時候不僅能救得了小染，興許還能在皇上面前扳回一成。若是王爺能幫皇上解決南朝的隱患......」
後面的話縱使他不說出來，身為王爺的康安靖也能理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宮裡皇子們之間的內鬥不比國家與國家之間來的輕巧，尤其是在這種能立功的時候，多半皇子都捨不得放過這樣一個機會。
「那你可有把握這陳河能找出毒的來源？這毒可是就連宮中的御醫都束手無策。」他還是不敢太冒險，免得一個不小心也蹚入渾水。
方靖回道：「王爺大可什麼都不做，能讓屬下扮成侍衛跟隨進宮，然後找機會弄到沾有毒的衣裳便可。」
「在此之前，王爺完全可以否認，等到陳河驗出是什麼毒后，王爺也可根據情況再行斟酌。」
聞言，康安靖才一口答應了下來。
之後方靖便裝扮成侍衛的模樣，一路微低著頭，跟著康安靖來到擺放著安玉屍體的地方。
屋子裡堆滿了冰，屍體的保存也尚且完好，還未出現其他異樣，只是身上的皮膚陷入深紅，模樣不禁有些嚇人。
「靖王。」門口的侍衛點頭行禮，眼中不禁流露出些許疑惑。
見狀，康安靖便隨口說道：「前日本王奉父皇的命令過來看看，但是本王好像落了一塊貴重的玉佩在這，今天想起便過來看看，你們不必聲張。」說完，抬腳便準備進去。
侍衛不由抬手攔下，「靖王有所不知，這公主身上乃是劇毒，任何人都碰不得。」
「那好辦。」康安靖回身對著方靖道，「你進去幫本王找。」
「是。」方靖低聲應下，便直接進了屋內，饒是兩旁的侍衛心內有所不疑慮，卻也覺得似乎沒什麼不妥。
剛進屋子，四周就飄來一陣陰冷之氣，方靖暗暗將匕首握在手中，穩步靠近棺材。
趁著這時，康安靖便在門口與兩個侍衛閑聊，試圖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好讓方靖順利拿到衣角。
眼角的餘光忽的瞥見回來的方靖，康安靖這才笑著擺手道：「既然玉佩找到了，那本王就不在此多留了。」
方靖將提前準備好的玉佩交給他，也並未引起侍衛的疑心，二人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便出了宮去。
回到鋪子后，方靖便直接將從安玉身上割下來的衣角遞給陳河。
半柱香的時間后，只見陳河凝重的道：「這種毒我曾遠遊的時候見過，是一種來自南朝的毒，並且普通人很難弄得到。」
「南朝？你可能確定？」一同前來的康安靖面色跟著一沉，如果真的能證明這毒來自南朝，或許沐小染真的有救。
陳河點頭應道：「我可以確定這就是南朝的毒，而且極為罕見，我也是意外得知這種毒的存在。」
聽到這，康安靖直接道：「事不宜遲，本王立馬進宮去同父皇說明，你們二人跟我一塊去。」
要進宮直接面見聖上？方靖忽而陷入猶豫之中，他自是想救沐小染，但他不方便跟皇上正面相迎。
見身旁的男人不為所動，康安靖不由問道：「怎麼，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不能進宮。」
「為何？」
這下輪到康安靖不解了，拚命要救人的是他，可眼下真的等到事情有轉機的時候，他卻退步了。
方靖站在原地斟酌許久，「如果一定要去的話，還請王爺允許屬下戴個面具。」
「隨你，咱們快出發吧。」他只當方靖是不想接觸朝堂之事，索性一口答應了下來。
況且，他想將他收為己用，也不希望宮裡有人結識到他。
頭頂的驕陽似火，每天的正午時分時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也是刑場最熱鬧的時候。
刑場每每有人斬首就會引來一幫百姓看熱鬧，沐小染這次自然也是如此。
以前她都只在電視里看到這種場景，即便是隔著一層玻璃，她也不忍繼續看下去，現在倒好，她真真實實的跪在了刑場上。
從這個角度看下去……似乎還有些嚇人。
劊子手抱著厚重卻又鋒利的彎刀站在旁邊，那一胳膊的肌肉也不知道是因為經常砍頭練出來的，還是幹活練出來的，暴漲的好似要隨時都能炸開一般。
沐小染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她都要被斬頭了，還有閑心去想這些。
今天怡兒跟乾兒都沒有過來，想必是方靖不忍他們傷心害怕，沒敢告訴兩個孩子她即將要被斬首問罪的事情。
如果她今天真的難逃此劫，臨死前又沒有見到兩個孩子，心裡還有些失落。
「午時已到！行刑！」
端坐在桌旁的大人扔下令箭，中氣十足的話音頓時響起在四周。
沐小染望著遠處，自從那天跟方靖分開后，他便再也沒有來找過她，就是今天也沒見著他的人影，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
身旁的劊子手雙手舉起彎刀，渾身上下都在蓄力，準備一刀斬下沐小染的首級。
刑場邊上有膽小的百姓捂住了眼睛，幾乎所有人的都在等著頭顱落地的聲音，可緊接著落下的卻是冷兵器碰撞的清脆聲響。
劊子手被震的向後退了幾步，差點沒直接摔下台，剛才突然有支箭矢射過來，不偏不倚的射中刀面，力度大的滲人。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看呆了，難不成還有人敢劫刑場？
沐小染心下也是一驚，以為方靖沒找到證據，情急之下過來劫刑場，那可是直接殺頭的大罪！
方靖快速下馬，一個輕跳躍上高台，周邊的官兵便立馬持刀上前，戒備的提防著他。
男人向來冷靜的目光淡淡掃了眼圍上來的官兵，接著揚起手中的聖旨：「我這裡有皇上親自擬下的聖旨，還請大人過目。」
半個時辰后。
沐小染看著周邊熟悉的環境，不禁撇了撇嘴，離開還沒一會，她又被送回牢房裡來了，不過好在她也算是躲過一劫。
「皇上給我三天的時間，讓我找出真正的兇手，到時候你就能出去了。」
「你是怎麼說服皇上的？」
直到現在，沐小染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前一刻還在生死關頭，這會又回到了原點，最重要的還是一心想找個人頂罪的皇上是怎麼選擇退讓一步，決定不殺她的？
方靖略略沉思片刻，有條不紊的回：「陳河驗出公主衣服上面的劇毒乃是只有南朝才有，而且一般人得不到。我便跟靖王入宮同皇上說明了此事，這個結果將矛頭反轉到了南朝人身上，皇上自是沒有理由再處決你。」
「可……一國之君，真的僅憑藉著你這微不足道的幾句話，就決定放過我了？」
並非沐小染妄自菲薄，只是她們這種平民百姓在手握生殺大權的帝王眼中根本如同螻蟻，就算明知道她是被冤死的，也不會有任何作為。
表面上遵從百姓的吶喊，實際上冷漠無情，這就是帝王世家慣有的現象。
「我跟皇上提了個意見，所以他才稍稍動搖，決定暫時將你關起來，等我找到真正有用的證據后，再將你放出去。」
沐小染聽著這有些含糊的回答，也並未繼續追問下去，有些事他若是想告訴她便一定會說，若是他不想……她自然也不會緊追不捨。
「那你打算怎麼做？」
三天的時間不長也不短，但要真正用在調查南朝是否參與此事的事情上，時間多少有些不夠充足，對方既然敢做，就證明他們一定選好了退路，又怎會輕易的叫他們給發現。
「公主的死因目前可以確認就是中毒所致，所以我打算先從她身邊的丫鬟侍衛下手，還有那天去鋪子里取衣裳的宮女，但凡是接觸過衣裳的人都要逐一排查，直到查到可疑之人。」
「但這件事如果真的是南朝自己人做的，你這麼大的動作不會引起他們的警惕？到時候他們定然還會有許多借口跟理由推脫。」
她擔心的無非也是這一點罷了，就算大家對於兇手一事都心如明鏡，但是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再多的懷疑也都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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