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拌嘴不能活
26.13
趙九尋眼瞼微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隱約察覺太后在看著自己，象徵地接過話：「若那高官有意解開誤會便會去找那小姐解釋，一個大男人先開口有什麼丟人的，在心裡悶出病來，臉面是有了，可冷熱自知，又有何意義呢。」
她擱這指桑罵誰呢？
江瑾行黑了臉冷哼：「那富家小姐若要和解也能先開口，為何偏要等男子先表態？這是什麼道理？」
「姑娘家矜持，像某些人這種高高在上習慣眾星捧月的男人自然無法理解，哦也是，有些人不在乎臉面，便以為誰人都不在乎臉面。」趙九尋咔嚓咬了一口蘋果，甜嫩多汁，還是糖心的。
兩人指桑罵槐的拌嘴，太后無奈的搖搖頭：「哀家坐的有些累了，便先回去歇息了，等會兒還有一場哀家選的戲，你們可要幫哀家看看。」
兩人起身恭送太后，太后一走便再沒顧忌。
趙九尋抓起一把瓜子咔咔的嗑上了，瓜子皮隨手往桌上丟，掉了也不在意。
「有些人明著要臉面，背地裡卻不要，白天忍著不探望，半夜卻爬窗戶溜進人房間，不是盜賊行為是什麼？」江瑾行耳邊儘是咔嚓咔嚓嗑瓜子的聲音，聽她嗑的香噴噴的，忍不住捏起一小把瓜子優雅的用手扒，吃著卻不太香。
忽地，趙九尋神色僵硬，偏過臉看向他，淡定自若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見他眼神戲謔便更不自在，將瓜子扔回碟子里：「皇上正直，醒了也不吭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皇上有意迎合呢。」
「你……皇后，你莫要太過分了，憑你昨晚的行為朕便可以定你的罪！」江瑾行氣的炸毛……阿不，吹鬍子瞪眼，氣沖沖地怒拍桌子，嚇得台上的戲子都唱不下去了，惶恐的跪地請罪。
趙九尋拍拍手將瓜子的碎屑拍掉，起身整理衣襟，笑眯眯地歪過頭，狡黠的問道：「皇上說什麼呢，本宮什麼行為？說給大家聽聽，也好評理。」
「……」
江瑾行怒不可遏，有氣無處撒，胸口鬱結了一團怒火。
讓他如何說出他堂堂九五之尊讓女人半夜爬進房間打了自己巴掌，還假裝熟睡。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他還上不上早朝了！
「皇上不說？」趙九尋好心情地輕笑出聲，眉尾微垂，眼尾微挑，略微狹長的眼裡滿是戲謔，「別不是皇上做夢夢見什麼了吧。」
江瑾行啞巴吃黃連，氣的一口老血涌了上來，喉嚨腥甜，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板著臉喝道：「朕的事無需你操心！」
「既然沒本宮什麼事，本宮便回去了，皇上慢慢看戲吧。」趙九尋拿起一把瓜子邊嗑邊往出去，走到門口回頭看他一眼，笑盈盈的，「小李子，晚上給皇上放些安神香，別再做噩夢了。」
這該死可惡的女人，她明明什麼都知道！
江瑾行怒不可遏，起身往外走了兩步仍然氣憤難平，一腳將身旁的椅子踹翻，叉腰大步走了出去。
「散了散了，快散了。」小李子極有眼力見的讓戲班子散了，快步跟上去。
下午永安宮那邊傳來消息，葉答應絕食三日動了胎氣，若再不好生保養有滑胎的可能。
「皇上，要不您去看一眼吧，即便葉答應不要緊，可她腹中的皇嗣若出了什麼閃失豈不是得不償失嗎。」小李子見皇上臉色不大好，低聲勸說著。適當給皇上個台階下是他應該做的。
江瑾行神色複雜，氣憤之下又有無可奈何和憐憫，最終仍是去了。
永安宮的宮女大多遣散了，只有青汁和一個嬤嬤還在侍奉，都是葉瀾從本家帶來的，除了跟著她也無別處可去。
門吱呀一聲推開，房間灰暗一片，唯有幾道光線能投射進來，光線里也滿是跳動的細微灰塵。
桌上放著未用的午膳，放了兩個時辰已然很不新鮮，往裡走床邊坐著一名少女，身形消瘦，臉上的嬰兒肥消失不見，那雙靈動閃著亮光的眼睛灰暗一片，唯有透紅的眼眶有些顏色。
聽見有男人的腳步聲傳來，葉瀾空洞的眸子動了一下，側過臉看向來人，眼底閃過一縷光芒：「皇帝……皇上，您來了。」清脆如珠落玉盤的聲音暗啞，彷彿蒼老了十幾歲，了無朝氣。
江瑾行見她這般落魄，記起初次相見她的天真靈動，眼底暗了暗，坐到她不遠處的椅子上，硬著聲音：「朕聽聞你絕食，怎麼，現在拿孩子算計朕了？」
「並非算計，只是有幾句話想問問皇上。」葉瀾按著胸口輕咳幾聲，兩三日不進食，腹中孩子便依靠母體的能量生長，幾乎耗盡她的力氣。
「皇上是否真的忘了葉家，忘了葉家曾經為皇室效的力，忘了先皇后亦是葉家嫡女。」若非家族拖累著她，也讓她放心不下，她怎會忍心算計從小仰慕的男人，落到這般田地。
江瑾行沉默片刻：「先皇駕崩時曾將朕叫到身邊，叮囑朕要善待葉家，莫要讓葉家再度捲入朝廷紛爭當中。若不是朕將你當做妹妹，只想呵護你長大，先皇定會為你與朕指婚，皇后之位仍是葉家的。」
說到最後語氣惋惜，神色複雜。若不是葉家急功近利……
葉瀾神色恍然，胸口發堵，一時竟不知該怪皇上無情還是葉家作繭自縛，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扶著床框苦笑：「先皇竟這般煞費苦心，只是我父親和族中之人怎能滿足於一世安穩，他們要的從來都不止這些。
他們要葉家再出一位皇后，要潑天的權勢和富貴。今日是我葉瀾，明日還有葉紅葉紫，皇上還是早做防備的好。」
她神色有一抹釋懷，眼裡的光再次聚集起來。
青汁在窗下聽見這話猛地回身看向房間，心裡一片驚愕。
「你不該將這些告訴朕。」他驚訝於葉家的野心，也憎恨她與葉家的詭計，聲音極冷，對她已然徹底失望，又怎會被隻言片語所打動。
「皇上就當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她唇角的血跡顏色發黑，瞳孔有些渙散，用力扯了扯嘴唇，「皇帝哥哥會原諒我吧，我心裡不曾背叛過你，我都是、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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