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自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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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到頭的田地收成本就不好，再加上提升稅收，不少家境貧苦的百姓哀怨遍地，又苦在不能跟官府直接作對，最後只得乖乖交了銀子，想著法兒找活干。
為了能少吃一點，幾乎每個人都勒緊褲腰帶，不少因為缺少營養暈過去的。
眼前的婦人便是其中一個。
福有權重嘆一聲：「盛世難逢吶！每過幾年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說起來都是命罷了。」
想要活的比別人好，就得比別人努力許多，但有時候再怎麼努力，在這遍地都是權貴的京城之中也不見得有用。
吃飽后，婦人在鋪子里歇息了會，沐小染才將她送出去。
下雨天路滑，迎面吹過來的風不禁有些刺骨，一場雨過後，緊接著很有可能就是立冬后的第一場雪。
將婦人平安送到目的地后，沐小染才去了附近的米糧鋪。
她本就有囤食的習慣，尤其是這種自然災害多的情況下，指不準哪天米價就來了個暴漲。
米倉堆的高高的，一堆白花花花的大米堆成了尖狀，沐小染指著其中一種道：「給我裝一百斤，送去千禧鋪。還有這油也打個五十斤。」
一會功夫下來，廚房裡的不少油糧都買全了一通，等到結賬的時候，沐小染才有種破產的崩潰感。
「為何這些價格比之前漲了那麼多？」她雖然理解漲價這種事，但先前可從未聽到過什麼漲價的風聲，這一下子告訴她需要多給幾百兩，還真有些心疼。
「眼下年年收成稀缺，你看這冬天又來的這樣早，也不是我們想漲價啊......」掌柜的滿臉無奈，他也是從外地運過來的。
沐小染點點頭，果然又是天災惹得禍，若是一開始就得到了妥善的解決，現在的情況會不會好點？
懷著「瀕臨破產」的忐忑，沐小染順帶買了些大白菜籽，還有些青菜的幼苗，她不知道現在種還來不來得及，只能抱著最大的希望。
宅子後院的道路兩旁有四塊翻新過的地，原本是用來種些花花草草裝飾宅子的，現在倒是能派上用場，種些蔬菜。
小雨下到中午的時候漸漸停了下來，正好從衙門回來的方靖去後院的時候就撞見了正在忙活的沐小染。
她正踩著不知道從哪借來的鐵鍬，地上的泥土也已經被她翻新了一小半多，要是換做以前那個身子肥胖的沐小染，方靖只會覺得這種力氣活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但此時的沐小染身形纖瘦看起來小胳膊小腿的，模樣看起來又帶著幾分吃力，根本做不了。
「給我，我來。」方靖徑直走上前去伸手接過。
沐小染抬眼看向走路沒聲的方靖：「你怎麼回來了，衙門今天沒事做？」
聞言，方靖唇角的弧度不由微微上揚了些。
「京城的衙門何時忙過？」
小案子不多，大案子又根本不需要一個小小的衙門去審查，往上還有大理寺，再不然也有刑部那種專門審犯人的地方，他平時也就是坐在衙門抄寫些宗卷，偶爾會出去抓兩個犯人回來。
沐小染動了動酸疼的肩：「這活還真累人，要不是下了一夜的小雨，恐怕我挖都挖不動。」
她可算是知道這塊地為什麼荒著了，根本就挖不動。
方靖每鏟子下去都能留下一個深深的坑，接著再將泥土翻過來打碎，重新填上，反覆幾次的做著，直到泥土散的均勻。
蹲在一旁的沐小染靜靜的看著，方靖比她想象中的要厲害許多，即使是挖土這種活，看起來也都輕輕鬆鬆的，毫不費力。
「挖好了，你想用這塊地做什麼？種花的話得等到來年開春。」
問都不問就直接幫她把地翻新好，沐小染心下一甜，連帶著眼角的笑意也都沾染了些許甜意。
她將桌上用絹布包好的菜籽攤開：「不種花，種菜。」
撒完種子后，沐小染又讓方靖搭了個棚，免得被凍死，又在種子上鋪了層清灰保暖，這才滿意的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好端端的怎麼想起種菜來了？」
「剛才我去買了些米糧鹽油之類的，發現實在是貴的可以，然後就想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沐小染笑了笑：「對了，今天朝廷來收稅了，稅收比往日高處了一半，我倒是積極響應朝廷號召沒關係，但有不少貧困百姓為這件事發愁，你在衙門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
「你是想問朝廷會不會有戰事發生吧。」方靖一言道出她的心內所想。
「那到底有沒有？」
若是真的會打仗，就算最後不會打到京城來，也難免會影響眾多局勢，尤其是他們這些經商的。
「放心，短時間內不會發生這種事。」方靖繼續解釋，「眼下朝廷也不過是為了養精蓄銳，以防萬一罷了。」
聽到方靖的回答，沐小染忽的放心了不少。
小雨只是停了中午那一會的工夫，沒過多久便又斷斷續續的下了起來，到了夜半時分，外面雨滴不停墜下的啪嗒聲已然清晰響亮。
沐小染睡在床鋪里側，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此時她的腦袋裡幾乎都是關於白天的所見所聞，還有新鋪子的事。
鋪面都買了，總不能一直放在那裡荒廢著。
本來她是因為不知道做些什麼吃食生意而發愁，這會是在想怎麼樣才能更好的利用鋪子為百姓服務而愁。
窮苦的百姓們連飯都快要吃不起了，又怎會主動花銀子去外面吃東西。
隔著夜色，沐小染盯著視線上方的帷幔出了神，渾然沒發覺到身側的男人早已醒來，也正認真的盯著她看。
他有許久沒能這般安靜的望著她看了，自從來到京城后，沐小染幾乎每日都是倒頭就睡，睡的還很沉，就連有時候他親她都不曾發覺。
「在想什麼。」
方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怕驚擾到沐小染這隻出神的兔子一般。
「我在想......要不要把新鋪面改成自助餐的形式。」想事情想的過於專註，沐小染一時間沒能意識到她連現代詞都說出來了。
「自助餐？」這個辭彙方靖的確是前所未聞。
京城裡小到有飯館，大到有酒樓，南北菜系都有，可就是沒聽說過什麼自助餐的。
沐小染轉頭看向他，輕輕一笑：「就是提供部分免費的東西，然後按人頭收費，比如一個人二兩銀子，進去后就可以隨便吃。」
「這點子倒是新穎，也的確是你能想的出來的主意。」
「我是認真的。」
見身旁的男人臉上沒有意思驚奇，沐小染不由正了正神色。
「我知道。」他同樣認真的回。
「那你怎麼一點也意外或者反對？按理來說，聽到這種想法，正常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阻止，覺得不可行才對。」
自助餐這種東西即便是在現代那個溫飽不愁的地方都能被人給吃空，更何況還是遍地都是窮苦百姓的古代。
她本以為方靖聽到後會想辦法阻止她，沒想到只給出了一句雲淡風輕的話來。
「因為只要是你決定去做的，都是正確的決定，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支持。」
深情同真誠將方靖的眸子渲染的更加動人，僅僅盯著看了片刻，沐小染就覺得她已經深陷其中。
所有的擔心顧慮瞬間被拋到了腦後，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印證著她心內的甜意。
「我就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沐小染耐不住喜悅，埋頭鑽進方靖的懷中，上天賜給了她一個這麼好的夫君，她總該要做點什麼好事去回報才是。
當晚，二人幾乎聊了個通宵，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沐小染才趁機睡了會。
醒來后，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下來，難得一見的太陽也升到了高空掛著。
太陽很暖和，風不大。
方靖早早去了衙門報道，吃過備在鍋中熱著的飯菜后，沐小染便元氣滿滿的去了鋪子。
光是跟方靖聊過還不行，她還得問問福有權的意見如何，畢竟想法再好，也要將周邊情況的因素考慮進去，避免一些意外發生。
聽完后，福有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站在鋪子門口望著街道遠處失神。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能看到不少乞丐靠在牆角，還有不少端著碗四處問人乞討的，明明已是寒冬，可那些乞丐們身上卻只穿了一件單薄又破爛的粗糙衣裳。
寒冷加上飢餓，有些年齡小的，只得躲在屋檐下蜷縮著身，瑟瑟發抖著，甚至還要遭受到鋪子主人的驅趕。
就這樣望了許久，福有權才悵然道：「姑娘如此為百姓們著想，真是他們的福氣啊。」
「所以，福叔你這是覺得可行？」昨晚她想了一夜，也跟方靖討論了一夜，開設自助方式的飯館這個主意已經在她心內扎了根。
福有權點頭，笑的一臉和藹：「當然，這個主意老夫其實也是第一次聽到，不過姑娘的主要目的是幫助那些吃飯困難的人，最後是好是壞也都另當別論。」
他們的主要目的是幫助人，並不是索取利潤，單單從這個角度出發，他的那一套經商牟利的本事就更顯得無用了。
「好，那我這就去準備。」
沐小染心中多了幾分欣喜，先前還只是簡單說說，如今等到要真的開始行動起來，還真有幾分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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