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做出改变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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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穆爾捧著一束鮮花進來，南希沖我擠了擠眼睛，頗有自知之明的選擇退場。
我靠在床頭，不由得笑了起來，示意他先把花放在桌子上。
「……抱歉。」
塞穆爾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地站在我面前，眼裡寫滿了愧疚，不知道該看向哪裡。
「該道歉的應該是我，又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頭疼地揉起額角。
這兩天我休息的不是很好，即使在昏迷期，也滿腦子都是滿天的大火和破碎的屍體，做了一個又一個噩夢。
塞穆爾坐在南希之前坐過的椅子上，一言不發地拉過我的手。
我沒有抽出來，就這樣靜靜地任他握住。又過了半響，下定決心的我輕輕回應了他。
他一副被電到的樣子，我覺得有些好笑，便主動湊到他唇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塞穆爾震驚了。
「……怎麼？不喜歡？討厭我？」我紅著臉給了他一拳。剛想撇開頭，卻被他用雙手捧住臉，「兇狠」地吻了上來。
然而他的吻技實在太差了，舌頭僵硬的跟不屬於自己似的。天性浪漫的法國血統不允許我就此滿足，所以我主動出擊，用舌頭毫不客氣地頂開他的唇瓣，在他溫熱的口腔里與之糾纏。
塞穆爾笨拙地回應著我。待這一吻結束，他已經滿臉通紅，暗紫色的眼睛裡布滿了水霧，我見他呆呆傻傻的樣子，笑的愈發誇張起來。
他似乎很是氣惱，拉著我又吻了一次。這次的結局不言而喻，自然還是我的勝利。
「哈哈哈、你就放棄吧。」我甚至笑出了眼淚，「今年之內你是贏不了我的。」
「……你為什麼……？」
「……對不起。」我收斂了笑容，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悶聲說道。
或許是經歷了生死一線，我之前壓抑的感情全部噴涌而出。「他會來救我嗎？」，「再也見不到了嗎？」，「死前想再看他一眼」——千萬種想法凝聚在一起，以一個「喜歡」便可概括。
不論是春天、秋天，還是清晨、夜晚，每一秒都會有無數人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以千奇百怪的死法離開。我可能明天會死，也沒準下一秒會死，到那時，一切都將變得沒有意義。而我只要一想到，在生命結束前我還沒有告訴塞穆爾我也喜歡他，沒有看過他的笑，沒有牽過他的手，沒有在兩萬英尺高的熱氣球上強吻他……
遺憾、遺憾、遺憾！
「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對，謝謝你沒有放棄。」
「其實我也很喜歡你。」
「……所以，要和我在一起嗎？」
哪怕我的理智警告我「這段戀情絕對沒有結果！」，我也想轟轟烈烈地與他共度一段時光。
回應我的是下一輪唇齒間的較量。
………………
「我和塞穆爾正式在一起了！」
削著土豆皮的南希微笑著說了句「恭喜」，而剁著牛肉末的羅伊更是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哦」了一聲勉強算是給個回應。
這和我預想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喂，我說你們兩個也太冷淡了吧？」
羅伊抬眼：「這難道是什麼爆炸性的新聞嗎？」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了！」他說，「你們兩個沒在一起才是爆炸新聞。」
有、有那麼明顯嗎！？我耳朵發燙，嘴上卻說著：「哎呀，你們這反應一點意思都沒有，算了算了，繼續做飯。」
說罷，我又認認真真地攪打起雞蛋。
在醫院裡呆了兩天，我滿血復活。拎著塞穆爾買的那些「真的沒什麼卵用」的慰問品回到雷吉亞諾的花花農場后，我才發現有一部分難民們已經在這裡住下。
為了慶祝我出院，他們似乎給我籌備了一場驚喜派對。但問題是，派對上的食物要我自己做。
我一邊吐槽「這算哪門子「驚喜派對」啊？」一邊樂呵呵地挽起袖子，重新回到闊別已久的廚房。
選擇留下的難民人數雖然不多，加上我們也不到三十來口，遠比威廉姆斯孤兒院四十多張嘴要少，但對方畢竟以成年人居多，工作量算下來居然比那時還要多出一倍。
考慮到我剛出院，南希、羅伊和幾位婦人都來幫我，前前後後一折騰，也並沒有覺得很累。甚至還在做飯的過程中開辦了料理講座，將幾個簡單的菜譜和烹飪小技巧傾囊相授。
不知道雷吉亞諾是怎樣安撫人心的。總之，當大家聚在一起，開懷暢飲時，已經沒了當初在地牢里的劍拔弩張。
「我和雷吉亞諾有話要說。」這麼說著，我踮起腳尖輕吻了下塞穆爾的唇角，然後端起一杯果汁，向獨自在屋外吹風的雷吉亞諾走去。
「你怎麼來了？」靠在牆邊的雷吉亞諾有些吃驚，他舉著一杯啤酒，臉上有些許醉意，「外面冷，你傷剛好，還是趕緊回去吧。」
「我是來謝謝你的，王子殿下。」
「我有什麼可謝的……」
「儘管這件事處理的並不妥當，又是放火又是撬獸籠的，最後弄得場面無法控制，還死傷了不少人——」
聞言，雷吉亞諾苦笑道：「是啊，所以我說自己不適合當統治者。」
「——可即便如此，也十分感謝您。」我舉杯向他致意，「不中用的王子殿下居然敢孤身一人闖入敵營，光是這份勇氣就足以讓我折服。」
「……這是在誇我嗎？」雷吉亞諾與我碰杯。
「您覺得呢？」
夜晚的風帶了些許涼意，雷吉亞諾將啤酒一飲而盡，又毫無形象地打了個酒嗝：「父王肯定知道我的所作所為了，但他依舊仁慈地給予了我無窮無盡的包容……」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瑪麗蓮……我、我很愧疚。不管是對父王，還是對人民。」
「你可能沒有注意到，那天在地牢里難民們都對我說了什麼……在我聽來全是些過分的話，但他們說的那麼認真，每一個字都像尖刀一樣刺痛了我的心。」
「我看到的世界還是太小了，光顧著厭惡貴族那些沒營養的醜聞，卻沒有看到霍姆蘭德王國困苦不堪的百姓們。」
「我很後悔，瑪麗蓮，真的真的，非常後悔。」
我笑道：「……做出改變最好的時機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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