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足風流，不知羞
12.5
大殿中央設有兩個投簽箱，清透明亮，分別為定罪箱和赦免箱，裡面玉簽數一眼就能看清。
只見君回拂下一道靈光，下面眾神官手裡便多了一支玉簽。
三司會審，三司可闡述事件的來龍去脈，也有權對涉罪的神官做出批駁斥責或為其平反。
但最終是要定罪還是赦免，要看眾位神官絕大多數的意思。
月羽真君和財神遠遠交換了一個眼神，月羽真君對財神點了點頭。
所以接下來投玉簽時的一現象就差點將羲和真君氣吐血。
因為清瑤仙子廟宇被炸而被波及到的那幾位神官，他們本該將手中的玉簽投進那定罪箱里，但一個個分明就像是商量好的，將自己手中的玉簽都投進了赦免箱里！
只有一個男神官，羲和真君對他那男神官有多加留意。
他看向財神，見其一臉得意，滿臉洋溢著賤兮兮的金光，小人得志！
但他羲和真君這千百年來在天界神官中的影響力還是有的，且在天界，正法直度在資深望重的神官中尤其根深蒂固，所以他們會很堅定地站在羲和真君這邊。
這場三司會審，明面上看起來是兩個新神官之間的衝突，其實下界信徒炸廟事件連導火線都算不上。
羲和真君和財神在天界所代表的兩股勢力爭鬥早已經開始了，而這場三司會審只不過是這兩股勢力擺在明面上的較量。
扶光一直看向清瑤那邊。
而清瑤就一直看著那些前去投玉簽的神官，她冰顏平淡無波，神情淡漠的就像是一個旁觀者。
定罪箱和赦免箱的玉簽數持平。
這就有意思了。
要知道作為當事人，扶光君和清瑤仙子也各有一根玉簽，原本他們的玉簽在眾神官看來可有可無，誰會傻到給自己投定罪箱或給對家投赦免箱？
但規矩如此，所以投完玉簽的神官便將注意力分在了扶光君和清瑤仙子身上。
而更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
財神見扶光將自己手中的玉簽投進了定罪箱，他整個就像是被平天降的一道雷劈中了。這小子到底有沒有點定數啊？！明明白白的刻著那是定罪箱還能投錯？！
氣得他當即甩出一塊金元寶向扶光的腦袋上砸了過去。
在場神官看到的不少。
而扶光君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看向財神，俊顏上神情似是有些委屈，氣得後者直咬后槽牙。
這時只聽主座上的帝君輕咳了一聲，「財神。」算是警告。
君回看著扶光，問：「扶光君，是認真的？」
在場所有神官都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只見這少年在帝君面前神態自若不卑不亢，道：「是。」
君回緩聲道：「三司會審，從未有人會有人將罪簽定在自己頭上，本座覺得奇怪。」
就在這時，下面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眾多女神官。
「扶光君私下裡是被羲和君威脅了嗎？」
「一定是！」
「只要他沖我眨眨眼，我這就衝上去！」
「不過扶光君看起來不卑不亢的，不像是被威脅的樣子。」
「這相貌萬年難得一見啊，他可千萬不能下去！」
.....
眾多男神官。
「虛情假意！」
「裝腔作勢！」
「白蓮花！」
「嗬，啐~」
......
扶光聞聲，轉過身，動作從容，平素他俊顏神情溫雅可親，有種天真爛漫的幼態。而此刻他看向對自己議論紛紛的一眾男神官，眼風凌厲，眸光微沉，不禁讓人心驚膽戰。
清瑤將目光微不可察地從他臉上收了回去。
而接下來扶光卻將全部的視線落在了清瑤的身上，「這件事里最無辜的就是清瑤仙子。」
「事情不是我引導的，但卻是因我而起。」
「是我虧欠清瑤仙子。」
「第一次飛升，很多還沒準備好，不好意思了。下一次來，希望清瑤仙子可以對我有所改觀。」
君回一手搭在主座上，看著下面的一對新秀，神情似乎有些愉悅，但語氣仍是威嚴持重，「清瑤仙子請將你手中的玉簽投進去。」
雖是毫無懸念，但是整個大殿神官的目光還是落在了清瑤仙子身上。
見清瑤仙子將手中的玉簽投進那赦免箱時，大殿上的眾多神官當即炸了。
眾多男神官。
「清瑤仙子一定是被財神威脅了。」
「清瑤仙子一定是被財神威脅了。」
「清瑤仙子一定是被財神威脅了。」
......
眾多女神官。
「假清高。」
「道貌岸然。」
「有本事將扶光君拒之門外，有本事私下裡別與財神私相授受啊。」
.....
扶光看著前面清瑤的背影，雙眸明亮如星，他此刻很想直接衝過去拉住她的手，去看她的眼睛。
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去確定些什麼，卻更擔心唐突了佳人。
在扶光心裡，清瑤和任何人都不同，她獨一無二，而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被其滅掉所有的可能。
所以他才珍視每一次可以接近她的機會。
「這倒是有趣。」君回道，「清瑤仙子也是認真的嗎？」
清瑤冰顏清冷，她氣質矜貴，而此時舉止雅正，道：「是。」
君回審視著下面的少女，臉上似有和藹之色，「本座也想聽聽清瑤仙子這麼做的原因。」
在場所有神官也都想知道。
然而清瑤仙子卻什麼都沒說。
整個大殿上的氣氛一時之間就很微妙。
君回問道：「清瑤仙子這麼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帝君這話這語氣在眾位神官聽來就是意有所指了。
清瑤：「回帝君，沒有。」
眾位神官都等著她接著往下說是出於什麼原因呢，哪怕是真的在私下裡與財神私相授受，但明面上的說辭得有吧。
然而在清瑤仙子這裡並沒有。
只簡簡單單五個字，「回帝君，沒有」。
眾位神官內心：就這？？？
清瑤仙子越不解釋，越是會引起眾多神官的諸多揣測，但她似乎並不在乎。
主座上的君審視打量著她，眼神帶有深意。
......
由於玉簽數目持平，不能直接判扶光君有罪，但其座下信徒炸廟之事他也難辭其咎。是以將其下放到下界將功補過，不論在投定罪箱的神官看來，還是在投赦免箱的神官看來，都沒什麼好指摘的。
飛雲橋架在一片蓮池上，橋下池水中紅蓮於氤氳的霧氣里盛放，花香馥郁，橋下邊豎起的蓮蓬隨手便可採摘。
清瑤看了一眼那隻蓮蓬，而後拾階而上。
「清瑤。」
扶光在不遠處，見清瑤轉過身，便大步流星朝她走了過去。
他問清瑤：「財神可有為難過你？」
見清瑤冰顏上的神情，扶光忙道：「抱歉。我只是擔心。」
扶光知道清瑤自尊心極重，斷然不會因為威脅而違背自己的意願。
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越是珍視，在那個人面前就會將自己放的很低。
扶光不是不敢往那方面想。
很早之前，他對清瑤各方面都想過了。
並且覺得實現起來極為輕易，畢竟他長那麼大，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即便他有時候會失手，但他以他的身份，他身邊的人也會將他想要的雙手奉上。
而清瑤是個例外。
他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她身上有太多讓他想要一探究竟的東西。
但是他發現自己的那些做法只會使她對自己避之不及，他明明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但每次都不知怎麼的就發展成了惡作劇，將自己與她之間的距離越推越遠。
很久很久了。
「我記得你，小朋友。」
「好無趣的小朋友。」
「小朋友無趣，但我覺得有意思的很。」
......
扶光每每回想都悔不當初，早知今日，當初自己的手段就該簡單粗暴些，直接把人拘在自己的身邊。
清瑤那個時候還只是一個比他還小的小不點，而後長大了，小朋友就不會再像小時候那般好騙了。
長大點的小朋友後來就成了小師姐。
再長大些的小師姐現在就成了小前輩.....
扶光看著清瑤，他俊顏神情柔和，微笑起來時如陽光下和煦的春風，不疾不徐，溫聲細語：「剛剛大殿上，清瑤為什麼要投赦免箱？」
清瑤頭未動，但羽睫下的雙眸已掃視了一圈了周圍，她目光落在對方身上時，看起來很是怠慢。就是那種清冷淡漠的眼神，讓人想要看著她冰涼的眼神望到底，又擔心徹底寒了所有的期待。
「那你為什麼要投定罪箱？」她問扶光。
扶光飛升在清瑤之後，因此清瑤算是扶光的前輩，但兩人在下界年齡相近。
君回之所以青睞這對新秀，其中的主要原因是他們風華正茂，他們在最好的年紀開始，這是許多神官不可求的機緣。
清瑤身姿纖瘦玲瓏，身量在少女里算是高挑的，但與扶光相對還是高下立現。
扶光身型頎長挺拔，介於少年和成年男子之間的骨架。他看向面前的少女時眉目溫軟，笑眼彎彎，而背後卻有一種獨屬於少年的張力噴薄而出，他整個人溫潤如玉又熱烈燦爛，「我想藉此吸引清瑤對我的注意，這樣清瑤以後對我可能就會有所改觀。」
少年足風流，不知羞，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他湊近了一些，但距離還是適宜的，「我說完了，那清瑤呢？」
清瑤別開目光，唇角繃緊，「.....」
她頭微低，眉目微沉，看起來似乎是有些厭惡，語氣聽起來也是硬邦邦的，「炸廟之事不是你引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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