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2
蘇陌拿著從奈何那裡順來的咖啡，恭恭敬敬的遞給孟婆，「阿婆，您嘗嘗，奈何從人間拿回來的，味道奇特的很。」
孟婆坐在藤椅上，一邊用手裡的湯匙絞著孟婆湯，這孟婆湯，是一會要給來回過往的人喝的，喝了孟婆湯，忘卻了前塵過往，好的，壞的。難忘的，不捨得，都過去了。
所以孟婆湯的每一個步驟，都不可以出錯。
蘇陌見孟婆不接過，便將咖啡放在桌子上，「阿婆，我給你按摩按摩的，你常和我念叨，這腿一到了夜間，就疼得很。」說完蹲在孟婆旁邊，輕輕的捶著孟婆的腿。
「阿婆，我剛剛出去，聽說閻君把判官已經找好了，可是我們這黑白無常……」
蘇陌說一半留一半，至於剩下的話，孟婆自己也會想明白，抬手指了指奈何橋，「阿婆你看，奈何橋旁的花，是前年奈何從人間取來的種子，叫曼陀羅，沒想到在地府，也能開的這麼旺盛。」
孟婆抬起手給了蘇陌一下子，「別把話說的那麼好聽！你打的小算盤，從你給我咖啡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不過閻君把水火判官找到，這也是我沒想到的。判官的仙級，不小。」
孟婆說完嘆了一口氣，這地府里，百鬼錄里差的鬼怪近期三三兩兩的被找回，可是黑白無常，一點進展都沒有，倒不是孟婆挑剔，只是蘇陌這塊石頭裡記載的，壓根就沒有這個命！而強行改天命，命恪仙君，別說她一個小小的孟婆，就是閻君，也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阿婆，地府找不到，人間就未必沒有啊。」
蘇陌起身給孟婆揉肩膀，孟婆皺了皺眉頭，「過來揉腿，我肩不酸。」
蘇陌想也不想的的搖頭，「不，我在前面，你容易打到我。」
孟婆忍了忍，沒忍住，起身拿著一旁乾淨的湯匙照著蘇陌打了一下，「反了你了！我打你怎麼了？過來給我揉腿！」
「阿婆，怪不得你這麼多年孤身一人，一定是你太……」
「太什麼？！」
「太賢淑，」蘇陌趕緊狗腿的蹲下，啪嗒啪嗒的給孟婆揉著腿，心裡的小人早就吵上天了，「太暴躁暴躁暴躁暴躁……」無限循環，無限哀怨。
孟婆看著小院，前年奈何回來，不僅在奈何橋邊種上了曼陀羅，也分給每人一包，只是這曼陀羅，那裡的都不及奈何橋旁開的艷麗。
「去人間，尋找黑白無常，也不是不可，只是人間總是與地府不同的，你生來就在地府，去人間，多有不便，而且我常聽奈何說，現在人間的人類，腦袋也不知道怎麼長的，聰明的打緊。研究出來的東西，是我們聞所未聞的。」
蘇陌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的看著孟婆，「孟婆，這可是從我出生以來，你第一次這麼的站在我的立場想誒。」
每次不是除了讓他看黑白無常，就是讓他看別人的前世。
孟婆忍了忍沒忍住拿著湯匙一勺子過去。
地府閻君殿，硫磺火在火盆里燒的噼里啪啦的響，水火判官分別立在大殿兩側，長長的黑袍掩蓋住面容，十殿閻君坐在大殿之上，手裡拿著生死冊。
孟婆俯身行禮，「孟婆見過閻君。」
閻君將手裡的生死冊放在一旁，「孟婆今日來，可是黑白無常有了消息？」
孟婆低了低頭，「回閻君，沒有消息。」
閻君拿過小鬼送上來的茶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孟婆，「哦？那孟婆此處來，是有何事？」
「孟婆不敢欺瞞閻君，只是孟婆不才，不能夠完成使命，今日小侄蘇陌自薦，想要去人間為閻君去尋黑白無常，被老身攔了下來，小侄從小養在老身身旁，他的兩把刷子，老身還是知道的。只是小侄一直鬧，要為閻君排憂解難，把老身吵得煩了，才斗膽過來請命。」
閻君轉頭翻動著生命冊，頭也不抬的回答孟婆，「蘇陌？就是那個三生石的精元所化？」
「回閻君，正是。」
「人間現在正由奈何管理，孤王聽說，蘇陌和奈何，向來是關係不錯的，可由奈何帶領著他，至於時限，孤王給他五天。五天之內，他若毫無進展，就不要讓他擾亂了奈何的管理了。」
閻君說完抬手，就有小鬼呈上來令牌，閻君揮了揮手，小鬼就將令牌送到了孟婆手裡，孟婆俯首謝恩。
「孟婆，天上地府一天，人間一年，黑白無常不能空缺太久，蘇陌在人間尋找，你也在地府尋找，不要太挑剔了。」
「老身明白。」
「擺了，下去吧。」閻君揮了揮手，重新拿起生死冊。
孟婆俯身行禮，「孟婆告退。」
水判官接過小鬼手裡的茶水，望著孟婆出去的背影，給閻君倒了一杯茶，「閻君知道的，孟婆說的真假參半，那蘇陌乃三生石之後，尋找其他鬼怪，乃是容易一些，何不讓他和下官一起，去尋其他鬼怪。如今牛頭馬面還不知去向。閻君……」
「爾等知道什麼？你以為蘇陌有那麼大的志向？若是有，以他三生石的出身，必然是比奈何要強的多的。呵，如今孟婆來請命，你認為說的就都是真的？」
十殿閻君拿過茶水喝了一口，笑著搖了搖頭，罷了罷了，若是他強求孟婆讓出蘇陌，協助水火判官尋找百鬼錄，怕是依孟婆那個護短的性子，不一定會幹出什麼事呢，倒不如讓蘇陌去歷練，眼界長了，回來了，地府到時又多一位得力助手，至於黑白無常，孟婆會料理的。
而被閻君看中的得力助手，蘇陌正拿著一個小包袱，挎在肩上，一顛一顛往奈何的宅院跑，身後的孟婆拿著湯匙揮舞，「你個小兔崽子，有了奈何忘了阿婆，我告訴你！你在人間只能呆五載！奈何回來的時候你也回來看看！在外面有個度！別太瘋！！」
蘇陌揚起小包袱揮了揮，連頭都沒回，直奔奈何小院，
「奈何奈何，我和你說，孟婆向十殿閻君請命，讓我去人間追尋黑白無常，人間啊，我來了。」
人未到而聲未到，向來都是蘇陌專屬，蘇陌一把推開院落，院落里空蕩蕩的，院后的一個小鬼看見蘇陌，手裡正在倒東西的手一愣，「吧唧」整個東西掉在了地上。
蘇陌要是沒看錯的話，那是奈何從人間拿回來的咖啡，昨天還興奮的每個人分幾包，並且囑咐要都喝掉，能夠提神醒腦。
小鬼嚇得戰戰兢兢，「蘇先生……奈何大人，剛剛接到通知，已經走了，我我……我……」
蘇陌一揮手，「沒事，你放心。我一定會告訴奈何的。」
……小鬼看著地上的東西，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
長長的街道，車水馬龍，旁邊的商店放著「我相信自由自在，我相信一伸手就能碰到天，」蘇陌穿著廣袖長衫外套瑩白鮫紗，背著一個小包袱行走在人群之中。
「誒，你看那個人，是演員不？」一個穿著清純的小女孩一手拿著冰淇淋一手指著蘇陌和旁邊的朋友說。
「可能吧，不然誰這麼有病大熱天穿成這樣子出來。」
「啊啊啊啊，那我們去要個簽名吧。」小女孩一聽朋友附和，當機立斷的拉起朋友的手奔向蘇陌。「你好，你是演員嗎？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蘇陌用手拽了拽包袱，簽名？簽名是個什麼東西？還有，現在的女孩，怎麼穿的，這麼的……暴露。
蘇陌拱了拱手，「姑娘說的簽名，蘇某實屬不知，蘇某與朋友走散，不能多耽誤，請姑娘見諒。」
小女孩的朋友一拽小女孩，一臉詫異的看著蘇陌，最後拉著小女孩不顧她反駁直接拽走，入戲太深，不是傻了就是智障。
蘇陌被弄的莫名其妙，不過他剛剛看到那個小女孩哪的東西，聞起來特別好聞。蘇陌沿路一直找冰欺凌模樣的樣圖，最終在一個地方的牌匾上終於找到了一個差不多的了。蘇陌看了好幾遍也不知道那牌匾上的字，暗自吐槽人間的字。想了想一甩衣袖，直接進去了。
其實也不怪字，人家字好好的在哪裡掛著，怎麼就招到你惹到你了？地府直到現今行的還是繁體字，而人間，早就實行了簡體字……
黑白色調的大廳，入目的極為簡單奢華，有格調，一首《月光》鋼琴曲滴滴答答的打在整個咖啡廳，沒錯，咖啡廳。
蘇陌站在咖啡廳里就不想動彈了，太涼快了，和外面的世界簡直沒法比。
服務生小姐掛著招牌式微笑，「你好先生，請問想點些什麼？可以這邊走，那裡有座位。」
「先生是剛下了劇組的演員嗎？現在的演員真辛苦，」服務生領著蘇陌絮絮叨叨的到了座位，將菜單遞了過去。
蘇陌從頭看到尾，沒有一個認識的，一個圖片都沒有，一急站起來看著服務生，「我想買那個，就是貴店門前畫的那個，看起來很……」
一著急，一揮手，長長的袖口一甩，身後端著咖啡的服務生一個沒把握好，咖啡嘩啦一聲，不偏不倚的全部扣在了一邊喝著咖啡的男人身上。
服務生嚇得差點沒哭出來，這個人她知道，老闆特意叮囑過，而且就算老闆不叮囑，百錄娛樂公司總裁，娛樂界最有手腕，最年輕，最多金，最帥氣的CEO陳驍她還是知道的。
「陳先生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服務生拿著一張紙巾擦拭，眼淚就在眼睛里轉悠。
陳驍蹙著眉頭，好看的眉頭緊鎖，本就俊秀的臉因為緊鎖的眉頭顯得更加陰鬱。
蘇陌眨了眨眼睛，看著袖口還沾著咖啡水痕，一下子就明了，這可不是人家女孩子的責任，他也有一部分責任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怎麼可以讓人家姑娘一個人承擔呢？
蘇陌拉過服務生，走到陳驍面前，「這些不止是這位姑娘的責任，還有蘇某的責任，」說完一拱手，長長的袖口甩出。袖口嘀嗒的咖啡汁呈拋物線直直的沖陳驍過去了。
陳驍的臉更黑了。
蘇陌瞬間就尷尬了，看著陳驍臉上被甩上的咖啡，他對天發誓，他真的是過來賠禮道歉的，不是過來搗亂的。
服務生小女孩這次連動都不敢動了，聽聞這位陳先生，脾氣還真的，不能和好字沾邊。
蘇陌搓了搓手，看著陳驍一臉的糾結，「這個，蘇某……無心之舉。」
陳驍拿起餐巾紙動作優雅的，擦了擦臉，轉頭看著蘇陌挑了挑眉頭，「哦？無心之舉？」
蘇陌直點頭，又想拱手又怕再甩陳驍一臉，一手扶著衣袖，一臉糾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陳驍看著直覺得好笑，但是咖啡廳這麼多人，那麼多眼睛直直的看過來被圍觀的感覺真不好，雖然作為百錄的總裁，被圍觀是常事，可是這些圍觀的，明晃晃的事看熱鬧。
今天也是他腦袋抽風了，在辦公室悶的慌，就出來透透風，不想還遇見這麼一檔子事。
不過陳驍注意的還是蘇陌的言行舉止，標註的古人禮儀，比拿著禮儀老師還來的標準，如果要是過來他的公司發展，他一定會在古裝劇這一領域大紅大紫。
陳驍沖著服務生擺了擺手，抬眼看了看蘇陌，把紙巾遞了過去，指了指他對面，示意他坐，「你是演員？」
蘇陌接過紙巾搖了搖頭，坐在沙發上擦袖子，一邊感嘆，這椅子，真舒服。軟軟的。比孟婆的貴妃榻都舒服。
陳驍拿過咖啡的手一頓，不解的看向蘇陌，「你不是演員穿成這樣幹嘛？」
有病嗎？大熱的天，不是演員穿成這樣，里三層外三層，也不嫌捂的慌。
「先生有所不知，我們那裡穿的都是這樣的，而且，我是來這裡找我朋友的，對了，演員是什麼？剛剛我走路的時候就有兩個姑娘問我是不是演員，還問我要了簽名，我說不知道她轉頭就走了。」
陳驍看了一眼蘇陌，確定他說的都是認真的時候陷入沉思，他也算半個娛樂圈人物，所以那些古裝穿越他還是有接觸的，他說他那裡穿的就是這個，那就很有可能。
「對了，這位先生可知道一個事物，一圈一圈的，錐形的，聞起來特別好聞。」蘇陌眼睛發亮的看著陳驍。
陳驍就感覺兩道綠油油的視線看著他，通過他的描述想了想，拿過手機搜了「冰淇淋」三個字，出來一串圖片，遞給蘇陌看，「這個？」
蘇陌捧著手機直點頭，寶貝的捧著手機看著陳驍，「就是它。」
陳驍淡定的叫來服務生，「來兩個冰淇淋，」
服務生擦了擦額頭的汗，「陳先生，是要什麼什麼味的？抹茶還是草莓？」
陳驍看了眼捧著手機一臉傻兮兮的蘇陌，淡定的回了句，「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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