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威廉姆斯孤儿院
27.37
「瑪麗蓮姐姐，您還是放我下來吧……」
「不要，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又一次鄭重地拒絕了湯姆的提議，並重新調整了一下抱著他的姿勢。
這個孩子無論是身高還是體重都沒有達標，屬於嚴重的營養不良。我原以為他只有五、六歲，細問才知道，他今年已經八歲了。
我抱著湯姆走在最前面，身後是背著羅伊的塞穆爾，用斗篷遮住面容的南希，以及被迫扛起全部行李的巴頓。因為湯姆說通往孤兒院的路太窄了，這麼大的馬車過不去，我們才花了一筆巨款，將馬交給守鎮的護衛照看。
這一路上，所有的人都以一種鄙夷的目光打量著我們。「威廉姆斯家又要添新怪物了？」「那個人背上的是殺人魔吧？怎麼，他終於死了嗎？」諸如此類的聲音絡繹不絕。
湯姆捂著臉，悶聲說道：「都說了不要和我們扯上關係。」
我笑著說道：「湯姆是個好孩子，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
「瑪麗蓮姐姐……」
就算被我抱在懷裡，湯姆也會努力減少與我的身體接觸。我問他為什麼，他漲紅著臉，磕磕巴巴地回答說「我怕弄髒了您的衣服」。
明明才剛認識一小會兒，類似的話語卻一次又一次地戳中了我的心窩。這也使我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帶著他挺胸抬頭地走回「家」。
三拐五拐地來到湖光鎮最邊緣，同時也是條件最差的貧民區，在湯姆的指引下穿過幾條小巷，我們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威廉姆斯孤兒院。
破舊的木板上刻著幾個我看不懂的大字，歪歪斜斜地掛在滿是裂痕的牆上，枯死的爬山虎佔領了鐵質的大門，輕輕一推就會有刺耳的「吱呀」聲響起。
我將湯姆放下，他小跑著衝進院子。
「安妮姐姐，我回來了——」
「你們是誰？」
一位撐著傘的少女充滿敵意地將我們攔在門口。她除了頭髮和肌膚以外，就連睫毛與眉毛也是乳白色的。
「芭芭拉姐姐，不要這樣。」湯姆拉著少女的胳膊，「他們是羅伊哥哥的朋友，都是些很好的人。」
「好人？哼。」名叫芭芭拉的少女對此嗤之以鼻，「湯姆年紀小好糊弄，我可不一樣。你們幾個，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等一下，芭芭拉。」我急忙解釋道，「我們走可以，但是先讓羅伊——」
眼瞅著芭芭拉的傘就要揮打到我身上，站在後面的南希突然沖了出來。
「不要這樣！」她擋在我身前，用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看向芭芭拉，「我理解你的苦處，但是請不要隨便傷害他人。」
「……你、你的眼睛……還有頭髮……居然是黑色的……怎麼會？」
芭芭拉的傘掉到了地上。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一雙淺粉色的眸子，顫抖著伸出雙手，想要觸碰南希。
南希微笑著握住她的手。
「你好啊，我叫南希——我和你一樣，都與這個世界的「常態」不同呢。」
就在這時，名叫安妮的人走了出來。她似乎是這裡的大家長，雖然笑容滿面，但是言談舉止間充滿了威嚴感。
「哎呀，幾位就是羅伊的朋友吧？你們好，我是安妮。既是大家的姐姐，同時也是院長、老師、醫生、裁縫……以及你能想到的一切。」
從外表來看，安妮與常人並無差別，一頭玫紅色的長發更是美麗動人。她的視線落在昏睡的羅伊身上，連連驚呼道：「天啊，我可憐的孩子！你這是怎麼了？快快請進，讓我好好看看。」
「小心點，麗蓮。」
正當我跟著安妮一起往院子的深處走時，巴頓突然用只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心靈感應聯繫我。
「怎麼了？」我問道。
「這個叫安妮的……該怎麼說呢，她的魔力值高到老夫有充足的理由懷疑她不是人類。」
我猛地一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怎麼了嗎？這位小姐。」安妮關切地問道。
「啊哈哈，沒事沒事，就是不小心絆了一下。」我訕笑著岔開話題，「對了，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呢吧！我的名字是瑪麗蓮，背著羅伊的是塞穆爾，這位黑頭髮的姑娘是南希——還有它，是我的寵物狗巴頓。」
「汪汪！」巴頓竟然十分配合地學了兩聲狗叫。
我忍不住在心底抱怨起來：「芬里爾大人，拜託您不要突然說些可怕的話來嚇我啊！還有你今天怎麼轉性了，平日里不是最討厭被當成「狗」的嗎？」
「老夫是在試探她。」巴頓搖著尾巴的樣子更像條狗了「好在你的魔力少得可憐，導致老夫的魔法儲備也不多。那個女人剛剛用了鑒定魔法，結果啥也沒測出來。」
「……你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害，這不多有多的好處，少有少的好處嘛。」
安妮讓我們在門外稍作等候，只允許塞穆爾一個人將羅伊背到他曾經住過的房間。
不到幾分鐘，塞穆爾便出來了。他低頭看著我的臉，突然搖了搖頭。
我：？
「笨蛋，他的意思是說——對你和羅伊施展精神魔法的不是這個人」
我繼續在心底吐槽著：「哈？這我哪兒看得懂啊，話說回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嘿，這就是男人的默契。」
「……你只能算是公的吧？」
「一個意思。」巴頓用爪子不停地撓著臉「明面上的對話很有可能被她監聽，只有你我之間的心靈交流是最最保險的。老夫覺得，這件事先別跟南希說，暫時觀察一段時間，看看對方有沒有惡意。」
「應該沒有吧？我覺得就算安妮不是人類也沒關係，只要對這裡的孩子們好就可以了。」
「可她不是人類又會是什麼呢？個頭適中，首先排除矮人和侏儒；皮膚和發色正常，看上去也不像是是精靈；沒有角或者尾巴，更不會是半獸人……唔姆唔姆……」
「嘖嘖，原來偉大的芬里爾大人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你這丫頭說什麼風涼話呢，嗯？老夫是比你多活了兩百年，但歸根到底，是人類太脆弱的錯。」
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走出來的安妮呼了一口氣，擦起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
「我已經為羅伊治療過了。大家不用擔心，他馬上就會好的。」
「啊，老夫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她的真實身份——應該是魔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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