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孤儿院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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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跟羅伊道了歉，但他還是不肯堂堂正正的面對我。只要我們兩個同時出現在一個畫面里，名為「尷尬」的氣氛就一定會準時上線，並無聲的蔓延至所有人。
唉，這可怎麼辦才好啊。我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瑪麗蓮姐姐，怎麼了嗎？」
寄住在孤兒院的我們除了受傷的羅伊可以有自己的房間以外，其他人都被安排和這裡的孩子一起住。此時，我正半倚在略窄的木質硬板床上，周圍圍了一圈對我「感興趣」的小姑娘們。
威廉姆斯孤兒院是收容處在社會邊緣的孩子們的，像是患有白化病的芭芭拉，以及臉上有胎記的湯姆等等。起初，孩子們對「完全正常」的我抱有極大的抵觸，更願意和黑髮黑瞳的南希在一起玩。但是在我又做吃的又縫衣服又講故事的溫柔攻略下，天性單純的他們也逐漸對我敞開了心扉。
——除了一個人。
我偷偷看了一眼正與南希聊天的芭芭拉，再聯想到她對我的刻薄態度，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雖然明白「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歡你」的道理，但是被人如此直白的厭惡著，心裡還挺不是滋味的。
「瑪麗蓮姐姐？」
「啊！抱歉……」我的注意力又回到孩子們身上，「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
凱麗舉著唯一的左手說：「造片哦！」
「不對，是照天！」雙目失明的夏洛蒂反駁道。
「哈哈。」我笑著摸了摸她們兩個頭，「是照片哦。照——片——」
「照片，真的那麼神奇嗎？」夏洛蒂摩挲到我的手，一點點確認著它的形狀，「就像這隻手，不用畫筆去畫，瞬間就可以描繪下來。」
凱麗嘟了嘟嘴：「那畫家豈不是都沒有工作啦。」
「怎麼會呢？還是有很多畫家的。」我輕輕掐了掐凱麗的小臉蛋，「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無盡的，也是照片記錄不了的。」
「唉~瑪麗蓮姐姐的世界好難懂哦。」
「呵呵，我也不懂你們的世界啊。」我故作煩惱地歪起頭，「有沒有小可愛願意給我講講呢？什麼都可以哦！」
「我我我！我可以！」坐在輪椅上的尼娜推了推眼鏡，「我今天剛剛讀完了孤兒院的所有資料，現在知道好多東西哦！」
「笨蛋尼娜，講點有趣的東西啦！」
「不不，這個就好，我很感興趣。」知道更多孤兒院的情報，說不定就能解開一個個謎團。
尼娜輕咳兩聲，故作老成地壓低了嗓音：「威廉姆斯孤兒院的建成要從八十年前說起——」
「——噗哈哈哈。」對聲音格外敏感的夏洛蒂捂著嘴，「抱歉，尼娜。但是你的聲音、真的，哈哈哈、咳咳。」
「尼娜，還是用你本來的聲線說吧。」我輕拍著夏洛蒂的後背，「這樣對嗓子不好。」
「真遺憾，我還想營造出些恐怖效果呢。」尼娜又推了推下滑的眼鏡，「總之，根據
第一任院長留下來的工作日誌，孤兒院在八十年前就有了，「威廉姆斯」這個名字是院長的母姓。」
「然後，每一屆院長會在臨終之際從孩子們里選擇下一任接班人，通常都是年紀最大的那個孩子來當。」
「咦？這麼一說，安妮她也是……」
「安妮姐姐她沒有味覺哦。」末了，凱麗小聲吐槽道：「……所以做的東西總是很難吃。」
「這樣啊。」怪不得她自詡是廚房殺手呢，「話說回來，這裡好像沒有跟安妮差不多大的孩子啊。」
幾張小臉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一個名叫艾米的小姑娘說：「不知道唉，我們好像都是安妮姐姐帶回來的。」
「全部嗎？」
「男生那邊不知道，反正女孩子們是。」凱麗甩了甩右臂的空袖子，「我天生就沒有右胳膊。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被安妮姐姐從垃圾堆里抱回來了。」
尼娜接道：「我原本的家裡太窮了，這雙腿被馬車壓斷後索性把我扔在了醫院裡，是安妮姐姐救的我。」
「唔……我不記得了唉，安妮姐姐也沒跟我細說。」夏洛蒂皺著眉思考了一會兒，「嘛~反正我喜歡和大家在一起！」
「我也是。」艾米揉搓起衣角，「我在這裡生活的很好，比原先的家庭要好無數倍！」
「沒錯！」
「我也一樣！」
「……」
諸如此類的回答此起彼伏。她們應和的聲音越響亮，我的心裡就越過意不去。明明都是些可可愛愛又體貼善良的小姑娘，只是因為一些殘缺就被輕易地否定了一生。甚至還有像羅伊那樣的，僅僅是眼睛的顏色與眾不同，就要被套上子虛烏有的前世「罪行」。
我小心翼翼地轉換著話題：「那你們覺得安妮姐姐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好人！」
「廢話！」凱麗彈了下尼娜的腦門，「這誰都知道！」
我笑道：「那凱麗你覺得呢？」
「……大部分時間都很溫柔。就是有時候會犯迷糊，有時候會——」
「——會暴打凱麗的屁股！」
「喂夏洛蒂！！」
眼瞅著兩個小傢伙就要打起來，一雙潔白的手按住了她們的肩膀。
「你們幾個、該去睡覺了。」
看到板著臉的芭芭拉，孩子們立刻蔫了下來，一個個有氣無力地回答著「是」，依依不捨地從我床邊離開。
「瑪麗蓮姐姐，我可以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年紀最小的黛西扯著我的袖口，含糊不清地問道。
「當然可以了。」
「那個、請問你就是我的「媽媽」嗎？」黛西漲紅了一張小臉，斷斷續續地解釋道，「姐姐們說，「媽媽」會給我做好吃的，講故事，還會給小熊縫衣服。所以……」
「所以、你就是我的「媽媽」……吧？」
看著黛西充滿期盼的眼睛，我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她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般戳在我心上，疼痛不已。
「……黛西，「媽媽」的意思不是——」
「好了黛西！」安頓完其他孩子的芭芭拉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天色已經很晚了，你要去睡覺咯。」
「睡覺可以找到「媽媽」嗎？」
芭芭拉的身體明顯一僵。
「當然可以。」她將黛西放到床上，又仔細掖好被角，「你會在夢裡找到「媽媽」的。」
「那我要趕緊去睡了。晚安，芭芭拉姐姐。」
「晚安。」
她吹滅了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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