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養寇自重
16.08
「這戰事一天天的拖下去，前方糧草告急，朝廷正在籌備糧草，最近幾日便運往前線。」江瑾行對老師知無不言，忍不住嘆息，「只是運送糧草的隊伍一直還沒有選好，朕這心裡也是沒想到法子，有些發愁。」
戚忠眼底劃過一抹異色，旁敲側擊：「老臣聽說現在帶兵打仗的是趙辭趙將軍，讓趙家的人去送糧食，豈不是最安全的。」
「若趙家軍隊有人在京城，那朕就不用愁了。」趙辭出征將趙家的軍隊也都帶了去，總不能御林軍去護送糧食，那京城就危險了。
「其實我倒是有一人選，是我家那犬子，人也在軍中過，聽說犬子前陣子還當成細作去了果親王那邊，算是沒辜負皇上的信任。」戚忠說的便是那日斬了果親王一條胳膊的戚將軍。
江瑾行沉默片刻，才想起這麼個人：「朕想起來了，去做細作可是個關鍵的人物，他做的很好，有股子狠勁。只是朕沒想到他竟是老師的兒子，他從未跟朕提過。」
戚將軍在軍中一直沒有得到重用，這次作為細作他也只粗略查了他的站隊和態度，至於詳細的並未徹查，也就不知這層關係。
「他不想因為老臣的關係讓皇上才對他重用，非要靠自己，老臣也就隨他去了。」
「如此說來，還挺有志氣的。既然是老師的兒子，朕自然信得過，老師可為朕解了一大難題。」眼下最迫在眉睫的事解決了，江瑾行面色輕鬆下來。
戚忠卻憂心地嘆了口氣，頗為頭疼地分析當下局面：「皇上，老臣以為當下最大的問題除了戰事，還有皇後母族。皇後母族已經有皇后這位國母，再加上又是武將世家，世代功勛，手握重兵，已經功高震主。
這次若凱旋而歸，那又是大功一件，皆是軍隊和民心都有了，若起什麼歹心，豈不是……」
對皇位造成威脅。
向來皇帝都忌憚手握重兵的武將，武將家屬送往後宮都是貴妃及以上的高位，前朝後宮聯動。歷史上裡應外合的叛亂不是沒有過。
一直以來，江瑾行重文輕武，對趙家多有提防，在朝堂與趙辭做對，都有這個顧慮。但上次聽見趙辭對趙九尋說的話，心裡有了改觀：「老師，趙家世代都忠心耿耿，從未逾越，或許可以重用。」
「並非老臣針對趙家，而是歷史上的慘案太多，皇上又是新帝，不得不提防。若趙家對皇后說了什麼，許是故意說給皇上聽，這等計謀老臣見的多，便不敢再信了。皇上謹慎些總是好的。」
戚忠語重心長，句句為新帝考慮。
江瑾行心裡詫異，腦海里浮現那日趙辭在鳳鸞殿說的話。會不會因為當時在宮中，故意那麼說的呢？
一旦起了疑心，就很難再全心全意的信任了。
「老師說的有道理，朕定會提防，只是現在前線戰事為重，一切等趙將軍回來再說。」從小到大老師的話他都考慮，從未出過差錯，想來這次也錯不了。
送走戚忠，江瑾行心裡開朗了許多，彷彿一切事情都有人可以商量，壓力也減輕了些許。
「皇上，皇後娘娘身邊的朧月姑娘來給您送經文了。」小李子帶著朧月走進來，後者手裡捧著半人高的宣紙。
朧月紅著眼眶，眼裡布滿紅血絲：「啟稟皇上，我們娘娘抄了一夜才抄完，望皇上過目。」
「放這吧。」江瑾行批閱奏摺，頭也沒抬便讓朧月放下東西走人。原本還想仔細翻閱，但想起老師的提醒，心裡再次冷下來，「小李子，拿去佛堂燒了吧。」
朧月腳步一頓，腦海里浮現昨晚趙九尋抄寫佛經的辛苦模樣，心疼的掉下眼淚，卻也不敢說什麼。
「皇帝哥哥，葉兒來看你啦！」
朧月剛走出去，迎面飛奔來一道粉色嬌嫩的身影，腳步輕快，聲音如珠落玉盤，笑聲清脆悅耳，透著一股子靈氣。
皇上無妹妹，普天之下能這麼叫他的，只有廣平國公府十五歲的小嫡女葉瀾了。
廣平王乃先皇後母族的王爺，葉瀾與當今皇上年紀相仿，兒時常在一起玩，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後來皇上封了太子，為了避嫌，葉瀾來宮裡的次數便少了。
「皇帝哥哥，你最近在忙什麼吶，給你寫信討點好吃的，你都沒有回信呢。」葉瀾在他面前無拘無束，真實隨意，草草行個禮便盯上了軟塌邊的果盤和點心。
「我就說皇帝哥哥這裡有好吃的，爹爹還總不讓我來。」她兩個腮幫子塞的跟小松鼠似的，一手拿糕點一手拿水果，吃的眼睛眯起來享受。
「舅舅若讓你來，你整日跑來吃東西，皇宮都被你吃窮了。」見到無憂無慮的小表妹，江瑾行心裡的陰鬱頓時消散，輕鬆地捏起點心放心嘴裡，似乎都比平時甜許多。
「呵呵呵，皇帝哥哥又開瀾兒玩笑，爹爹說皇宮裡好吃的東西可多了，我吃成個大胖子也吃不完。」說著，裝作大胖子撐開手臂走路。
逗的江瑾行朗聲大笑，這個開心果:「正好快到乞巧節了，你就留下來多玩兩天，過個節再走。」
「過節？」那豈不是有很多好吃的？葉瀾心裡可美了，「好呀好呀！」
「那昏君看佛經了？」趙九尋見朧月回來，捏著陣陣酸痛的手腕，淡淡問道。
朧月心裡咯噔一聲，輕笑著給她捏捏肩膀:「皇上還誇娘娘的字好看，讓人將經文拿去佛堂供著呢，說供奉幾日再燒，為死去的戰士超度。」
拜託拜託，佛祖莫怪，若娘娘知道皇上的態度，怕要傷心了。
趙九尋略微詫異，冷凝的眉眼緩和，好心情的拿起果子:「總算沒有白費。」
「娘娘，奴婢回來的時候看見安和郡主來找皇上了呢，郡主又長高了。」朧月挑著開心的事說。
郡主孩子心性，無憂無慮，自由自在，趙九尋見了也喜歡。
「晚些時候她若不走，讓她來這兒住，我也好久沒見到她了。」趙九尋拿起果子，忽然想到什麼又放下了。
郡主是好的，只是國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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