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跌落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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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竹竹的拳頭就這麼揮了出去，正中傅長淮右臉。他頓時「嘶」了一聲，顯然是被砸疼了。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粗魯，一言不合就動手。」他捂著半邊臉說道。
雖說他的右臉略顯浮腫，但依舊不影響整體顏值，俊美得方彩奪目，有不少女子替其打抱不平，更甚至直接圍在他身邊噓寒問暖。
她雙手抱胸，沒好氣道：「人家未婚妻在這，用得著你們鞍前馬後？」
原本對她就不滿的女子一下子就將矛頭全部對準了她，「這誰家的姑娘，連半分女子形象沒有，我都替你家人蒙羞。」
很快有人接話道：「就是，也不照照鏡子，居然敢對傅公子如此無禮，若不是在寺廟這種神聖之地，早就被人給撕了。」
林若歆適時出來解圍，聲音不大卻自有一股威嚴之氣，「佛門清凈之地，大家在這嚼舌根豈不是對佛祖的大不敬。」
林若歆是長安城的名媛才女，平時也常做善事，口碑自然是好的，就連皇親國戚也得給其三分薄面，更何況無權無勢的平民布衣。
不知誰喊了一聲，「對對對，大家都散了吧。」人群頓作鳥獸散。
林若歆這才看向傅長淮，「我那裡有上好的燙傷葯，等回去后便派人給你送過去。」
「這點小傷無礙，就不麻煩若歆了。」
林若歆有心替朱竹竹做補救措施，「不麻煩。」隨即轉過頭面對朱竹竹道：「竹竹，傅公子只是說笑罷了，你別在意。」
她這是在給兩人台階下，朱竹竹剛想說自己方才做得也不對，結果傅長淮快她一步，「我可沒說笑，就她這種既粗魯又野蠻，只知道強搶民男的女土匪，活該一輩子嫁不出去。」
在人傷口上撒鹽這種事，傅公子排第二，就沒有人敢排第一了。
朱竹竹被氣得渾身顫抖，口不擇言道：「我一輩子嫁不出去又如何，像你這種風流成性的花花公子，遲早精盡人亡。」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混賬話，趕緊去看林若歆的臉色。林若歆的表情淡淡的，她看不出究竟，但自己說的是她的未婚夫，她又怎麼可能毫無反應呢？
「對不起。」她低下頭，三個字說得輕如蚊蚋。
巧兒在一旁干著急，「小姐。」
方才傅公子的那席話分明像是戳著小姐脊梁骨說的，平素小姐做噩夢時嘴裡都在自責，說自己不該劫走傅長淮，是她害了秦山寨。
這位傅公子雖有著長安第一美男子的美稱，但心胸卻又這般狹隘。
果然人不可貌相。
偏偏傅長淮不肯輕易放過朱竹竹，「辜兄知道你是一個兩面三刀的人嗎，一身粗野氣息還妄想裝什麼淑女，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的時候，真是又丑又嚇人。」
巧兒和小紅在一旁聽得膽戰心驚，傅公子說這些話也太失風度了，簡直與平素的他判若兩人。
就連林若歆也覺得他太過分了，「你說話太傷人了。」
從來沒因長相而自卑過的朱竹竹，卻在此刻觸動了那根叫自卑的神經，原來，她在別人眼裡，一直這麼不堪。
她幾乎落荒而逃。
「小姐，你去哪？等等巧兒啊。」
林若歆和小紅也連忙跟上，她回過頭看了傅長淮一眼，「還不把人找回來。」
「哦，好。」
巧兒，林若歆和小紅走的同一個方向，而傅長淮卻單獨走了另一個方向。
臨走前，那個抽籤算命的方丈對他道：「施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傅長淮雙手合十，虔誠道：「多謝大師提點。」
朱竹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前面不遠處就是一塊斷壁懸崖。她緩步走上前去，想去看看那懸崖到底有多深，是不是摔下去就會粉身碎骨。
終於，她看到了深不見底的懸崖下方，霧氣升騰，仿若仙境一般。
她一時竟有些恍惚，好像在那片霧氣里，看到了秦山寨的所有人。他們好似活在一個世外桃源里，不與外界連通，生活怡然自得。她看到老大又在四處巡視，寨民親切地跟他打著招呼；老二在自己的屋子裡化新妝，比女嬌娥還要媚上幾分；老三又拿小白鼠做實驗，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翻找找。
他們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唯獨排她在外。
畫面一轉，傅長淮與辜佑勾肩搭背，談笑風聲，而他看向她時，眼裡的嫌惡之情毫不掩飾。
文熙寧願和親也不願服下她給的假死葯，太子為人溫和卻對她咄咄逼人。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錯，她為什麼活得如此失敗。
想救的人救不了，想殺的人殺不了，就連一心想逃避的人也躲不了。
「別干傻事，快回來！」
突兀的一道聲音響起，站在懸崖邊上的朱竹竹卻被嚇得渾身一激靈，腳下一個打滑直直掉了下去。
跌落懸崖的最後一眼，她看到了白衣勝雪的傅長淮，如初見那般，手執摺扇，踏月而來，宛如謫仙。
是錯覺嗎？她竟然在他眼中看到了焦急之色。
傅長淮跑到懸崖邊上縱身一躍，運用內功加速下降，在半空中抓住了朱竹竹的手，繼而摟住了她的腰身。
那種愛不釋手的觸感又回來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忘了兩人的處境。
眼看就要跌落湖底，他將她翻身在上，而自己則充當人形肉墊。
只聽「撲通」一聲，湖心水花濺起數十尺，驚飛深林禽鳥。湖面終歸平靜。
紅螺寺內，遍尋無果的三人在原地東張西望，半天也看不見傅長淮的影子。
林若歆猜想他八成是找到朱竹竹了，「在寺內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看來竹竹有可能去了後山，現在還沒回來說不定出了什麼意外。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巧兒，你回將軍府將此事告知將軍，讓他帶人上山尋人，小紅你跟我一道去右相府。」
「好。」
三人分頭行動，往山下走去。
「哇——哇——」
傅長淮是被一陣烏鴉的粗劣嘶啞聲吵醒的，醒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被衝到下游的幾塊大石上了，而他的右手邊，同樣匍匐在石塊上的朱竹竹卻並沒有醒來。
將人扶起來后，只見她眉頭緊鎖，嘴唇發白，額上不停冒著細汗，像是被噩夢纏身一般。但他知道，她只是泡了太久的湖水，受涼了。
他攙扶著她往上游的水洞走去，果然不出他所料，裡面有僧人清修的痕迹。他將朱竹竹放在石床上，然後拾撿木柴架起了一個火堆，火光霎時照亮整個石室。他脫下自己濕透的一身衣服，只余最裡面的單衣，將脫下來的衣服搭在架子上等著柴火烘乾。
傅長淮返回石床前，怕朱竹竹一直穿著濕衣服會生病，於是便把她的衣服脫了個乾淨，脫的時候，嘴裡還念叨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好似說了出來，就能凸顯他正人君子的一面。
可又有哪個正人君子，是直接把人家姑娘的衣物給扒了個乾淨的。傅公子那麼多年的聖賢書，算是白讀了。
但看到全身赤裸的朱竹竹時，傅長淮感覺體內躥起了一股無名邪火。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姑娘家胴體，但沒有誰的肌膚如她的這般瑩潔光滑，冰肌玉骨，就像摸著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匆忙移開視線，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出大問題。
傅長淮將她的濕衣物放在架子上，然後抱著人坐到了火堆前烤火。火光跳躍在朱竹竹恢復血色的臉上，映出一室寧靜平和。
溫香軟玉在懷，傅長淮也閉目養神起來。
朱竹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中，是一座座她不認識的現代建築，高樓林立，街上車水馬龍，人們匆忙行走著。一家寵物店裡，因為是禽流感高發期，加之店內空間實在有限，很多小寵物沒地方去，店長決定給一部分患了病的寵物實行安樂死。
籠子被打開，一隻病懨懨的小香豬被店員揪著脖子放到了置物台上。
店長看著它嘆了口氣，「雖然它得的只是普通的感冒，但一直不見好，估計也活不久了。」
就在這時，門口的迎客鈴響起，一個穿著休閑的高大男人走了進來。
店長迎了上去，臉上的笑容如花一般燦爛，「先生，你想買什麼寵物？」
「看著憨憨醜醜的，不討喜的，」他問道：「你這裡有嗎？」
店長還在腦海中搜索符合物，一旁的店員看著面前芝蘭玉樹的男人忍不住犯起了花痴，「先生，你說的是土狗吧。」
聞言，男人看向店員，視線卻是落在了她手邊的那隻小香豬身上，「就是它了。」
店長感到驚訝，盡量用委婉的語氣說：「先生，它生病了。」
「絕症？」
「不是。」
「那我就要它了。」
送走帥氣男人後，店長和花痴店員一臉不得其解。「這位先生的品味，還真特別。」
男人將小香豬帶回家裡后，把它當自己孩子一樣盡心儘力地照顧著，而糾纏了小香豬一個月的感冒，徹底消失了。
一日午後，小香豬在男人懷中昏昏欲睡，他清越的聲音響起，「不如這樣吧，你就來當我新文的女主角。」
「豬豬豬，朱竹竹。」男人兀自念著，神情溫柔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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