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司會審
11.25
大殿上。
三司會審,即由天界司道、司法、司禮的三位神官主持,其中天界中司道的神官即是帝君君回。
司法真君羲和。
司禮真君月羽。
月羽真君儀態端莊,氣度雍容,即便剛剛與羲和君一頓嗆聲,她仍舊是臉色不變,始終優雅得體,「羲和真君如此咄咄逼人,到底是在主持公道?還是單純看扶光君不順眼?在外德高望重,但也不能為老不尊可勁地打壓後輩吧。」
「笑話!他一個剛飛升的新官,一無下界功績,二無天界政績,有什麼值得老朽打壓?!」
羲和真君氣性大,聲如洪鐘,他有個能撐船的大肚,但估計裡面都是帶有黏性的唾沫星子,他周圍的神官就很慘。
「倒是月羽真君,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這是三司會審,所執行的律法關乎天界清明。是非黑白,不是一股子銅臭氣就可以將其混淆顛倒的!」
羲和真君周邊的神官一邊抹臉一邊吃瓜,臉上表情就很奇妙。羲和真君說這話意思不就是月羽真君之所以幫扶光君說話是因為收了財神的好處,真的假的?
但見月羽真君神情微變,並不慌亂之態,只是看起來有些疾言厲色,「要論顛倒是非,在這天界怕是無人敢出羲和君左右。未拿出證據,先給人扣帽子,將下面烏合之眾的傳言作為大殿上造謠誹謗的物料。月羽承認在天界的資歷確實不如羲和真君,但『德高望重』這四個字指的也就是羲和真君的一大把年紀了。至於後輩楷模,羲和君自詡可以,但還真當不起!」
月羽真君與羲和真君針鋒相對,月羽真君作為女神官,其性別優勢就顯現出來了。
月羽真君是沒有羲和真君那聲若洪鐘的大嗓門,但是她勝在嘴皮子快啊。
就在羲和真君面色漲紅,這就要向月羽真君噴唾沫星子之時,月羽真君上嘴皮碰下嘴皮,再接再厲,「『煞神』這個稱號比較適合羲和真君,新飛升的男神官,但凡皮相好看的,當初沒被整死,現在哪一個不躲著羲和君走。別管他們有點什麼風吹草動,只要你羲和真君插上一手,他們肯定會出事,就是這麼巧。」
說完月羽真君還發出一聲非常優雅得體的冷笑。
「月羽真君。」
莊重嚴肅的聲音從主座上傳下,回蕩在大殿上,下面議論紛紛的眾神官聲音稍稍也有了些收斂。
在這之前,上面主座上的帝君君回並無發聲,只是掃視下面的一眾神官,且分別留意了一下這場三司會審的兩個主角,扶光君和清瑤仙子。
天界近百年難得出現凡齡尚小的新秀,君回目光似有欣賞之意,這兩個新官在他看來資質不錯,未來可期。
半月之前天庭朝議,君回已見過扶光君和清瑤仙子這兩位新神官,只不過他日理萬機,關於這兩位新神官之間的衝突都來自身邊神官的稟報。
君回倒是想聽聽兩位當事人怎麼說的。
可會審剛開始,兩位當事人都還沒開口闡述,羲和真君和月羽真君便先劃定了立場懟了起來。
月羽真君見帝君出聲,便有所收斂,「是羲和真君污衊在先。」
「污衊?!」聞言,羲和真君怒極反笑,「那月羽真君不妨給眾位神官解釋一下,你下界國家在這短短十天里其百姓是怎麼做到脫貧致富遠超鄰國的?」
月羽真君微笑得體,道:「我月羽國百姓自然是靠勤勞致富。」
羲和真君最是見不得神官身上這種皮笑肉不笑的陰陽怪氣,對方與他官階相當,若是換成他羲和宮的女官,別管長成什麼樣子,他早就一道靈力劈過去了。
「哪裡是靠勤勞致富,靠的是他們的神祇抱上的金大腿吧。你身為司禮神祇,卻利欲熏心。教化信徒不以仁義道德為先,卻引導著他們向金銀看齊,簡直罔顧禮法!」羲和真君冷聲道。
主座上,君回屈起的五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扣在扶手上,語氣凝重,「月羽真君,羲和真君所說可屬實?」
月羽神君雙瞳微微收縮,但從臉上神情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這邊剛想好如何開口,便見帝君看向了旺財君,「財神,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財神,旺財君,身著一襲金燦燦的華服,喜慶又吉利,一張臉長得也十分喜氣,長眉秀目的,說「恭喜發財」時雙眼亮成金元寶。
但這個時候,他平素洋洋的喜氣明顯少了些。
財神:「回稟帝君,旺財身為財神,受下界信徒香火供奉,給他們帶去財運是分內之事。月羽國百姓,也有很多我的信徒。」
「一個神祇的國家,多的卻是另一個神祇的信徒,合理嗎?」羲和真君質問財神道。
財神在天界地位不比羲和真君,且銅臭之氣近千年來在天界都被批成傷風敗俗,但擋不住這銅臭之氣近百年來開始在下界開始盛行。
神官在天界,所受下界信徒香火供奉。
羲和真君以其公正嚴明、鐵面無私的大義聞名於下界,千百年來,下界信徒數量龐大。但近百年來,財神在下界的信徒越來越多,且已有了趕超之勢。
現在雖還為三司會審,但天界神官大都心知肚明,就照著財神在下界信徒數量的增長速度,未來天庭會審,定會有財神的一席之位。
是以,早幾百年前逢人便笑臉相迎,一句「恭喜發財」送出去人都懶得搭理的旺財君,現下在天界已成了不少神官巴結的對象。
月羽真君神色自若,「月羽國的確有許多財神的信徒,追逐金銀的風氣在下界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要存在,它就有它的道理。我雖司禮,但教條也不會是萬年不變的迂腐僵化,總不能讓信徒餓著肚子去恪守仁義道德。他們畢竟都是凡人,比不得我們這些神官,羲和真君當然可以引導自己信徒清心寡欲,修身養性。」
「不過,同一階位的神官,羲和真君的手伸得可真長。羲和真君司的是天界的法,竟不知什麼時候,下界之事羲和真君也管上了,且對一切掌握的清清楚楚。」
羲和真君看了看主座上的帝君,似有些忌憚,轉而對月羽真君怒聲道:「月羽真君如此搬唇弄舌,到底是何居心?」
月羽真君:「羲和真君喜歡給人亂扣帽子又是什麼癖好?」
「夠了!」只聽主座上的帝君君回道,他先後看了看羲和真君和月羽真君,明顯有些不悅,「今日三司會審,所審的是扶光君下界的信徒炸清瑤仙子廟宇之事。你們兩個,如果想要本座問責,這場會審之後,各自都把證據交給本座。」
下面眾神官神情各異。他們沒想到在扶光君和清瑤仙子之事下可能藏著一片瓜田.....
那處,扶光看向財神,而後者給他一個安撫性的動作。
扶光俊顏神情很是複雜。
他又將目光轉向清瑤。只見清瑤冰顏神情淡漠,清清冷冷的,置身此處,看起來卻是格格不入,她不喜歡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喜歡別人對自己的評論褒貶。
月羽真君:「帝君,目前並沒有證據表明是扶光君授意自己座下的信徒炸了清瑤仙子的廟宇,且扶光君方面也在第一時間登門賠罪。只不過清瑤仙子將人拒之門外。當然,下界廟宇被炸,這事發生在哪個神官身上都是一件禍事,所以我非常能理解清瑤仙子心有怨憤,但我認為禍事既然已經發生了,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兩家神官坐下來,好好聊一下賠償事宜。畢竟是天界主導下界,不能因為下界信徒左右天界神官之間的關係,身為神官,格局本就該大些。」
月羽真君這話眾位神官聽得清楚,這是內涵清瑤仙子心胸狹窄了?
眾位神官齊刷刷地將目光射向從會審開始就一直不聲不響的清瑤仙子。
但聲音卻是從扶光君那裡傳了出來,「月羽真君,之前是因為我方式不得當,清瑤仙子襟懷坦白,是我還當不得清瑤仙子的大量。」
聞聲,眾位神官眼冒亮光,又齊刷刷地看向扶光君。只見其從容不迫,剛剛那語氣挺傲啊!
月羽真君:「.....」臉色就很難看。
她看向財神,後者的臉色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聽到他這麼說,羲和真君倒是顯得稍微有些訝異,「看來扶光君也知道利用人氣向清瑤宮施壓實為不妥。」
「我前去是道歉,並非施壓。」扶光道。
只聽羲和真君嗤笑一聲,「清瑤宮前你身邊圍繞著一眾仙官,當日鬧得沸沸揚揚,還說不是去施壓。你一個剛飛升的新官,卻能在短短几日的時間裡籠絡那麼多仙官,看來財神沒少破費。還未飛升便在下界有了眾多廟宇,一個毫無資歷的新官,所得香火供奉卻遠遠超過恪盡職守嚴於律己的神官,財神對自家小輩的提攜還真是光明正大的厚顏無恥。」
羲和真君和月羽真君不同,羲和真君他從來不內涵誰,他是明著罵。
在場不少男神官興味盎然,還是指名點姓地罵聽著爽啊。
「財神沒有破費,晚輩不才,靠的正是自己這張臉。」
扶光君此話一出,在場男神官都驚呆了,這麼不要臉的嗎?!長得好看了不起啊?!自知之明用在這裡合適嗎?!就很想揍他!!!
扶光並無顧忌那些男神官,而是看著羲和真君。
他風姿清雋,面容輪廓優美,雪白明俊,平日里待人接物可無限溫柔謙順,但此時眉目美而銳利,神色凝重,「羲和真君,我敬你是個前輩,但前輩就應該有前輩的樣子。凡事不講證據,用造謠的手段將自己看不順眼的新神官設為靶子,招致其他神官群起而攻之,手段委實下作。厚顏無恥不可怕,可怕的是羲和真君這種,通過煽動其他神官的情緒,讓他們對一個新神官心存偏見,成為你羲和真君手中可以全憑自己心意打壓任何一個新神官的武器。」
扶光君這番話說的委實大膽。
扶光君說出了天界神官,尤其是那些長得好看的男神官不敢說的話。
剛剛財神還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失望,此刻覺得這小子實在有種!
月羽真君打量審視著扶光,眼神頗具玩味。
「放肆!」羲和真君用手指著扶光大罵道,「小小年紀便罔顧禮法,你師承何人?乳臭未乾的小子,你簡直有辱師門!」
月羽真君輕笑道:「不知扶光君罔顧了哪門子的禮法?他不過是把事實說了出來,如果這也算是罔顧禮法的話,那天界還有禮法嗎?羲和真君你一個人晚節不保就夠了,可不要拉著我月羽宮下水。」
「夠了!」君回道,「三司會審向來公平公正,是否定罪,交由眾位神官所投的玉簽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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