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受伤的罗伊
23.16
現在，請允許我簡單說明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麼。
今天中午的食材由羅伊陪我一起準備。在巴頓的指引下，我們兩個向溪邊前進，卻誤打誤撞地闖入了它之前說的那個遺留結界。那裡的樹精果然不是很歡迎我們，在踏入的一瞬間就展開了猛烈的攻擊，幸虧我急中生智，點燃了放在空間戒指里的火把，這才得到一點逃命的時間。然而對魔法一竅不通的我們越跑越深，現在完全迷失在了結界里。
樹精還在繼續搜尋著我們的蹤跡，我和羅伊只得先找一個隱蔽的山洞躲起來，慢慢商量對策。
用石塊把門口堵住，只留下一個偵查和換氣用的小孔。羅伊做完這一切，才終於坐下來休息。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要死了呢。」他捂著自己的心臟，蜷縮起來，「真是太可怕了，要不是我躲得快，恐怕早就被它穿成串了。」
空氣里漸漸濃郁的血腥味讓我不禁皺起眉：「羅伊，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沒、沒有啊……」
「你知道嗎？你說謊的時候會磕巴一下。」我湊到他身邊，借著從縫隙里透過來的微弱光芒，仔細打量著他的全身。果不其然，在他的左大腿處發現了一道傷口。
「那什麼，不是很嚴重的傷，所以您不用擔心……」
「這還不嚴重？」我從空間戒指里取出應急用的繃帶和之前儲備的飲用水。並在心裡再次感謝大家一致同意把僅此一枚的空間戒指交給我來使用。
「只要不至死，就不是重——嘶，儘管我是這麼說的，但也請您下手輕一點啊！」
我像是在報復他這般言論似的，突然沖洗起傷口。
「喂，把褲子脫了。」
羅伊驚叫一聲，雙手緊緊地攥住腰帶：「您您您您想幹什麼！？」
舉著繃帶的我很是無語，解釋道：「瞎想什麼呢，是衣服擋著我包紮了。傷在這個位置又不能把褲子捲起來，所以只能脫了。」
「不行不行不行，男女授受不親——」
「呵呵，就你這小毛孩，姐姐我還不放在眼裡。」
「那也不行！對了對了——把褲子劃開，劃開總可以了吧！」
在他的抗議下，我只好又從空間戒指里拿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割掉被血侵染透的布料。
渾身僵硬的羅伊簡直就像是被調戲的良家少女一般，滿臉通紅，雙眼緊閉，弄得我也跟著不好意思起來。
「你放鬆一點，怎麼搞得跟我在對你做什麼壞事似的……」
「姐姐啊，女人真的好可怕——」
羅伊提起他姐姐，我便聯想到了上午塞穆爾在車廂里跟我說的話，一邊清理著傷口一邊試探性地問道。
「羅伊還有個姐姐嗎？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他被我問的一愣，猶豫了許久才回答道：「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最善良最美麗的人。不過她並不是我的親姐姐，而是孤兒院里的……大家的姐姐。」
正在纏繃帶的手停下了。
「……抱歉……」
「沒有什麼可抱歉的啦。這就是我的出身，我不會去否認、逃避，或者以它為恥的。」羅伊笑了笑，「其實我之前就在想，瑪麗蓮小姐您一定出生在一個無論是精神還是物質都很富饒的家庭吧。」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承認像是在炫耀，否認又很做作，只得繼續包紮著傷口。
「只有這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像瑪麗蓮小姐您一樣的人吧？不光聖女大人很依賴您，就連塞穆爾那個木頭腦袋也是如此。」
「不是這樣的，羅伊。」我堅定地說道，「家庭環境只是一部分因素，還是要看個人的努力……」
「您看看，您又開始了。」
「……什麼？」
「您總是會下意識的給別人做心理輔導，以一種高高在上的人生導師的身份，不是嗎？」那雙血紅色的眼睛里竟暗藏著一絲冷酷，「您不用安慰我的，我和聖女大人不一樣。」
這和平日里那個雖然有些膽小怕事，但是盡職盡責的羅伊完全不同。我盯著他的眼睛，彷彿要被血紅色的風暴吸進去般，就連想說的話也全部卡在喉嚨里。
「……您很難理解家庭、地位、金錢、容貌之類的東西對我這種出身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如果您生來就擁有這一切。」
啞口無言的我突然注意到他臉頰上的紅暈到現在也沒有褪去，額角甚至滲出了汗水，便急忙呼喚道：「——羅伊？羅伊！你還好嗎？」
大腿上的傷口逐漸變成中毒之後的青紫色。他一邊拍開我試探溫度的手，一邊嘟囔著：「不要碰我，我……很討厭你。」
「好好好，你儘管討厭我吧。」我嘴上敷衍著他，心裡則嘗試起用心靈感應聯繫巴頓。
是我的疏忽，光顧著逃命和點火把了，應該在一開始就聯繫它的。現在跑到了結界深處，信號差的我還以為是在山旮旯里用2G手機上網呢。
好不容易傳達出去的訊息總是斷斷續續的。不過沒關係，哪怕是一兩個音節，只要能傳達到就好。我相信憑藉巴頓兩百多年的狼生經驗，一定能敏銳的猜到我們現在的處境。
「羅伊！你振作一點啊！」
眼瞅著他的身體越來越燙，眼皮也越來越沉，生怕他再也醒不過來的我只能用力掐著他的臉，強迫他清醒。
「……你這個瘋子，輕一點，很痛的。」
「痛就對了！」
我飛速在空間戒指里尋找著可以用來降溫的東西，結果全是些基本儲備。其實德里克給的醫療箱里應該有解毒劑，但一個字都不認識的我根本不敢貿然用藥。
「啊啊，真是的，早知道就讓紐曼幫我翻譯出來了！」
我急得直跳腳，羅伊卻突然笑了起來：「……什麼嘛，原來你也有考慮不周的時候啊。」
「我考慮不到的點可多了去了！」我一邊強行往他嘴裡灌水，一邊說道，「就之前伊麗莎白那事，我現在已經後悔無數次了。明明有更好更快更高效的解決辦法，可你看我都做了些什麼垃圾事！」
「還有剁掉魔物頭的那個。實不相瞞我其實怕的不得了，雖然學過屠宰，可這還是我長這麼大
第一次躺在血泊里，已經留下心理陰影了！昨天晚上甚至還做了噩夢，一個人偷偷哭來著！」
「所以拜託你不要再給我留心理陰影了，我還想身心健康的活到回家呢！」
「求你了，一定要撐住啊，羅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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