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塞穆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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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懼聖女的魔氣轉而向我湧來，即便我緊緊跟在南希身後，也被些許魔氣刮蹭到身體，留下了一道道紅痕。
南希回過身來看我，「您——」
「不用管我，繼續走吧。」
疼痛級別頂多是擦傷的程度，只是因為我的皮膚比一般人更白更薄，所以很容易留下印記。
「不行，您必須下去，不能再往前走了。」她用手指擦過滲出血痕的傷口，「看看，這張臉都刮成什麼樣了……」
「就算我想，也來不及了啊。」我輕輕推著南希，「都已經走到這裡了，你總不能親自送我下去吧？」
她皺起眉，盯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兒，終於做出了妥協。
「好吧，那我們換個姿勢。」
說著，她站到我左側，伸出右臂攬起我的腰肢，環住我繼續往前走。這樣一來，儘管能確保我不再被魔氣侵擾，但也大大降低了前進的速度。
「……抱歉啊。」我的心裡很是愧疚，「或許我真的不應該跟來吧。」
「您不是想見塞穆爾先生嗎？那就去啊！」不知怎的，南希突然變得很是激動，「為他付出了那麼多，受了那麼多次傷，就連眼睛都少了一隻——即便如此，卻還是不能見到他，那該有多惋惜啊？！」
「南、南希？你冷靜一點。」隨著南希情緒的起伏，魔氣騰出的空間也愈來愈大，像是在躲著她似的，紛紛「逃跑」。
「說真的，我搞不懂啊！就算在地獄里聽了那麼多故事也沒有明白，愛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塞穆爾他真的值得您這麼做嗎？」她的身上逐漸散發出淡淡的潔白聖光，與周遭漆黑的魔氣幾經糾纏，最終將它們全部歸化。
但是南希沒有察覺——不，與其說是「沒有察覺」，不如說是「根本沒有在意」。她咬著牙，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泫然欲泣，帶著哭腔卻又憤恨地說道：「瑪麗蓮小姐不應該是不被任何瑣事束縛，堅持做自己的鷹嗎？為什麼要為了區區一個男人，為什麼不能是——」
她沒有說完，身上的光芒突然變得無比刺眼，迫使我不得不往旁邊退了幾步，並用雙手捂住眼睛。
聖光持續了很久、很久，大有要將所有黑暗盡數吞噬的意思，就在我以為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眼睛又要再次失明的時候，這場「戰役」終於落下帷幕。
「南希！」
她跪倒在地板上，艱難地喘息著，汗水不僅打濕了衣裙，更成滴劃過臉頰。
「呼、呼呼——」
「你還好嗎？」我立刻衝到她身邊，手足無措地問道。
「……我做到了，對嗎？」
「是的，你做到了！」
纏繞在塔上的黑氣被她一口氣全部轉化，我們也順利來到塔頂，剩下的就只有那扇禁忌的大門需要打開。
「不知道裡面會有什麼東西，您還是先在外面等我吧。」她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借著我的力道站了起來。
說得也是，我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她後腿，便點頭應允道：「你要小心啊。」
南希欣慰地笑了一下，眼神帶著些許我讀不懂的深意，放開的手也有幾分不舍的意味。
門裡面的房間昏暗無光。她的背影突然與上次走進地獄之門的身影重合，我下意識地想要伸手阻攔，卻只抓住了空氣。
「哈啊——」
我嘆了口氣，無比頹廢地放下了空無一物的手掌。
在外面等待的時間既漫長又無趣，我簡直像是在產房外等待妻子生產的丈夫，坐立不安，來回踱步，如果這裡有時鐘的話，恐怕都要被我看穿了！
「吱呀」一聲，門開了。我猛地看去，南希「護士」的臉上帶著些疲憊的笑容，眼角也有些泛紅。
「瑪麗蓮小姐，進來吧。」
我只能聽見自己心臟狂跳不止的聲音，每一步都如同走在鋼絲線上般小心翼翼。南希體貼的將空間留給我和塞穆爾，退出去的同時輕輕帶上了門。
「塞穆爾……」這幾個字就像從我喉嚨里擠出來似的沙啞，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哭出了聲。
天啊，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那裡，就在我的眼前！他背著光，銀白色的髮絲散落，看向我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溫柔如水。
「麗蓮。」
我沒有絲毫猶豫，哭著跑進他的懷抱，放聲痛哭起來。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別哭了。」他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能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長發，並在頭頂落下一吻，「來，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哎呀，已經好了。」一想倒是他母親的眼睛，我便總覺得有些彆扭。當然了，並不是嫌棄慷慨的卡特琳娜大人，而是記著她那句「發生了什麼我全都知道。」的話。
所以說、肯定也看到了吧？我們倆卿卿我我時的場面。
「那天真是嚇到我了。」他冰涼的指尖輕輕劃過我的眼下，「結果我又什麼都沒有做成，還是沒能保護好你。等等，這臉又是……？」
剛才的傷口都已結痂，我不忍看到他自責的模樣，便覆上他的手，寬慰道：「小傷而已，沒事，我不怎麼留疤的。」
然後，等到了一個略帶粗暴的吻。
他湊過來的時候帶著些許雛菊花的淡香。牙齒磕到，我下意識地痛呼堵在了嘴裡，又被他捲起舌頭將其一一咽下。
不夠、這還遠遠不夠，就算是雙唇咬出血絲，也不足以表達他對她的愛意！
「唔——」
可我有些喘不上來氣，在心想「吻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練了？」的同時，錘了一下他的胸口。
我們暫時分開，可他的手指還纏繞在我金棕色的髮絲上，依依不捨地撥弄著。
「我愛你。」他突然說道，「發自真心的愛你。」
「我也愛你。」我笑了笑，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頭髮，「只是現在不是表白的時候，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羅伊他們還在外面……怎麼了？」
我自顧自地往門口走去，塞穆爾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不是「我們」。」
「這是什麼意思？」我疑惑地看著他。
門被從外打開，南希和傷痕纍纍的安妮站在那裡，她們與塞穆爾一同抬起了手。
「對不起，瑪麗蓮小姐。」南希說道，「……您儘管討厭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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