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解开心结的圣女
17.89
伊麗莎白嗚咽著向我講述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對不起，瑪麗蓮老師，真的真的對不起您。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已經哭了一天一夜，眼睛又紅又腫，完全沒有了往日里的靈動。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沒關係的，誰也不能料到魔物什麼時候會出現。再說了，如果不是我帶著巴頓去找你們，恐怕還會有更多的人會因此受傷。」
「您不用再寬慰我了，都是我的錯。」伊麗莎白握住我的手，「但是這和南希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所以拜託您救救她吧。」
「南希？」我愣了一下，「她傷到哪兒了嗎？嚴不嚴重？這個找我也沒用，得找醫生啊。」
「不是，她沒有受皮外傷。她是……」伊麗莎白皺起眉，「哎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等您見到她自然就會明白了。」
伊麗莎白拉著我來到隔壁的房間，一進門就看見坐在床上的南希正獃獃地凝望著窗外，任憑旁人怎麼叫都無動於衷。
「她這是怎麼了？」
「從昨天回來就這樣了。不吃不喝，一晚上都沒合眼，感覺就像把其他人都當成了空氣似的。」伊麗莎白在我耳邊小聲說道。
我皺起眉：「怎麼會這樣……」
站在我身後的聲音慢悠悠地響起：「什麼「怎麼會這樣」。除了被打擊到躲進自己的小世界，封閉了心靈以外，她還能怎麼樣啊？」
「巴頓！」
「偉大的芬里爾大人！」
「咦？」我驚訝地看向伊麗莎白，「這又是什麼情況？」
「哼哼，老夫都那麼拚命的拯救人類了，被尊稱一聲「偉大的芬里爾大人」也是應該的。」巴頓驕傲地抬起頭，就連走路的姿勢都是一扭一扭的，「不像某個打完就睡的傢伙，一天到晚的只知道「狗狗狗」。」
「喂，明明是我殺的魔物吧？」
「沒錯，但是你離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還差得遠呢。老夫說過的吧？等你醒了以後會好好的訓練你。」說著，巴頓抬起爪子指了指南希，「去吧，心理輔導就是你的
第一個任務。可不要小瞧了它，在排解對方壓力的同時也要調整好你自己的情緒。」
「嘛，不過你畢竟還是個新兵，老夫就付費給你個提示吧。」
「等一下，為什麼不是免費的？」
「偉大的芬里爾大人也是要吃肉恢復精力的嘛。」巴頓瞥了我一眼，「豎起耳朵聽好了哦，這三個字就是——落差感。」
「……沒了？」
「沒了。」
「完全是廢話。」我揪著巴頓的後頸皮，強行將它拖了出去，「伊麗莎白，你看好它，別讓它又滿處亂竄。」
「沒問題，您就放心交給我吧！」伊麗莎白一邊應著，一邊帶上了門。
房間內再次恢復平靜。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向南希。
一位有些自卑的十七歲少女，突然被人民尊為可以拯救世界的聖女大人，強行架上了高高的神壇。她被跪伏在腳邊的信徒們迷惑了雙眼，失去了本心和理智，盲目的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回報大家。然而冰冷的現實卻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你辜負了信徒們的期待，馬上他們就會把你拋棄。
——你什麼也做不到，這一生都只是個沒人要的廢物。
叫她的名字估計是沒有用的，我索性來到窗邊，直接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
「……南希啊。」我輕輕揉了揉她的頭。
南希渙散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些亮光，她抬起頭茫然地看著我，獃獃地說道：「……瑪麗蓮小姐？不，瑪麗蓮小姐已經不在了……」
我頭頂上直接具象化出一長串問號。
「……我親眼看到的……她倒在那裡……有好多好多血……」
豆大的淚珠自她空洞的雙眼裡緩緩湧出。這就是我為什麼一直不想讓她看到魔物被殺的場面的原因，畢竟只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連魚都沒有親手殺過，看過最血腥的東西無非是生物課本上的解刨圖和新聞里那些打過馬賽克的視頻片段，哪裡能承受住怪物被分解的可怕呢？
我雖然做不到像羅伊和塞穆爾那樣對殺戮無動於衷，但也是個學過屠宰技術的專業廚師，只要懷著「全都是食材！」的心情去看待魔物，就算親手砍下魔物羊的頭也沒什麼大問題。
……嘛，不過躺在血泊里的事，還是不要再體驗
第二次了。
我嘆了口氣，用雙手掐住南希柔軟的臉頰，向左右兩邊拉扯著：「死丫頭，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我可還活得好好的，連傷都沒有。」
「疼疼疼——」
「疼就對了。」我收回手，轉而用力彈了下她的腦門。
力的作用果然是相互的，她被我彈倒在床上，腦門迅速腫起一個紅印。而我的指尖也傳來一陣陣痛感，疼得連連甩手。
「清醒點了嗎？」
「……嗚……」南希抽噎了一下，然後她用手遮住眼睛，嚎啕大哭了起來，「瑪麗蓮小姐，我、我真的好沒用。」
「我以為我可以，結果卻……拖累了大家。真是的，連凈化魔物這種事都做不到，莫林大人一定是認錯人了，我根本不是什麼救國聖女！」
「我好想回家…可是……」
「……可是我根本沒有家啊。」
我耐心地等著少女的哭聲漸漸弱了下來，也跟著一起仰躺在床上。
「是我不好。」
「咦？怎麼會是您的錯——」
「我不應該在啟程的時候催你的，還說什麼「要速戰速決」。」我側過臉看向她，「讓你有壓力了，對不起。」
「不，才不是瑪麗蓮小姐的錯。」她撐起身子，「是我的錯，我沒跟您商量一聲就偷偷帶著伊麗莎白去找紐曼——」
「沒錯，這點的確是你的不對，一會兒要好好向我道歉。」這麼說著，我也撐起了身子，直直地盯著南希的眼睛，「但你也只做錯了這「一點」而已。」
「想要幫助伊麗莎白和紐曼的戀情，想要化解這兩家人的誤會，想要在魔物襲擊時保護大家——就算結果並不是那麼盡如人意，你也做的很好了。」我笑道，「只要有這顆心，就是可以救國的聖女大人。至於能力，沒關係，那是可以後天鍛鍊出來的。」
「我收回之前的那番話。打敗魔王自然是越早越好，但是咱們也不能白白去送命。」
我握住她的手：「腳踏實地的慢慢努力吧，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南希。」
「……瑪麗蓮小姐。」
少女再次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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