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临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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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塞穆爾皺起眉，看向別開臉的莉莉絲。
「姨母大人？」
「你想知道的事全是些「禁忌」的內容，儘管我已經說了不少擦邊球。」莉莉絲陷入了回憶，「……我答應過卡塔琳娜，不會再涉及與之相關的事了。」
「塞穆爾是魔族，對嗎？」我武斷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什麼？」塞穆爾本人比我們都要驚訝，似乎從未把自己和「魔族」這個詞聯想在一起過。
「麗蓮，我……」
我握住塞穆爾的手，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繼續質問著莉莉絲，「你沒有否認，所以是我猜對了？」
塞穆爾的手本就很涼，這會兒甚至在微微顫抖：「……姨母大人。」
「卡塔琳娜是人類。」莉莉絲糾結了許久，才吐出這樣一句話，「她是魔法天賦極高的人類，如果能活得再長久些，一定可以超越莫林的成就。」
魔法師協會的會長莫林是將南希和我召喚到這個世界的人，也是全大陸最有威望的魔法師。他對人類的影響力大到哪怕想推翻王權，都會有無數民眾前仆後繼地高舉起支持他的旗幟。
「你不記得這件事了，塞穆爾。我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是好還是不好，但總之，我很抱歉。對於的死，我真的真的……唉。」如此沉重的話題和莉莉絲稚嫩的臉龐並不相符，看上去甚至有幾分硬裝大人的滑稽。她沒了之前在我面前蒿談闊論的高傲，只有對生命流逝的無可奈何。
她注意到了我的視線：「不要這麼看著我。自那以後我就撿起了荒廢許久的修鍊，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無能為力的莉莉絲了，你就把心放進肚子里吧。」
我辯解道：「我沒有這麼想……」
「隨著魔法水平的精進，我愈發意識到人類究竟是多麼渺小的種族……同時，也對卡塔琳娜的死更加懊悔。」莉莉絲示意玩具熊們退下，自己背著手，走到窗邊。
她的個頭不高，體型就像個孩子，仰起頭來才能看到更多風景。但她從沒想過用魔法改變這一切，拉卡伊公館的設施數百年未變，都是在變相的緬懷這位故人。
「區區人類……」
卡塔琳娜剛剛離開的時候，莉莉絲一直把這句話掛在嘴邊。她不能理解人類的生命為何會如此易碎、短暫，像是飛鳥掠過海面時留下的波紋，又像是劃破夜空的隕落星辰——灼灼其華、炫目無比。
我在拉卡伊公館里呆了太久，或許應該走出去瞧瞧。莉莉絲垂下眼，嘆了口氣，結果一轉身就看到了「膩味」在一起的我們。
「喂喂喂！不要再晃我的眼了！吃完飯就趕緊滾去干正事啊！」
她的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
我們回到了之前的別墅。
莉莉絲說那是用魔法造出來的臨時產物，讓我們隨意使用，畢竟過了這村就再沒這店了。
一切就像我剛剛離開時那般安靜。爐火還在躍動，蜷縮在沙發上的南希翻了個身，繼續她的美夢。
「……總感覺很對不起他們。」我心虛極了，輕輕幫羅伊掖了掖毯子。
自己在莉莉絲的豪華公館里逍遙自在，卻留這兩個孩子擠在沙發上湊合。
「也對不起我。」塞穆爾說道。
「您教訓的是。」
「你必須向我保證。」塞穆爾環著我的腰，「不許再這樣一言不發地消失了。」
「這不是我自願的！」我小聲地反駁著，「而且要不是你察覺到了那幾秒的空隙，也不會發現我離開了。」
他沒有說話，掐了一下我腰間的軟肉。
「痛——」我錘了他胸口一拳。
「這是懲罰。」
「切，明明就是說不過我。」
我不滿地白了他一眼，扭身掙開他的懷抱：「廚房做飯。你要是有閑工夫，最好能在不吵醒他們倆的前提下，將人轉移到卧室的床上去。」
「我做不到。」他坦誠道，「但是姨母大人應該可以。」
「莉莉絲？她又不在這裡……」
結果我話音剛落，沙發上的南希和羅伊，甚至連仰躺在地毯上的巴頓都消失不見了。
我無語。莉莉絲說的對，卡米拉弗爾德山脈里發生的所有事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他們恐怕會睡到中午，你不用著急做早飯。」塞穆爾看向我的眼神帶了些許深意，「所以，我們——」
「——最好也去休息。」我的指腹貼在他的唇瓣上，笑眯眯地說道，「……別忘了，莉莉絲在看著呢。」
「……我只是想和你去散散步。」塞穆爾有些委屈，「這都可不可以嗎？」
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我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大雨過後的山裡還是蠻危險的，為了安全考慮……」
「有我在。」
「可是我不想洗衣服。」
不是我拒絕他的角度清奇，而是作為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城市人，蹲在溪邊用雙手一件件搓衣服真是難死我了。尤其是這裡的洗衣粉（我不知道它具體叫什麼，但用途是一樣的）並不高效，我要來回洗上四五遍才能徹底乾淨。
「如果沾上泥土，真的非常、非常難洗。」
塞穆爾見我說得誠懇，便不再強求。只是如果他有犬耳的話，恐怕現在已經耷拉下來了。
「唔、就算你這麼看著我也沒用。」宿醉的後遺症還有些許殘留，我的太陽穴跳疼跳疼的，現在只想在洗完熱水澡后，能美滋滋地喝上一碗熱湯。
可惜這裡沒有照顧我起居的小型玩具熊，更沒有能夠下廚的兄貴玩具熊。我先是感嘆了一下被人伺候的生活是有多麼美妙，這才認命地挽起袖子，提前煮上一鍋番茄湯。
不知道莉莉絲在想些什麼，外面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幹完活的我盡情地享受著溫暖的泡泡浴，甚至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
在浴室里浪費了大把大把的時光，出來時南希他們已經醒了。羅伊並沒有在意自己為什麼會睡到床上去，反而睡眼惺忪地向我招手示意。
「早啊，瑪麗蓮小姐。」
「不是早上了哦。」我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髮，一邊好心提醒道。
「什麼？」他看了眼陰沉的天色，又看了下掛在牆上的時鐘，「天啊，已經這麼晚了嗎？咱們要動作快點，抓緊時間出發啦。」
「不用著急。」我微笑著拍拍他的肩。
離冬天來臨——
「還有的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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