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平息风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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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我故意避開這個話題，和塞穆爾在廚房裡又忙活了一陣。簡單的四菜一湯做好之後，我讓他端上客房，自己則分了兩份量出來，準備和綠魔女共進晚餐。
「這是什麼？」綠魔女用叉子好奇地撥弄了兩下。
「松鼠鱖魚。」
「唉？松鼠肉？」
「不、不是，只是長得像松鼠而已，其實是魚肉。」
「……到底哪裡像松鼠了？」
「誰知道呢，反正它就叫這個名字。」我拉過她對面的椅子坐下，得到對方一個驚訝的眼神，「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你要和我一起吃？」
我反問道：「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你和小帥哥吵架了？」
「沒有吵架，只是有些意見分歧。」而且我是來找你買「那些」東西的，怎麼可能讓他也參與。
「哦~說來聽聽？」她指揮著晶塵，從架子上端了一瓶酒下來，「先嘗嘗這個，是魔族的百年陳釀。」
「百年？那還能喝嗎？」
「對我們來說，百年只是彈指間的事啊。」
深紅的液體滑過高腳杯的杯壁，頓時升起一股濃郁的香氣。我端起酒杯放到鼻下輕輕嗅了嗅，「……度數太高了。」
這一杯下去，和魔族體質完全不同的我該不會直接倒下了吧？
「放心，這是在人類世界里也流通的藥草酒，在控制量的前提下對身體很好。」她舉起杯，「乾杯？」
「乾杯。」
藥酒入喉，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麼烈，只有一些苦澀的味道掠過舌根。我皺了皺眉，卻又連喝了幾口。
「喝不習慣？」
「……沒關係。」
「唉、我還以為能助助興呢。算了算了，直接說正事吧。」綠魔女有些惋惜，「事先說明，你的這幾道菜只能換取魔物的情報而已哦。」
「如果你能都告訴我，就省得我明天再跑一趟書店了。」
儘管綠魔女沒什麼表示，但她手中的叉子卻代表了她此時此刻的想法，就算每道菜都嘗了一遍，也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好吧，我得承認，你的確要比「一個」情報更值錢。開個價吧，客人，你都想從我這裡知道些什麼呢？」
「貓耳、魔物、魔王——只要是你知道的，就都要告訴我。」
「……貓耳排在最前面？」
「你管我嘞！」
「哈哈、抱歉抱歉。」綠魔女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沒有任何反省的意思，「既然是做生意，那就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做了這些菜，所以我會「支付」關於魔物的事。只是剩下的內容嘛……你要先教給我具體的做法之後才能說。」
「成交。」
她開門見山，直接說道：「就像吸血鬼能通過賞賜血液進行轉化，人魚——注意，我說的是人魚，不是魚人，他們的肉可以讓其他物種變出魚尾並在水下呼吸。魔化也是魔族增加同類的一種方式，只有最古老的貴族才懂這種魔法。」
淡綠色的晶塵隨著她的話在空中不斷變化，最後停留在人類經過魔化，長出角和尾巴的畫面上。
「目前還沒有人被魔化的傳聞，只有動物會發狂。」我說。
「那是因為動物不是高智商的生物，它們接受不了超過自己腦容量的魔氣。再者說，就算是人，一旦接受了濃度極高的魔氣，也會理智喪失。」綠魔女抬手打散了晶塵，「我有個姐姐叫紅魔女，是魔王城的女官。她說魔族的高層們知道這件事，但是沒人去管。」
「為什麼？」
「杯子里的水灑了，淹死幾隻螞蟻。你會去在意螞蟻的感受嗎？不，你不僅不會，甚至連具體死了幾隻螞蟻都不知道——對魔族而言，人類就是螞蟻。」綠魔女又吃了一口松鼠鱖魚，「你是第一次來巴赤鎮，還沒見過完整的世界地圖吧？」
呃、其實在莉莉絲那裡見過。
「在人類編繪的地圖裡，人與魔的領地大小是一比一的。其實不然，應該是一比五才對，哪怕你們融合了矮人和精靈的駐地，也遠遠不及魔族這個吸納世間萬物的大熔爐。」
吸血鬼、狼人、巨魔、死靈、人魚、惡魔、牛頭人、魔女、魔獸……晶塵化作一系列超自然生物，在我眼前不斷轉化著形態。儘管它們不全是臣服於魔王本人的，卻共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所以莉莉絲才說，攻打魔族一點希望都沒有，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人類的氣運早在一百多年前的勇者混戰上用完了。
「我知道，魔物肆虐的兩百年對壽命短的人類來說的確是個不小的打擊，不然也不會有百年前的混戰。可那又能怎樣呢？螞蟻就算拼盡全力也製造不了海浪，所以來巴赤鎮定居的人才會越來越多。」
我驚訝道：「定居？他們不是旅行商人嗎？」
「旅行商人也有，只不過定居的更多。因為巴赤鎮是魔族的領地，所以不存在「魔化」，也沒有糧食短缺的問題。」
「可我聽說巴赤鎮是亡命之徒的集合地？」
「是哦，只有在人類社會犯了法，或者實在活不下去的人才會到這裡定居。不過因為實力懸殊，他們沒幾個鬧事的，都在乖乖遵守《外來物種駐地法》。」
「……你告訴我這些，沒關係嗎？」
綠魔女笑眯眯地提醒我：「客人，您也是螞蟻大軍的一員哦。」
那語氣帶著諷刺與嘲笑。我忽然意識到，同一張桌子旁的兩方並不是平等的，可能只是因為她心情好，所以我才被允許坐在這裡，並與之進行交易。
「我是個商人，在大多數情況下，眼裡只有「能帶來利益」和「不能帶來利益」這兩個分類。」綠魔女端起酒杯，「不用擔心，客人，您顯然屬於前者。我會本本分分地遵守商業守則，像對親人一樣接待您的。」
「好啦，您還想知道些什麼呢？」
「……解決辦法。」我沉思了一會兒，「你知道解決魔化的方法嗎？」
綠魔女攥碎了酒杯，深紅的液體順著她的拳頭一滴一滴地落在桌子上。
糟了，問得太過了嗎？
「你是想掀起風浪的螞蟻嗎？瑪麗蓮小姐。」
「不。」我乾脆地否認。
「是「平息風浪之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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