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4.17
電話里響了足足五聲，電話才被那邊的人不情不願的接起來，周未操著濃厚的鼻音，咯吱咯吱的咬牙切齒說，「左穆我給你一分鐘陳述，不是什麼大事明天就滾過來給我做樣本吧！」
左穆拿著筆的手一頓，點了點桌子，低聲一笑道，「這麼暴躁的嗎？今天有案子？」
周未把電話摁了免提，閉著眼睛點頭說，「別提了，區里送來一具屍體，說他死前販毒，我們忙活了一天，連毒品的影子都沒看見，就肺里有尼古丁的含量，白忙活。」
周未越想越氣，把自己從床上拔出來，拿著床頭櫃的水喝了一口，壓壓肺里的火。
左穆笑了笑，指尖點了點桌子，「辛苦了，最底層的勞動人民。」
周未，「……」
最底層的勞動人民想要怒摔電話，剛抬起來手，呼啦想起來，這個手機上個月才買的，有悻悻的把手放下來。
「有話說，有屁放，你要是大晚上過來挖苦我的，拉黑絕交謝謝。」
左穆低頭一笑，眯著眼看著唐糖手機里新進來的簡訊，眼神微微的一冷，「別，我有事求你，」
周未那頭嘖了一聲，「我就佩服您看求人辦事的這個態度，說吧，什麼事。」
「幫我查個人，」左穆將唐糖的手機摁滅，捏了捏眉心，「一男一女，女的叫湯棠，男的叫沈天，只有這麼一點信息，其他的交給你了。」
周未在那頭直接炸了，說左穆你把我當警犬了吧，給一點氣味我就能順藤摸瓜，你太看得起我了，
那頭的話還沒說完，被左穆打斷了，「謝謝，麻煩了。」
周未那頭默了片刻，左穆就聽見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還有摔枕頭的悶聲，隨即就聽到電腦開機的聲音，周未的聲音隔的老遠傳了過來，「我不確定能不能行，我查到會整理好告訴你。」
「多謝。」
左穆說完這句話，抬手把電話掛了，左穆垂眸看著唐糖的手機，手機屏幕一亮，來自另外一個號碼又過來一條消息，「晚安，希望你睡個好覺。」
左穆拿出充電器，把剩餘百分之二十電量的手機充電，他們還會繼續糾纏唐糖，他們有能力找到唐糖的手機號，就一定會有能力找到唐糖現在用的電話號碼。
不讓唐糖拿這個手機，只是想拖一會，至於其他的，就交給警察了。
唐糖第二天早上起來被左穆拖去上學，困的眼睛都沒睜開，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小口小口珉著豆漿。
左穆一剎車，唐糖閉著眼睛沒注意，壓著豆漿杯子的手一重，豆漿噗的一下從吸管那裡噴了出來，早晨的豆漿還有一點熱，唐糖被豆漿噴了一臉，腦袋一下子就精神了。
左穆，「……」
「你還能幹什麼？」左穆伸手從後面掏出來濕巾遞給唐糖，唐糖對著後視鏡胡亂的抹了一把臉，臉上黏黏糊糊的，一股子豆漿味。
唐糖抹著臉小聲的辯解說，「慣性，物理上說這個是慣性，沒收住力。」
左穆瞥了一眼唐糖，剛要說話，就看見站在大門口等著的黃曉黎，正左顧右盼的不知道找誰，一邊找一邊抬手看著手錶，
「你那個小閨密，」左穆伸手指了指黃曉黎，轉頭問唐糖，「是在找你嗎？」
「啊？」唐糖順著左穆的手一看，急忙點頭說，「是呀是呀，左穆哥哥我先下去了，」
唐糖一邊說，一邊把書包往後背上一輪，左穆無奈的伸手扶了一下書包，把書包帶找好了遞了過去。
唐糖笑著把胳膊伸了過去，伸手就要去夠車門，被左穆拉著書包帶扯了回來，唐糖被扯的一愣，轉頭茫然的看著左穆問，「怎麼了左穆哥哥？」
左穆伸手正了正唐糖的衣領，把壓在書包帶里的衣領掏出來，認真的看著唐糖說道，「放學等我來接你，不要亂跑，有什麼事第一時間聯繫我，聽到了嗎？」
「好的。」
左穆點頭拍了拍唐糖的肩膀，微微的抬了抬下巴道，「去吧。」
唐糖撓了撓頭髮，轉頭看著左穆，低頭小聲的說，「那，左穆哥哥開車注意安全，到了記得報平安。」
左穆揉了揉唐糖的頭髮，點頭說好，唐糖這才心滿意足的下車，站在那裡看著左穆的車轉彎，消失在車流里，
唐糖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轉頭就看見曉黎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一邊笑還一邊對著唐糖招了招手，「來，唐糖，我們來探討一下人生大事。」
唐糖摸了摸鼻子，「什麼人生大事啊？」
「人生大事還能有什麼？」曉黎斜眼瞥了唐糖一眼，「人生大事有三，結婚生子頤養天年，唐糖你什麼時候結婚啊？」
唐糖臉一下子就紅了，忍不住瞪了一眼曉黎，「說什麼呢！看見展示牌上面的八榮八恥了嗎？回去趕緊抄抄八榮八恥洗洗腦子吧，」
曉黎指著八榮八恥笑得不停，唐糖心裡煩沒管他，快走了兩步把她甩後面去了，唐糖喜歡左穆這個事情，她誰也沒告訴，只是黃曉黎的眼睛太厲害了。
要算起來，左穆在他們面前出場的次數兩隻手都能數過來，也不知道黃曉黎怎麼看出來的。
她升入高中之後，唐古就忙的飛來飛去，張泠泠更是忙的腳不點地的，唐糖家長會的事情，就被唐古拜託給了左穆。
左穆來了唐糖就給黃曉黎他們介紹說這是他哥哥，高中生正處於人小鬼大的階段，看見唐糖這個穿著白襯衫西服的哥哥，齊齊彎腰鞠躬說哥哥好，左穆無奈的一手扶一個把他們扶直了。
唐糖以為這個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黃曉黎神秘兮兮的拉著唐糖的手說，「姐妹，看在咱倆同窗好友的情分上，有一些話小女不得不說，」
唐糖以為她要說什麼話，立馬恭恭敬敬的回禮說，「這位姑娘請說。」
黃曉黎拉著唐糖的手語重心長的說，「你看啊，改革開放二十年，祖國迎來了春風的號角，我們作為二十一世紀……」
為了阻止她繼續長篇大論，唐糖趕緊伸出一隻手阻止道，「說重點。」
「重點就是，大清亡了，近親結婚是違法的。而且生物也說了，近親結婚患隱形遺傳病幾率特別大，所以你和你哥哥是沒有未來的，」
唐糖，「……」
黃曉黎被唐糖趕去抄八榮八恥的途中才知道自己鬧了一個烏龍，唐糖和她的那個左穆哥哥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
只是那個事情之後，兩個人的關係突然變得更親密了。
可能女生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我把我的秘密說給你聽，你把你的秘密和我交換，這個秘密就成了我們友誼的紐帶。
黃曉黎回班把書包放下，就神秘兮兮的拉著唐糖的衣角說，「你都不知道，今天你沒過來的時候，咱們學校可熱鬧了，」
「咋了？」
唐糖把書放進桌堂里，抬頭看了一眼黑板上寫的課表，把語文書拿出來擺上，轉頭隨意的說，「新疆賣羊肉串的那個大叔回來了？」
「什麼呀，」黃曉黎瞥了一眼唐糖，「你能不能別想人家羊肉串了，怎麼了？就因為大叔臨走時和你說下次還給你用豆油烤串心動了？」
唐糖，「……」
黃曉黎見好就收，低頭和唐糖說，「今早我來的早，你猜我看見什麼了？王琳他們家人，來學校鬧了，一群人圍觀，後來學校領導出面，才安穩下來，不過我估計這事還得鬧。」
「你都沒看見那個架勢，王琳他爸捧著王琳的遺照，站在校門口，後面的人呼啦啦的拉著橫幅，我看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裡賊複雜，不知道那個感情多一點，就複雜，唐糖你說，」
黃曉黎拉了一下唐糖的胳膊，小聲的說，「這個事情開始的時候，我還覺得很可怕，很絕望，想干點什麼，卻什麼也幹不了，現在皮實了。但看到王琳他家人的時候，我還是覺得很迷茫，很無助，感覺自己都也保護不了，唐糖你說我們這麼小，我們能不能……」
「不能，」
唐糖轉頭看了一眼曉黎，勾了一下曉黎的小拇指，「這兩天就老實一點，咱們學校的安保挺好的。」
黃曉黎點了點頭，回去老實的看書去了。只是下課之後緊緊跟在唐糖的後面，唐糖無奈的指了一下女廁所，「要不我們將就一下，兩個人去一個坑？」
「……」
黃曉黎瞥了一眼唐糖，出去等著她，唐糖走到裡面，沒有黃曉黎在旁邊說話，突然聽見廁所里嘀嗒嘀嗒的水聲，一抬頭看見靠里的廁所那裡水管果然往下嘀嗒水，
這個水管三天兩頭的有一點小毛病，不過有的時候擰一下就好了，唐糖也沒多想的走過去，拉了一下門，門沒有開，唐糖這才看著門鎖，擋著門的鐵片上勾著一根細細的紅繩，唐糖扯著紅繩的手一頓，低頭一看，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
門縫下面，是一直紅色的鞋邊，旁邊還涓涓的流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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