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48.35
蘇陌愣著搖搖頭，他要是這裡面有什麼寓意，說什麼都不會收下那杯奶茶的。
陳驍喝光了奶茶，直接扔進了廢紙簍，看蘇陌對他喝掉也沒什麼異議的樣子沖著他打了個響指：「這都想不通？拿你當翹板啊。」
「翹板？」蘇陌第一次覺得自己似乎不太能理解人間的辭彙，明明每個字他都認識但是為什麼聽不懂。
「就像追姑娘啊，要從她身邊的閨蜜開始討好，套關係。安喬這是在拿你當翹班，來接近墨冬寒啊。」陳驍站起來，到冰箱里拿了個冰涼的蘋果扔給蘇陌，悠哉悠哉的，「為了接近墨冬寒，就跟你討好關係，等著吧，再來幾次，她一定會管你要聯繫方式。」
雖說他有點介意安喬接近蘇陌，但是幸好不是沖著蘇陌來的，他也沒到要吃醋的份上，只希望安喬趕緊結束她的目的，不要再來找蘇陌了。
蘇陌被他說的一頭霧水：「她管我要聯繫方式幹什麼，她不是有墨冬寒的聯繫方式了么？」
那天墨冬寒給她寫了個紙條，她直接和墨冬寒聯繫不行么？
「女孩子要矜持么，想從你這兒套點跟墨冬寒有關的消息唄。」
人間的愛情真是如此複雜。
蘇陌發現自己落進了別人的套路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算了，你今天有什麼收穫么？」
他們總不可能天天在南湖公園晃悠，陳驍久派了幾個人去南湖看著，也往上查了查，看能不能查到有關南湖公園被壓下的新聞，但是實際能用上的確實寥寥無幾，雖然蹊蹺，但是硬要說也不怎麼嚴重。
「沒什麼效果，刀姐真的沒查錯么？」
刀姐已經回了地府了，從地下查消息，這幾天都沒上來，陳驍在這兒背後說她的話讓刀姐在地下打了個噴嚏。
她身邊的小鬼哆哆嗦嗦的給她遞東西，問她：「刀姐，您這是感冒了？」
刀姐一臉迷惑：「鬼也會感冒么？」
小鬼也懵了：「好像，不會吧。」
蘇陌聽了也笑了一聲：「不會，肯定是有關係的，除非我們查的方向錯了。」
「什麼方向？」
「那就是我們要查的東西本來和南湖是沒有關係的，南湖只是個引子或者說被影響的地方，而本身的重點並不再南湖。」其實蘇陌也只是瞎猜，畢竟現在線索全無，也查不到什麼東西出來，他們也只是等著，他們拖的越久其實越不著急，「還記得那個頭髮么，我們只要這樣查，也不用真的查到什麼，只要給背後的那個人有緊張的想法就可以了。」
「你想釣魚？」陳驍立刻明白了蘇陌的意思，這背後很明顯是有人在催動著什麼，早晚有一天他會堅持不住，再出現。
他們只要一直擺出一副在調查的模樣，如果那個背後的人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些，那麼一旦他們觸摸到了什麼鳳毛菱角的，那個人就會出手阻擋他們。
而如果那個人想讓他們知道的話，看他們一直都沒有什麼動向一定會伸手再推一把。
「對，與其沒頭蒼蠅似的亂找的，倒不如讓人直接把線索送到我們的手裡來。」
「那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斃吧，總得做點什麼對吧？」陳驍挑眉看向蘇陌，後者也對他打了個響指。
「所以，我們還是要去一趟南湖公園，既然和南湖有關係，那就一定會留下線索。這次我們不問人了，直接地毯式搜索，看看有什麼蛛絲馬跡沒有。」
說走就走，蘇陌剛抬手打算開個鬼門，陳驍的電話就響了：「你先接。」
「喂？嗯？誰寄的，我的名字？好你先放樓下吧，我下去拿。」陳驍回了兩句，蘇陌聽的出來是有快遞。
「你買了什麼？」
陳驍聳聳肩：「關鍵的就是，我什麼都沒買，快遞員也不說是誰寄的，說沒有名字，怎麼樣，是不是聽起來很嚇人？」
「是不是誰買給你的送過來的？那你先下去拿快遞，我等你。」
陳驍點點頭，刷了指紋下樓，快遞員正在門口保安室，他進不來，只能陳驍過去簽字：「辛苦了，知道是從哪兒寄過來的么？」
「同城快件吧，你回去查一下單號就知道嘞，在這兒寫著吶。」快遞員指了一下上面的條形碼，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陳驍也就放心了，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但是誰會顯得沒事給他寄東西呢，陳驍掃了一下上面的條形碼，確實是本地的快件。
本地人，他好像不認識什麼會做這種事情的閑人。
陳驍掂了掂了快遞盒子，輕飄飄的，感覺並沒有裝什麼東西，不由得讓他想起了那根自燃的頭髮，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
蘇陌還在樓上等他，陳驍刷了電梯上樓，等進了屋子才去找拆快遞的刀，蘇陌過來看了一眼：「這什麼東西？」
「不知道，怪輕的。」
蘇陌伸手碰了碰，覺得自己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血腥味兒，從盒子裡面傳來怪噁心的：「我覺得……這好像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也覺得不是什麼好東西，輕飄飄的，讓我總是會想到那天那根頭髮。」陳驍是很相信蘇陌的這個「覺得」的，畢竟他也不覺得那是什麼好東西，翻了半天才找到塞進角落裡的刀子，劃開了快遞盒子的膠帶。
「等等……」蘇陌感覺不對，攔住了陳驍的手，但是陳驍已經劃開了，最上面的紙盒蓋沒有了膠帶的束縛，已經彈了起來，露出了一條黑色的縫隙。
封閉的盒子被拆開后，一股更濃郁的血腥味道從裡面傳了出來，讓聞到的兩個人都皺緊了眉頭。
他倆對視一眼，輕輕的拆開了盒子，把裡面的東西晾了出來。
只見裡面安安靜靜躺著的，是一件鮮紅的血衣，看起來已經乾涸了，血跡有些地方顯得暗沉，但還有新鮮的地方，像是剛染上不久的。
還散發著血液的味道，叫人難以言喻。
看見裡面的東西，陳驍低低的罵了一聲髒話：「誰tm這麼無聊。」
看著裡面的血衣，忍不住去看向蘇陌：「你們這是捅了什麼鬼窩么？」
不難確認，這東西絕對是因為這次的事情才會寄過來的，不然他也沒找誰惹誰的，身邊也沒有親朋好友失蹤，誰會給他寄一件血衣。
就算是綁架，總得寫個再不來就撕票吧，這倒好，這是直接撕票了啊。
蘇陌掩著鼻口，忍住裡面出來的讓他覺得作嘔的味道，搖了搖頭：「這個不是人的血。」
這倒是叫陳驍有點驚訝了，他的臉色變了變：「這你都能看的出來？」
蘇陌走過去開了窗子，通了通風，他實在是忍不了這個味道了，也管不得會不會被外面的人聞出來：「氣息不一樣，其實挺好分辨的，只是你接觸的少。」
陳驍挑了一下眉，他還真是聞不出來：「那報警？」
他看得出來蘇陌非常排斥這個東西，可能是因為不是人的血對他來說差距比較大，他沒有那麼大的反應，只好蹙了蹙眉頭，打算打電話報警。
只是他還沒把手機拿出來，那丟在地上的血衣竟然又自燃了起來，很快就燒了個一乾二淨，除了一灘灰燼，什麼都沒給他們留下。
陳驍看著地上的一灘灰燼：「這個招式還真是好用啊。」
蘇陌低頭，什麼都沒說，只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覺得腦袋疼，並且通知了刀姐過來一趟。
雖說能看出來不是人的血，但說不定是什麼動物的血，灰燼的檢測就交給了刀姐去識別。
爽快的刀姐聽說了這件事之後來了一頓臭罵：「這也太噁心了吧，誰這麼無聊，你惹到什麼人了么？」
陳驍也覺得奇怪，他並沒有豎過敵，下意識就認為這個事情和南湖公園有關，卻沒想過會不會這個本來就是沖著他來的，而不是什麼非現實的事情呢？
面對刀姐的提問，陳驍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身邊的快遞盒子。
血衣剛燒起來的時候，他就把盒子放在了一邊，以免盒子也被燒到了。
紙盒子不結實，很容易一起燃盡，上面現在還帶著一點點被燒焦的痕迹，讓陳驍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寄快的，應該是個人。」
「嗯？何以見得？」蘇陌倒是驚奇，沒想到陳驍反應的這麼快。
他因為見多了這種事情，一時間也當是靈異事件，卻沒想到竟然會是人為的。
「非現實的話，盒子不會被燒到吧。」陳驍指了指盒子上被燒到的痕迹，打電話叫人送來了測量工具，「應該是鎂粉磷之類的自燃物，不會是什麼法術。」
蘇陌湊過來看了一眼，紙盒確實被燒到了，幸好因為拿開的快，才幸免於難：「那就和南湖沒關係了？」
「也不一定吧，誰也不能證明，南湖這件事里沒有人類一起參與呢？」
人和鬼怪之間合作的事情並不罕見，把事情弄的這麼玄乎，怎麼想都不會是個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或許這個寄快遞的人和鬼怪沒有關係，但是卻不能證明他和這件事沒有關係。
如果這個人是知道他們曾經見過一根自燃的頭髮，才又寄了這個東西過來，讓他們對此產生誤解了呢？
蘇陌點點頭，確認了他的想法。
陳驍叫的人速度很快，他們提了相關的檢測工具上來，把快遞盒好好的檢查了一番。
那人跟陳驍還挺熟，跟他開玩笑道：「你這是被人盯上了？誰給你寄這種東西？」
陳驍在電話里沒說清是什麼，但是畢竟是要檢查，裡面有什麼東西都被測的一清二白，血液這種東西相當好查，又沒有藏著掖著的，肯定是第一個查出來的。
陳驍自然不可能跟他說實話：「誰知道呢？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先保密，這件事不方便泄漏，我還再查。」
「知道啦，老同學的關係了，你放心。」檢測的那個人話雖然多，但是動作很快，把東西送去檢驗后沒過多一會兒久回了消息過來，「是鎂粉，被燒掉的是什麼東西？要不要化驗一下……那坨灰？」
陳驍看了看，他們已經把那坨灰收拾了起來放進來一個小瓶子里，他看了半天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算了，沒必要，都已經成灰了，探究他的成分也不重要。」
「說的也是。」見陳曉不打算再查下去，那人也就收拾收拾東西收工走了，臨走的時候還說下次再有這種事情就找他。
「還有下次呢？這種事來一次就夠我受的了。」
「倒也是，那還是別來了。」
三言兩語見陳驍將人送了出去，見蘇陌還在對著那攤東西發獃：「在想什麼？」
蘇陌搖搖頭，刀姐已經被他派出去繼續監察動向了，血液的樣本盒子里還有一點點味道，他讓刀姐聞了聞去看看能和什麼對的上：「沒想什麼，只是覺得蹊蹺。」
能不蹊蹺么，本來就只是去看看，沒想到能挖出這種東西來，他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個快遞本來是寄給陳驍的。
是寄給陳驍的，不是寄給他的？
「為什麼，是寄給你的？」
「可能覺得我是個普通人，比較容易被這種事情嚇到？」
蘇陌見的多，自燃這種事情還真的嚇不到他，但是陳驍就不一樣了，一個長在紅旗下根正苗紅的新世紀好青年見到這麼不科學的事情，膽子再大的都會覺得慎得慌。
「難道……嚇死我才是他們真的目的？」陳驍看看小瓶子里的灰，又看看蘇陌。
蘇陌也被他這個樣子給逗笑了：「想什麼呢你？我是在想，他是針對普通人的，那普通人見到這種東西的第一反應，應該是什麼？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收到這樣的快遞，會先做什麼。」
陳驍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後便想到了自己在自燃前打算做的那件事，不太確定問了出來：「難道他希望我，去報警？」
這個想法確實獵奇，但是不得不說正常人確實都是這個反應：「那……報警吧。」
陳驍把快遞盒子放在了客廳，報了警等著警察上門來交涉。
既然對方希望他們報警，那就是想要把事情鬧大，或者說有些事情是只有警察才能辦到的，反正他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報警也就報了。
陳驍也沒閑著，去查了小區的監控，看看是誰把這個快遞送過來的，以及快遞信息上的寄件地址。
蘇陌看了看這個地址，對著地圖查了一下：「這個地方，是郊區啊，有快遞站么？」
現在物流業發達，但是這個地方未免也太偏僻了一點，在地圖上什麼都不顯示，只顯示這一片叫這個名字。
陳驍也翻了一眼看：「挺荒涼的一地方啊。」
他們有心過去看一眼，但是警察已經到了，要先做筆錄。
「您好，是你們的報的警么？」
「啊對。」陳驍把警察迎了進來，讓他看桌子上的快遞盒，「不知道是誰寄的，也沒寫名字，裡面的東西剛拆開就自燃了。」
陳驍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番，盡量的讓自己的描述是一個普通人，而不是加入了一些正常人不會想的那些東西，一點都沒添油加醋的給講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惡作劇，因為檢測的結果告訴他們不是人血是動物血，警察們也沒太當回事，只讓陳驍先注意，做了筆錄就走了。
他們本來也沒把希望放在警察上，畢竟人命案都是少出的好，警察們希望國泰民安少出事情也是正常的，他們可不靠人命案當績效。
送走了警察，陳驍問：「你說他們想要報警，是為什麼呢？」
「這我哪兒知道啊，要不我們去一趟這個寄過來的地方？」蘇陌點了點快件上的來源，陳驍看了一會兒，同意了他的想法。
兩人直接開了鬼門過來，以防路上再出什麼意外，不過這個地方確實是足夠荒蕪：「看起來，就算是交給了警察，他們也查不到什麼了。」
地上都是破敗的枝條樹葉，踩上去咯吱咯吱的，甚至有一些都已經腐爛了。
很難想象這個人為什麼會在這裡寄快遞，而且這裡怎麼會有人來攬件：「是快遞公司內部的人？」
「也許是鬼上身，寄件地址能瞎編，但是快遞物流信息攬件的地方呢？」
「快遞櫃，是投遞的。」陳驍把手機攤給他看，快遞櫃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真要查估計也沒什麼機會，「說明他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在哪兒？」
蘇陌的眼神暗了暗：「要去快遞櫃那邊查查看么？」
陳驍是無所謂的，拿手機給這個地方拍了照片，跟著蘇陌把這片荒涼的地方踩了個遍，確認是一無所獲：「那就去一趟嘛，畢竟是寄給我的，還是我的人身安全比較重要。」
蘇陌點點頭，沒再說什麼，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攬件的地方直接穿了過去，關上的鬼門帶起了一陣風，吹動著他們剛才踩過的地方，捲起了一陣樹葉，飄飄落落，被吹碎了。
這個地方又再次重歸於寂靜，彷彿沒有人來過。
攬件的快遞櫃是校區的，幸好蘇陌沒直接穿到大門口，而是定位了一個旁邊的比較陰暗的小角落裡。
這個人很聰明，選擇了學校的來攬件，學校人多紛雜，每天來拿快遞寄快遞的人都數不清，想要快遞小哥寄得這麼一個快件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再加上食堂里的攝像頭沒有那麼多，只有裡面取件的地方能照到，寄件的這邊沒有那麼嚴謹。
快遞小哥很忙，蘇陌和陳驍也不好過去打擾，只能等警察們查過來的時候，交給他們了。
兩個人來了一趟發現沒法下手查，只好在校園裡溜達了一番。
臨出食堂的時候正好看見門口的奶茶店出新品，這個學校的奶茶店可以掃碼，想著之前蘇陌只喝了半杯，陳驍又給他買了杯新的櫻花奶茶，不同的店家做出來的味道，也不知道會不會一樣。
「要加冰么？」
蘇陌還在想事情，沒注意他去幹什麼，等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在買奶茶：「怎麼突然想到買奶茶？」
「覺得你挺累的，應該會想喝點東西。」陳驍隨口扯了個借口，他就是，不想讓他喝的奶茶都是別人送的。
儘管，這玩意都是店裡賣的。
蘇陌嗤笑一聲：「這有什麼，加冰吧。」
正好他也覺得有些費腦子，他本就不是絕頂聰明的類型，分析這些東西讓他已經很累了。
「兩杯，都加冰，謝謝。」
陳驍看蘇陌正在手機里寫寫畫畫，問他在做什麼：「你在幹什麼？」
「整理一下思路，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發現，不是說當思路堵住的時候，就要拋棄一切，從頭思考嘛。」已經不記得是誰說的話了，反正他偶爾也會這樣思考，還挺有用的。
陳驍等好了奶茶接過來戳好吸管遞給蘇陌，兩個人就在這個校園的路上走著，綠油油的樹葉擋住了五點多熱辣的陽光，再加上一杯冷飲，其實很愜意，讓陳驍不僅去思考。
如果他們都是普通人，在校園裡相遇，沒有那些事情，會不會更好一點？
可惜這世上已經有那麼多非科學的事情，唯獨沒有如果。
蘇陌叼著吸管還在看手機，突然被刀姐一個電話打斷了思路。
被打斷了思路的蘇小陌態度很不好，冷冷的問刀姐：「你查到血液來源了？」
「什麼？」刀姐被他問的一頭霧水，「你們在哪兒呢？」
「查了一下快遞的源頭，怎麼你有什麼發現？沒有發現的話小心我回去給你塞油鍋里。」蘇陌的威脅還是很有效的，讓刀姐立刻進了重點。
「是有發現，不過是關於南湖公園那邊的，你倆先回個家我給你說？我老不容易才發現的我跟你說，可累死我了，嘟——」
蘇陌沒繼續聽刀姐廢話直接掛斷了電話，帶著陳驍走進了小衚衕里，直接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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