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陰差陽錯
18.52
「老闆，我把花燈先放這了，等會兒如果要是有人猜出來的話，你記得幫我留住他。」
「好勒，姑娘。你們儘管逛燈會去吧，就你這個謎底，估計今晚都沒人猜出來。」花燈老闆很是健談，以他多年來猜燈謎的經驗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想來也是，朱竹竹放心地跟巧兒去別處逛了去。
兩人前腳剛走，傅長淮後腳便到了老闆面前，指著他手中的花燈問道：「老闆，這個花燈怎麼賣？」
「公子，這個不是用來賣的，若你能猜得出上面的謎語，就可以帶走它了。」
傅長淮伸手去拿花燈，畫有荷花略顯粗糙的桃粉色花燈與周邊的花燈格格不入。這倒是她的風格。
他這才去看謎面上的字，幾乎脫口而出道：「妖里妖氣。」
老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位公子果真器宇不凡，一下子便把謎底猜出來了，實在是厲害。
「公子真是厲害，這個燈謎的謎底就是妖里妖氣，這個燈籠歸你了，不過方才花燈主人叮囑我，說是幫她留住猜中謎底的人，可否麻煩公子逗留片刻。」
傅長淮再次細細打量了花燈一番，然後將其還給老闆，「罷了，這個花燈做得也不怎麼樣嘛，我不要了。」
老闆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這種白送東西的好事居然不要。他忍不住勸說道：「公子有所不知，這元宵節猜燈謎可大有講究，如果是一男一女分別猜中了對方的謎底，按習俗來是要共乘小舟遊玩賞景的，若看對了眼，便可私定終身，而這花燈，還可當成定情信物。」
「這麼丑的定情信物我可不要。」很是嫌棄地看了花燈一眼后，他便走開了。
「誒，那位公子那麼一說，這個燈籠好像是有那麼一點丑。」老闆若有所思道，將朱竹竹的花燈掛了起來。
半個時辰后，又有兩位公子到了攤位前，一人穿著暗紋錦緞長衫，另一人穿著寶藍色直裾，老闆忙不迭問道：「兩位公子買燈籠還是猜燈謎？」
顧壬烜指著自己問老闆道：「榮老闆你不認得我了嗎？」
老闆拍著腦袋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顧太傅家的顧小公子啊，快有幾月沒見了吧，你這身打扮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呢。」
「哎，還不是我爹逼的，非得讓我去謀個一官半職，不過到皇宮當差也挺不錯的。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同僚辜佑辜公子，也是今年的新科狀元之一。」顧壬烜接著看向辜佑介紹道：「辜兄，這是長安一帶做燈籠口碑不錯的榮老闆，他在這裡做了有十餘年了。榮老闆可是真正的良心商家，別家燈籠都漲了幾倍價格，他的還是一點沒變。」
老闆擺擺手，「謬讚謬讚，不過辜公子倒真是一表人才。」
辜佑頷首示禮，微笑道：「榮老闆過謙了，不過鄙人有一疑惑，既然你這裡生意不錯，為何不考慮開個店鋪？」
顧壬烜搶在榮老闆之前說道：「這辜兄就有所不知了，前方不遠的鴻盛酒樓就是榮老闆兒子開的，編燈籠不過是個人嗜好，出來擺攤也僅僅是因為做得多了家裡放不下。」
榮老闆符合性點頭，復又看向顧壬烜，說笑道：「對了，今晚出宮來，不會是又想把我這裡的燈籠都帶走吧？」
論起猜燈謎，顧壬烜可是一把猜謎高手，以往元宵節只要榮老闆出攤，他都會滿載而歸。想必這次也不例外。
但顧壬烜卻搖搖頭，「別說了，自我進宮后，我爹就讓人把我歷年的元宵節戰利品給扔了，還說不準把那些東西往家裡帶。」
「那這次不來猜兩個燈謎了？」
「來，怎麼不來，大不了猜中了不要獎品便是。」說著，顧壬烜問辜佑，「辜兄要不要來試試？」
辜佑應聲道：「好。」
榮老闆同時取下兩個花燈，將其放在兩人面前，顧壬烜率先拿起面前的一隻看了起來，辜佑看了看面前的錦鯉花燈，再看了看掛在榮老闆側上方的桃粉色花燈，指著後者道：「榮老闆可否取下那個花燈？」
「哦，這個啊，可以。」榮老闆取下花燈后將它遞給辜佑，解說道：「這是一個小姐方才寄放在我這裡的，這個燈籠是她自己做的。」
「是嗎，這個燈籠倒是別緻。」榮老闆這麼一說，他倒是有些想見這個燈籠的主人了。
像是冥冥之中的牽引一般，直覺告訴他，這個燈籠，很有可能出自某人之手。
字跡不是一般女子特有的娟秀，而是更偏向男子化的蒼勁有力。他看著謎面呢喃出聲，「白骨精扮新娘」，沉思片刻，開口道：「白骨精扮新娘——妖里妖氣。這個謎面的謎底是妖里妖氣。」
「恭喜辜公子，答對了。」老闆將寫著謎底的白紙遞給辜佑。
身邊的顧壬烜剛才也看了謎面一眼，但是腦子裡始終沒有思緒，不想辜佑這麼快就答出來了，跟榮老闆一起鼓掌稱讚，「原本我以為我猜燈謎算是箇中高手了，沒想到辜兄比我還厲害，壬煊佩服佩服。」
周圍的人一聽顧壬烜這麼說，不約而同地拍起來了手來。
林若歆和小紅路過這裡的時候，便聽見前方傳來陣陣掌聲，小紅以為發生了新鮮事，拉著她道：「小姐，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反正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她點頭道：「好。」
林若歆看到辜佑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小紅見傻掉了一般的小姐，轉頭朝人群中央穿著寶藍色直裾的辜佑喊道：「辜公子，好巧啊。」
圍觀群眾交頭接耳道：「左相府的林小姐來了。」
林若歆頓時回過神來，恰巧辜佑回頭看向她們的方向，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她很快移開了目光，主動走上前去，看向辜佑和他身旁的顧壬烜，打招呼道：「辜公子，顧公子，你們也在這裡呀。」
顧壬烜最喜歡跟美女打交道了，熱情地跟其攀談，「是啊，林小姐也是來看花燈的嗎？」
林若歆剛想說只是路過，但話到了喉嚨口又被壓了下去，頷首道：「是的，我們方才參加完觀禮大典，見時辰尚早，便打算過來逛逛，畢竟這元宵節，可是一年一度的大節呢。」
「你們也是來逛燈會的嗎？」
「我們」顧壬烜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辜佑截了話頭，「我們出來不早了，打算一會兒就回去了。」
顧壬烜一臉疑惑表情地看著辜佑，他們明明才出來不久，壓根還沒玩夠呢。
但他也沒拆穿辜佑，因為他也好奇，辜兄和左相千金之間到底有何貓膩？
為什麼一個親切溫婉，一個疏離客氣。難道也是為情所困？
顧公子的腦海里，瞬間腦補了上百部從說書先生那裡聽來的狗血話本。
聽到辜佑的回答，林若歆心中的失落感並沒有表現在臉上，但是看到他手中拿著的帶有荷花圖案的桃粉色花燈時，眼神一暗。
這個花燈，一個時辰前她在一個女子的手上見過，看燈籠樣式和上色，不像是市面上能買到的。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手中的花燈，是其他女子所贈。
她收回目光，抬頭看向二人，「既然這樣，若歆就不打擾二位了，後會有期。」
辜佑頷首，「後會有期。」
顧壬烜在其身後揮舞手臂，喊道：「林小姐慢走。」
「小姐，這辜佑也太不識好歹了吧，你也算是這長安城裡的一大名媛，想娶你的皇親國戚多了去，他居然這麼敷衍你。」走遠后，小紅忿忿不平道。若不是小姐自幼與右相府訂了娃娃親，估計來提親的貴族子弟都能把門欄踏破了。
是啊，連小紅都看出來他是在敷衍我了，我又怎會不知呢。
只不過，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原是不信古人所說的一見鍾情，但自從見到辜佑后，她便深諳其中道理。
從小到大活在親人期望中的她，想為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一次。
朱竹竹和巧兒回到榮老闆那裡的時候，街上行人比之前少了不少。
原本她和巧兒只打算在周邊看看燈會，但後面看見有人在上岸放河燈，心癢之下便去買了兩盞河燈，跑到上岸去放。
放完河燈后往天上一看，發現滿夜空的孔明燈，甚是好看，於是又拉著巧兒去找賣孔明燈的地方。買到孔明燈后她就開始自己在上面作畫，至於畫的四不像不提也罷。
就這樣，等想起花燈的事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她們到的時候，榮老闆正在收攤。
朱竹竹看著架子上沒有花燈的影子，問道：「老闆，我的花燈呢？」
「姑娘你回來了，你的燈籠已經被人帶走了，這是那位公子讓我轉交給你的。」他拿出壓在硯台下的宣紙交給她道。
朱竹竹將宣紙展開，見其字跡筆走龍蛇，上邊寫到：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
「對了，老闆，你可知那公子叫什麼？」
「辜佑。」
朱竹竹興奮地抱住巧兒，「啊，巧兒，真是的男神！男神居然猜中了我的燈謎，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榮老闆符合道：「這確實是難得一遇的緣分，你們年輕人可得好好珍惜。」
「嗯，會的！多謝老闆，這是我方才多買的糖葫蘆，給你。」一開始朱竹竹就提出拿銀兩給老闆讓他幫忙照看，但被老闆婉拒了，但又不好白麻煩人家，於是回來的路上看見有人賣糖葫蘆，就多買了兩串，想著拿給老闆。
榮老闆接過糖葫蘆，發自肺腑道：「姑娘有心了，相信你的姻緣不久后就來了。」
「那就借老闆吉言了，夜深了，我們就先回府了。」
「姑娘慢走。」
作別老闆后，兩人還未走遠便聽見侍女巧兒說：「小姐，看來你和辜公子真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可是第一個猜出你謎底的人呢。」
榮老闆搖頭喃喃自語，「他可不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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