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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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又逢君

  十九公主的滿月宴很快到來,朱竹竹一早就在巧兒的幫助下梳妝完畢,然後坐上了私家馬車,往皇宮城門口趕去。

  見朱竹竹撈開窗帘往外探頭,巧兒開口道:「小姐不用擔心,等一下文熙公主會來找你玩的,不會讓你悶著。」

  雖說小姐失憶了,但愛玩的天性並沒有消失。

  朱竹竹的注意力卻不在此,她放下窗帘,再次確認道:「你說的那個叫辜佑的新科狀元,真的是在翰林院當差?」

  「是的小姐,每屆新科狀元都會任職翰林院修撰,辜公子也不例外。」

  「那我等下是不是可以去找……」他字還未說完,馬車忽然一陣顛簸,她的頭直接磕在了車軫上,千鈞一髮之際還不忘把巧兒拉往自己的懷中。

  巧兒因為倒在了她的懷裡,並沒有磕到碰到,倒是人型肉墊朱竹竹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

  別家小姐不小心受傷,一般只會附上「哎呀」的語氣組詞,可她倒好,直接「啊」的一大聲,把車夫都唬蒙了。

  車夫趕緊勒緊韁繩,馬車穩穩噹噹地停了下來,他跳到地面上后詢問道:「小姐你沒事吧,剛才右相府的馬車突然沖了過來,奴才躲閃不及才將馬車掉頭。」

  朱竹竹一把掀開車簾,對車夫投去善意的一笑,「沒事,剛才那車是右相府的?」

  「沒錯」,車夫壓低了聲音跟她咬耳朵,「這京城無人不知傅公子的紈絝行徑,驚車倒算是小事了。」

  一想到傅長淮那潑皮無賴的性子,還有什麼是他干不出來的?

  朱竹竹當即決定馬車由自己來趕,於是她跳下馬車,跟車夫協商道:「我來趕車吧。」

  「這可使不得,小姐你可是千金之軀。」

  巧兒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做了中間人,「王叔,你就讓小姐試試吧,她常年跟隨將軍在外行軍,這騎車駕車的本事強著呢,現下可能有些手癢罷了。」

  朱竹竹趕緊接下話頭,「沒錯沒錯,我就是手癢得很。」

  其實她打的如意算盤是,如果再遇到載著傅長淮的馬車,她一定也讓他嘗嘗驚車的滋味。

  只是一整日下來,她都再未遇見那人。

  雖然以往的記憶都丟失了,但那些拿手活還在,憑著冥冥之中的熟悉感,她很熟練地將馬車駕走了。

  身後不遠處,坐在轎子里正好經過此處的林若歆問自家車夫,「前面那是誰家的小姐?」

  「回小姐的話,那是驃騎將軍的獨女。」

  她莞爾一笑道:「想必這朱小姐也是個女中豪傑吧。」

  歲末年初,馬車甫一到午門,朱竹竹便熱得受不了了。

  出門的時候,巧兒怕她凍著,便給她加了件絨衣內襯,外套艷紅綢緞棉襖,肩上披著雪色狐裘披風,但朱竹竹自幼習武出身,駕車一趟少不了悶出熱汗來。

  見朱竹竹的額頭冒出些許薄汗,巧兒趕緊拿手帕給她擦乾淨,「小姐,要不我們把披風解了吧。」

  朱竹竹順勢把披風解下來放到巧兒手中,然後道:「你先把賀禮送進去,我找個地方把絨衣脫了,等一會兒在這碰面。」

  巧兒不放心道:「那我跟你一同去吧,你對這人生地不熟的。」

  她豪爽地擺手拒絕,「不用不用,我很快就回來了。」

  朱竹竹原本打算找個沒人的犄角旮旯把衣服換下來的,但一路走過都有侍衛巡邏。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卻見不遠處略冷清的台階角下有一空隙,足夠藏納一妙齡少女。

  偷偷摸摸蹲進小角落的朱竹竹二話不說麻溜地將外衣脫掉,然後再是內襯,內襯脫掉后便是中衣。

  全然沒注意到,側前方的望台上有人虎視眈眈地用餘光瞄她。

  傅長淮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會看到這麼別開生面的脫衣秀,若是在春樓里,他定會鼓掌稱快,但是地點換在如此莊嚴的皇宮,加之女子如此孟浪的行為,讓他真的倒盡了胃口。

  「長淮,你在想什麼呢?」太子伸手在他面前虛晃了一下,他立刻回過神來。

  「哦,我在想去潯陽一事,也不知道在那能不能碰到年望老先生。」說著,刻意移了下身子,正好擋住了太子的視線。

  「聽密探來報,前國子監祭酒告老還鄉后多年來一直隱居在潯陽一個叫溪荷的小村落教書,你此番前去,應該能找到。」

  「但願如此。」

  「那裡有誰?站住別跑。」忽然,後方傳來侍衛的呵斥聲,傅長淮下意識往朱竹竹的方向看去,只見她的裙角消失在拐角處。

  他驀地鬆了一口氣。對下方集結起來的侍衛道:「別追了,哪裡沒有什麼人,不過是哪位娘娘家不小心走丟的花貓罷了。」

  侍衛們頓時回歸到原位上了。

  「呼,好險,差一點就被捉住了。」逃過一劫的朱竹竹拍著胸脯大喘氣,等她再度抬眼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色給迷住了。

  幾畝大的花園裡,各色梅花競相爭艷,還有許許多多不知名的花種,也在冬季綻開自己的美麗。

  若不是天氣嚴寒,她都要懷疑現在就是春天了。

  不愧是皇宮,無論什麼季節都能弄出一片花海來。

  須臾,天下便飄下洋洋洒洒的雪花,似舞動的精靈,落在花瓣、樹枝、地面上。

  但朱竹竹的眼光卻被正中央的合歡樹吸引了去。

  那是一棵枝幹粗大的百年老樹,樹根交錯盤桓,深深扎入地表,茂密的樹葉攏成傘狀,彷彿不曾凋零過。

  不知什麼的,她想起了一個關於合歡樹的傳說。

  「相傳虞舜南巡倉梧而死,其妃娥皇、女英遍尋湘江,終未尋見。二妃終日慟哭,淚盡滴血,血盡而死,逐為其神。後來,人們發現她們的精靈與虞舜的精靈『合二為一』,變成了『合歡』樹。合歡樹葉,晝開夜合,相親相愛。由此,人們常以『合歡』表示忠貞不渝的愛情。」

  突兀的一道男聲響起,朱竹竹轉頭看向來人,並沒有打斷男子的話語。

  男子邊走近她邊說,故事講完后,她才道:「可是我聽來的版本,跟你的不一樣。」

  「鄙人願聞其詳。」

  「據說,合歡樹原先叫苦情樹,說的是一位叫粉扇的妻子苦等丈夫不歸,臨死之際拖著病軀掙扎著來到那株印證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樹前,用生命發下重誓:『如果丈夫變心,從今往後,讓這苦情開花,夫為葉,我為花,花不老,葉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歡合!』。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樹果真都開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掛滿了枝頭,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人們為了紀念粉扇的痴情,就把苦情樹改名為合歡樹了。」

  「看來,我們都被說書先生給騙了。」辜佑搖頭苦笑,清雋面容上雕刻著如玉的五官,帶給人一種清風霽月的溫潤感。

  見朱竹竹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看,他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拱手作揖道:「鄙人辜佑,敢問姑娘芳名?」

  原本沉迷美色的朱竹竹一秒從花痴女的行徑中跳脫出來,「什麼?你是辜佑?!是那個考取新科狀元的辜佑嗎?」

  「正是鄙人。」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自己費盡心思想要找到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這不是天註定的緣分是什麼。

  她興奮得手舞足蹈,搭在手臂上的絨衣也被揮舞起來,「啊啊啊,男神!」

  辜佑面露惑色,「什麼是男神?」

  對哦,什麼是男神?為什麼看見辜佑后,她的腦海里會突然冒出這個詞,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吐了出去。

  難道辜佑真的跟自己有著匪淺的淵源?

  不知何故,頭疼的老毛病又回來了。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莫非是頭部創傷的後遺症?

  她小幅度地甩了兩下頭,看向辜佑自圓其說道:「男神就是你呀,這可是我對你的愛稱,以後就是獨屬於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了。」

  「哦,是這樣啊。」對於竹竹給他的愛稱,他有些受寵若驚。「那該如何稱呼姑娘?」

  「叫我竹竹吧。」

  「竹竹,」他隨之念了出來,滾過舌尖的兩字好似對心上人的稱呼,「這真是一個好名字。」

  「噗」,她沒忍住笑了出來,「要是我爹知道你這麼拍他的馬屁,他鐵定樂開了花。」

  關於取名一事,她曾問過巧兒,巧兒是這麼回答她的:「夫人生你的時候難產大出血去世了,將軍當時忙著料理夫人的身後事,林管家問到給你取什麼名的時候,將軍沉思大半天說了兩個竹。不過後來將軍親口說,他當時悲痛欲絕,哪裡顧得上給你取名,就念叨了兩遍你的姓,結果林管家誤把朱聽成朱,然後你就變成了朱竹竹。」

  得知真相的朱竹竹眼淚差點掉下來。

  絕壁親爹沒跑了。

  「對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今天不是十九公主的滿月宴嗎。」為何手上還拿著一件衣物。當然,后一句沒有問出來。

  辜佑原是跟顧壬烜一塊兒從御花園那邊過來的,但方才顧壬烜被顧太傅叫了去,眼見都到了百花園門口,他也就打算進來看一眼,卻不想有了意外收穫。

  朱竹竹佯裝難為情地撓撓頭,「我不小心走迷路了。」

  「哦,男神,我想起來,我家丫頭還在門口等著我呢,我就先回去了。」她邊跑邊揮手,「男神,再會!」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似的。

  辜佑看著她離去的地方,眼裡的柔光久久不散。

  竹竹,你還是老樣子,一撒謊就愛逃跑。

  辜佑猜想得沒錯,朱竹竹的確是刻意迴避掉剛才的那個話題。

  臨出門前林管家特意叮囑過她,說是宮中的主子們比較迷信,很是忌諱她這個一出生就克母的不祥之人給初生兒帶去晦氣。

  所以哪怕名義上她應詔去參加小公主的滿月宴,也是不能夠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小公主的面前的。

  更可況,她這次可是來辦正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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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豬的壓寨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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