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內鬼
79.61
寒冬臘月在上一場鵝毛大雪的融化中緩緩迎來了春節，臨近春節的時候，是整個京城最熱鬧的時候。
平時看似寬敞的拱橋上，此時都擠滿了人，肩膀挨著肩膀走到拱橋的另一頭，手裡肩頭都夾帶了不少年貨，大多都是些熏肉乾果類的吃食。
一家人中，相公出去買肉，娘子就去扯幾匹布料回家準備縫製新衣，若是再有錢一點的府上，便都是成群結隊的千金少爺們一同出去遊玩的場景。
好幾天才將春宴上慶妃所要穿的衣裳圖紙畫出來，之後沐小染就馬不停蹄的出來購置一些必備的材料。
逢年過節都得喜慶，上次的那套衣裳太過「素」，這次沐小染要做出一套另一番味道的衣裳來，同樣是讓人眼前一亮，但這次的顯然要簡單上些許。
買東西的時候，賈連城跟裴望才兩個看似形影不離的人，好巧不巧的又出現在了她面前。
裴望才依舊是那副十分臭屁的模樣，對於沐小染的存在明明十分戒備，卻總是故作一副不屑的樣子。
「哎哎，我說你怎麼老是拉著她說悄悄話？是雅蘭閣的姑娘不夠勾人，還是那些尚書大人的千金不夠知書達禮？」
「去去去，說什麼呢！」
賈連城連忙皺眉回了句，甩開裴望才的手，又趕緊跑到沐小染面前解釋：「我沒有去過雅蘭閣，更沒有見過什麼尚書大人的千金。」
「跟我有什麼關係。」專心挑用料的沐小染頭也不回的說了句。
不管賈連城這個京城「沈萬三」是威名遠揚還是殺人放火，都跟她沒一點關係，更何況他們現在還是生意場上的對手。
兩家的生意開拓之路太過重合，這才是他們無法心平氣和坐下來商談的原因。
裴望才瞥了眼沐小染，低聲嘀咕道：「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臨出門前，那張畫好的圖紙就被平整的鋪在桌自上，可等到回去時，圖紙上卻多了一滴墨水。
黑色的墨汁與宣紙形成對比，就是她不想去注意也很難。
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內，有人進過她的屋子，並且還動了圖紙。
沐小染只思索了短暫的工夫，心中便有了些許猜測，她看了眼安靜的院子，若有所思。
接下來的好幾天，她都一直閉門不出，一心只趕製著慶妃春宴上要穿的這套衣裳。
門外忽的傳來阿椿的敲門聲，同時響起的還有她的聲音。
「沐姐姐，我做了一些甜湯，你要不要喝點？我能進去么？」
說完話，阿椿不由低頭看了眼托盤上還熱著的甜湯，靜靜等著沐小染過來給她開門，可就是這樣本應該極其短暫的空閑，卻讓她感覺過了一個年頭似的。
「沐姐姐？」她又叩了叩門。
手中的針線被剪斷，阿椿的聲音她一開始就聽到了，至於為什麼沒有回......
「甜湯我就不喝了，這套衣裳我要趕快做出來，馬上就到春宴了。」想了想，她還是隨便找了句話搪塞過去。
幾天的時間內，阿椿一直想方設法的想要進屋，每一次都被拒之門外，他越是這樣，沐小染就覺得越不對勁。
從一開始把她帶回來的那天，就沒有任何一人虧待過她，可即便如此，沐小染還是發現人心不得不防。
「那好吧，沐姐姐你也別太累著了。」
門外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關心的意味，可誰也沒有看到阿椿緊皺的眉頭。
過了一會，門外再次陷入安靜，沐小染也沒耽擱時間，繼續一針一線的綉了起來。
宅子外面的街道上越是熱鬧，距離宮裡舉辦春宴的日子就越是相近，沐小染的時間自然也就變得緊湊起來。
待到春宴前一日，沐小染才徹底將衣裳趕工好。
「沐姐姐你衣裳做好啦？」阿椿眼底滿是遮掩不住的欣喜，吵著鬧著要看上一眼，這一舉動不禁引起其餘幾人的皺眉。
沐小染不願給別人看的東西，定然有她的原因，如此糾纏著不放實在是有點討人厭。
「做好了，我這就進宮拿給慶妃娘娘，你們幾個在家裡好好待著，我很快就回來。」回來后還要置辦年貨，最近家裡的事雖都是方靖一直在忙，可好歹也是過年，她還是想親自去買些合稱心意的東西回來。
過年最應該買的就是吃食零嘴，可這些方靖似乎一點都沒考慮到，兩個孩子早就巴著沐小染趕緊做完衣裳帶他們去逛街了。
阿椿見說了這麼多句都沒見到衣裳，乾脆站在一旁默不作聲了起來，她暗暗打量著沐小染的神色，見她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后，才稍稍放下心來。
雇了輛馬車，沐小染抱著裝好的衣裳便準備進宮。
一路上她都在想阿椿剛才反常的舉動，心中的戒備不由加深了幾分。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本也不想對眼前這個小丫頭有多深的防備，奈何對方做的太明顯，她不得不多提個心眼。
在同樣一條路上若是跌到兩次的話，沐小染真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馬車緩緩駛進戒備森嚴的宮門，穿過幾米高的朱紅大門，沐小染下馬車便發現慶妃身邊的嬤嬤早已站在那等著了。
她拿好一次走上前，恭敬的行了個點頭禮，端莊得體的道：「嬤嬤辛苦了，這是娘娘的衣裳。」
對於沐小染的印象，嬤嬤向來是讚不絕口的，她笑的一臉和藹，示意身後的宮女過來，親自將賞賜交給她后，才領著宮女們轉身離開。
慶妃娘娘出手大方，沐小染光是托著那被紅綢布蓋著的朱紅托盤，就知道裡面銀子的分量。
最好是金子~
沐小染心情頓時舒暢了起來，要是千禧的每個客人都有慶妃娘娘這麼有錢，估計她早就發了。
另一邊，同樣進宮按期給嬪妃送衣裳的裴望才剛得了賞準備出宮，就看到沐小染抱著托盤往馬車上走去的背影。
「呦，還真巧。」裴望才率先打開話匣子，相比較於前兩次的喪氣不甘，這次的他眼中滿是得意。
沐小染置若罔聞一般，對著車夫道：「我們回去。」
眼瞧著對方就要鑽進馬車裡，裴望才倒也沒有追上去，仍舊心情愉悅的睨著前方。
馬車掉轉了個頭，在寬闊的宮道上緩緩往回走著。
「我看你還能囂張到什麼時候。」望著馬車的背影，裴望才面上的得意更加明顯。
他一個京城有名的裳衣坊當家，怎麼可能連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家都鬥不過？
「沐姐姐你回來了？」回到宅子，第一個迎上來的卻是阿椿。
沐小染看向她的神情淡淡的，沒有了往日般的溫和，卻說不上冷漠。
「這是......」阿椿看著她雙手捧著的托盤，不由發出了疑問。
見狀，沐小染也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大方的道：「是慶妃娘娘的賞賜。」
賞賜？聽到回答的一瞬間，阿椿臉上的驚愕明顯放大了兩倍。
「怎麼，你覺得我不應該得到賞賜？」清晰捕捉到這一切的沐小染乾脆順著她的反應接了句話。
聞言，阿椿趕忙搖了搖頭，擺手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沒有見到這麼多銀子，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沐小染不以為意的一笑：「你幫我送到鋪子里去交給福叔，我還要出門一趟。」
「啊？好好。」阿椿愣了一下，隨即才應了一聲。
待人離開后，那些藏匿於沐小染眼底的情緒才通通跑出來。
如果事情真的是她想象的那般，未免也太讓人心涼。
夕陽斜著照進乾淨利落的院子里，從官府回來后的方靖正教著方乾一些進階的武功，怡兒就在旁邊的石桌上習字，畫面美好到沐小染都不忍打破。
「娘親！」怡兒第一個發現門口的沐小染，伸手抹了把臉，結果臉上的墨痕又多了幾道，顯得像個小花貓。
剛蹲下身張開懷抱，小丫頭就撲進了懷中。
她笑著道：「明個就是除夕，今天我帶你們去買些想要的東西回來，只有今天這一次機會，你們可得抓緊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方靖帶著不解的聲音響起：「該買的我都買了，你別慣著他們。」
「你給他們買的過年禮物？」沐小染抬頭問道。
男人點點頭。
「就是那些練武用的東西？」她又問。
這次方靖略類遲疑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那些東西，買的時候好像兩個孩子還聽開心的，至少在他眼中是這樣。
怡兒背對著自家爹爹對娘親做了個鬼臉，又湊近她耳邊小聲道：「爹爹買的都是自己喜歡的，我想要布偶，哥哥想買字畫。」
一家四口出門時，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來。
熱鬧的京城街道上，百姓比白天多了一倍，京城沒有宵禁，即便是到了夜半也能看到有人在街道上走著，因為極少有人敢在天子腳下犯事。
從街道東頭一直往下逛了好幾條街，兩個孩子才各自挑好喜歡的東西，沐小染也悄悄買下了塊玉佩。
熙攘的河流街道旁，火紅的燈籠，暖橘的火光，人聲鼎沸的叫賣聲，在此刻拉著兩個孩子繼續逛街的沐小染眼裡，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章節評論(1)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