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埃琉德尼尔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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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埃琉德尼爾宮殿。岡拉緹，交給你了，我去停船。」
「沒問題的咕嚕！」
就這樣跟在一蹦一跳的岡拉緹身後，巴頓突然小聲說道。
「雖然老夫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海拉，但有一點需要你們注意——絕對不要在她面前提起跟「容貌」有關的詞，不管是形容詞還是動詞……統統不可以。」
三兄妹中只有海拉是人形女神，但她的容貌卻比兩位兄長還要更加突出。她的上半身是正常的女性姿態，單看左臉，既溫柔又美麗，宛如嬌嫩的白百合般動人。而另一邊的臉卻是枯瘦如柴的恐怖面龐，只剩皺紋密布的皮囊包裹著骨頭。至於她的下半身，已經潰爛腐化到無法用雙腿行走，只能終日卧坐於王位。
越往裡走，寒氣也就越重，我哆嗦了一下，不由得摩挲起自己的雙臂。
「瑪麗蓮小姐？」南希看向我，「您很冷嗎？」
「還好。」我呼出的哈氣慢慢飄升，最後消融進一片黑暗，「……倒不如說，你不覺得冷嗎？」
南希搖了搖頭，「完全不冷，甚至還有點熱。羅伊，你呢？」
「呼——」一團白氣騰空消融，他聳了聳肩，「您覺得呢？」
「唉，這是為什麼……」
「——這就是我請你來的理由，聖女。」
清麗的女聲回蕩在空空如也的宮殿里。岡拉緹興奮地回應道，「主人，我帶他們來了咕嚕！」
「嗯、做得好，岡拉緹。」只是一句簡單的口頭表揚，就讓岡拉緹像得到了獎賞的狗狗似的來迴轉圈。就在我懷疑它到底是魚是狗的時候，女聲再一次響起。
「……帶他們來主殿吧，我等著。」
「遵命咕嚕！」岡拉緹跳了起來，「幾位貴客，請快一點咕嚕，不要讓主人等太久咕嚕！」
推開主殿的大門，海拉女神正坐在高高的王位上。她的四周掛著紗幔，只映出一個淺淺的人影。
「好久不見啊，海拉。你找老夫我有什麼事？」
海拉沉默了一秒，「……無事？」
「哈？！」
「呵呵呵，這位兄長，你還太年輕了。」她低聲笑道，「不過見見面也好，我恐怕有數百年沒見到過這種形態的兄長了。」
「唔唔唔——」巴頓很是不滿，它往地上一坐，側過臉高傲地「哼」了一聲。
「冥界的時間流速與現世不同，我不想浪費各位寶貴的生命，所以就省去那些客套話吧。」
「名叫南溪的聖女啊，你的體內蘊含著神界的力量，不受任何寒冰與烈焰的侵擾。我希望你可以前往地獄，將我兩個使臣的靈魂帶回來。沒有守橋者和看門犬在，冥界的工作量一下增添了太多。雖然我也想親自動手，但它們死於「戰爭」，靈魂歸屬地獄，不再是我可以管控的。」
「作為回報，我可以為你的朋友重新安上眼睛，甚至比先前那隻還要好。」
「真的嗎？那我——」
「等一下，南希。」我拉住躍躍欲試的她，「你也不先問清楚，萬一丟了性命怎麼辦？」
「這點無須擔心。她是聖女，一切暗系、精神系的負面魔法都對她無效，她不會在地獄里喪命，只是會……獨自走過一段時光而已。」
「不好意思，麻煩您先說清楚。」羅伊擋在我們身前。
「無禮咕嚕！」岡拉緹叫道。
「你更無禮，岡拉緹。」停船回來的貢洛塔踢了它一下，巨大的身高差讓可憐的魚人看起來像是精靈腳上的一隻皮球。
「貢洛塔！你回來了！」海拉的聲音突然變得嬌柔，「快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遵命。」貢洛塔垂下眉眼，並介紹道，「主人，這位就是我說過的那個人類，是她救了我。」
「原來如此，那我更要賞她一隻好眼睛了。讓我翻翻，我記得有一隻魔眼……」
「稍等一下，我們先把聖女的事情說清楚。」我拉著南希溫暖的手，「「獨自走過一段時光」——這是什麼意思？」
「要在茫茫魂海中找到守橋者和看門犬很難，就連我也不知道它們的具體方位。她可能需要花費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嘛，雖然對身處冥界的你我來說，她只是進去了短短几分鐘而已。」
「謝謝您的好意。」我堆起笑容，「請問離現世最近的出口在哪裡？」
「瑪麗蓮小姐！」南希拽住我，「這可關係到您的眼睛！」
「還關係到你的青春！」我立馬反駁道，「我親愛的大小姐，您到底聽清楚沒有？你要在地獄里待上好幾年啊，再出來時就不是十八歲的清純少女了！」
「可對您而言就只有幾分鐘啊？」
「那你呢？等你回到現世以後，該怎麼向世人解釋女高中生的飛速成長之謎？你會被綁到科學院的手術台上做研究的啊！」
聞言，南希一臉茫然「我沒有跟您說嗎？」
「說什麼？」
「我決定要留在異世界的事。」
「什麼——？！」我張開嘴，艱難地用一隻眼睛瞪著她，「完全沒聽你說過啊！！」
「是在湖光鎮做的決定。」她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我明明不是醫學生，卻能用這雙手拯救更多的生命，這種感覺——真是無與倫比的棒極了！」
「成全，然後祝福我吧，瑪麗蓮小姐。」她只起我的手，「像您一樣，我終於找到了人生的意義，找到了自己的歸屬。我會跟著安妮姐姐多學幾年醫術，最後成為一名合格的聖女。」
「那也不行。失明是我的命數，我絕不能用你的青春去換……」我撇開頭，「南希，拜託你不要這麼看著我。」
「您之前說，人類和魔族是來自兩個不同世界的生物，我倒覺得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的大家沒有什麼不同。儘管我是人類，但「救世聖女」的「世」字絕不止人類一個種族，我會學著去愛世間的一切，從山川到飛鳥，從人類到魔族——這才是我想追求的「大愛」。」
「「大愛」是神該做的事，不是你……」
「聖女亦為「神」的代言人。」她言之懇切，「地獄里的亡靈也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所以您就讓我去吧。等我帶回守橋者和看門犬，我們一起去魔王城，找塞穆爾先生問個清楚。」
「如果他敢欺騙您的感情，我、南溪，一定第一個把他扇到牆上，扣都扣不下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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