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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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將軍府後,朱竹竹看著欲言又止的巧兒,調侃道:「想說什麼說便是了,吞吞吐吐像什麼樣。」
巧兒這才斟酌著開口,「小姐,你被困在崖底的時候,方丈說下邊是姻緣谷,若是兩人日後能喜結連理,那麼就能在三日內成功找到機關上來,當時大家都以為你們最後會被沙彌帶回紅螺寺。」
「但是我們第二天便上來了。」
巧兒頷首,「也不知道林小姐會不會多想。」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卻被告知自己的未婚夫有可能娶其他女子為妻,置她的顏面於何地。
朱竹竹不甚在意,「若歆不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再說那住持的話也未必準確呀,如果真的那麼準的話,那我不就註定孤獨終老了,既然我孤獨終老,又怎會嫁人呢,這不前後矛盾嗎。」
聽她這麼一說,巧兒恍然大悟,「小姐,我去給你打洗澡水。」
「好。」正好衣服穿在身上也有些不舒服。
右相府內,傅長淮剛剛沐浴完畢,穿上單衣后便走了出去,與院中品茗的右相碰個正著。但看著,分明是右相在刻意等著他。
他走了過去,在右相對面落座,「不知父親找我何事?」
他的兒子總是這般聰慧,右相欣慰地笑了,也不跟其打馬虎眼,「上午的事,差不多傳遍了半個長安城,左相肯定已經知道了。」
「父親認為左相會退婚?」見右相茶杯見底,他又給其添上茶水。
「不,我倒是覺得他會逼婚。」右相何其了解自己的兒子,若是他對林若歆有意,也不會到現在還沒動靜。
「那父親的意思呢,是希望我娶,還是希望我不娶?」他將難題拋給了自己的父親。兩相聯姻,其中的利害關係,只有當家人門清。
右相指叩桌面,「這得看我兒想不想娶人家姑娘了。」
傅長淮給自己也倒了一盅西湖龍井,「姑娘是好姑娘,但兒子,非她良人。」
意思再明顯不過。
恰巧龔夫人正端著點心過來,傅長淮起身接過她手中的糕點,屬於食物的醇香撲鼻而來,「母親今日做了棗泥酥。」
右相喜出望外,青花瓷盤將落便迫不及待地揀了塊棗泥酥扔嘴裡,邊吃邊發出滿意的評價,「夫人的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呢。」
龔夫人在右相旁邊坐下,半老徐娘的風姿猶存,綰著婦人髻,穿著淺灰綠立領對襟長衫雲肩馬面裙,說不出的雍容華貴。「兒子,你覺得怎麼樣?」
傅長淮淺嘗一口,「這棗泥入口即化,甜糯有度,很是爽口。」
龔夫人像是得到老師讚揚的學生,開心得拍掌一笑,「我一個人整天搗鼓這些也沒什麼意思,兒子你倒是早些把兒媳婦娶進門,我好教她做些美食,以後你的衣食住行便有人照應了。」
右相吃甜點的動作不停,「夫人你就別操心兒子的衣食住行,論這廚藝,誰比得上咱們兒子呀,我估計以後被照顧的人肯定是兒媳婦。」
「無所謂誰照顧誰了,」她狀似惆悵地嘆了口氣,「皇長孫都四歲了,你連親都沒成,我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大胖孫子呀。」
「若歆正是適婚年齡,要不我們改日便去左相府提親?」龔夫人對林若歆這個準兒媳婦還是很滿意的。
傅長淮向父親投去求助性的一眼,右相放下棗泥酥,語重心長道:「夫人吶,他們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個兒煩惱去,我們就不瞎操心了,順其自然就好。」
龔夫人瞥了自己丈夫一眼,然後看向傅長海,「兒子,你是不是喜歡上別的姑娘了。」
見傅長淮眉宇微皺,她就覺得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於是善解人意道:「為娘的向來開明,若是你真的喜歡上了別家姑娘,那麼跟左相府的婚事,我們退了便是。」
對於龔夫人的一席話,傅長淮還是有些驚訝的,在他的印象里,母親對他娶林若歆一事是很贊同的。
不過得到了家人的全力支持,他就可以放心地做自己的事了。
他莞爾一笑道:「兒子自有打算。」
最近宮中傳來了好消息,說是皇上給穆王和宸毓郡主賜了婚,婚期定於下月廿四。
翌日朝堂之上,群臣皆是在祝賀此等喜事,不知有意無意,有人似乎把話頭往傅長淮身上引。
與左相交好的太史彥公然出聲道:「好事要成雙,我看傅小侯爺和林小姐的婚事,也是時候辦了。」
中軒書院的案子在前幾日便結了,皇上大義滅親,將靖王貶為庶民,無詔不得入皇宮。而傅長淮則因為屢立重功,授爵封侯。
太史彥的話一出,就有幾位大臣跟著附和,傅長淮不同看也知道,他們當中少不了左相的幕僚。
皇帝也開起了他的玩笑,「看來大家對小侯爺的親事多有關心啊,就是不知我們小侯爺是何想法了。」
傅長淮長身玉立,不卑不亢地站著,面上沉穩如水。這顯而易見地逼婚呀,不過他是不會隨他們意的。「多謝陛下跟諸位大臣的關心,但長淮目前以家國大計為重,並沒成親的打算。」
左相的臉上,隱隱有了暗色。
「小姐,」小紅慌慌張張地從府外跑進來,拉住正在曬花茶的林若歆,大喘氣道:「我剛剛聽老爺的隨從說,傅公子在朝堂之上親口說自己並沒有成親的打算。」
「哦。」她輕輕地應了一聲,情緒沒什麼波動。
小紅氣不過,「這算是個什麼事呀,他與你自幼定有娃娃親,但到了適婚年齡卻遲遲不肯來跟你提親,這不擺明了耽誤人嗎,再過兩年,他要是一直拖著不結,那你不就成了全長安城的笑話嗎。」
在奕朝,年滿二十歲的女子若未出閨,就會淪為大齡剩女,被世人恥笑。
林若歆依舊不甚在意地搖搖頭,「恐怕,他早已想好了萬全之策吧。」
這婚,是不可能結成了。
雖然在外人看來,傅長淮對她偏愛有加,但只要他們彼此心知肚明,他不過是在演戲而已。
而現在,戲就要演完了。
兩相平和的假象下,暗流洶湧。
朱竹竹覺得肯定是因為自己出門前肯定沒看黃曆的緣故,不然她逛個青樓怎麼都能遇到穆王。
原本她待在家中實在帶著煩悶,帶著巧兒上街去買些小玩意,誰知道走到金線巷的時候,看見那個金燦燦的大招牌,瞬間有了想去裡邊逛逛的心思。
她左腳剛邁出,巧兒就把她拽了回來,「小姐,尋常女子哪會進這種風月場所啊,到時被人拿去說事就不好了,我們還是就在周邊看看吧。」
巧兒的話提醒了朱竹竹,既然女子不方便進去,那她女扮男裝總可以了吧。她當即拉著巧兒走,「我想到辦法了,我們先回府。」
「啊,這樣不好吧。」巧兒還是第一次穿男子衣服,她身材嬌小,倒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樣,布料鬆鬆垮垮掛在身上。
朱竹竹走到床邊,把玄色腰帶拿起,直接往巧兒的腰上栓上,「沒事,我們打扮成這樣,沒人認得出我們來。」
兩人特意束了胸,還粘上了八字鬍,青絲也用發冠束了起來,乍一看是兩人青年男子無疑。
她大搖大擺地帶著巧兒去了金線巷,叮囑道:「等一下你我以兄弟相稱,千萬不要露了馬腳。」
「好的朱兄。」
兩人會心一笑,往裡走去。
「兩位公子裡邊請。」甫一進門,便有好幾位穿著暴露的女子迎了上來,熱情得讓她們有些招架不住。
她定了定心神,乾咳一聲,故意粗著嗓門道:「把你們這裡最好的姑娘叫過來。」
來之前她可有所耳聞,金線巷的頭牌菱兒姑娘可是生得傾國傾城,更是有「長安陳圓圓」的美稱。
而且,常年浸淫風月場所的風流公子傅長淮,自從菱兒姑娘進去金線巷后,每次來都必點她侍候。兩人之間那點不清不楚的關係,可是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朱竹竹也對那個什麼菱兒姑娘來了點興趣,在她眼中,蘇柒柒便是那當之無愧的第一美女,也不知道她們倆誰更勝一籌。
聽到有人找菱兒姑娘,金線巷老鴇走了過來,蘭花指差點戳到了朱竹竹的臉上,「哎呀公子,我們的頭牌菱兒姑娘正在陪貴客呢,不方便接待其他客人。」
貴客?是有多貴的客呢。她的好奇心徹底被勾起。
難不成,那人又來這裡風流快活了?明明有婚約在身,卻還這般放浪形骸,真是人不可貌相。她打定了主意要看看那位貴客是誰,還有那位菱兒姑娘究竟長什麼樣。
「那好吧,給我們上一壇上好的女兒紅。」
「好勒,公子樓上請。」
上樓的時候,朱竹竹問身旁引路的姑娘,「菱兒姑娘的房間是哪一間?」
那人伸手指了一個房間,朱竹竹悄悄記下。
朱竹竹和巧兒進到房間后,便屏退了其他人,鬆了送衣服道:「好熱。」
巧兒倒了一杯水給她,「小姐,來,喝杯涼水散散熱。」
不止熱,她還感覺胸部壓抑得很,這束胸帶也太緊了吧。
這時,敲門聲響起,「朱公子,您的酒到了。」
巧兒開門讓人把酒端了進來放到桌子上,等人走後,朱竹竹親自去關的門。
但關門的一瞬間,對面一間房門被打開,裡面的人走了出來,與她的目光撞到了一起。那個房間她知道,是菱兒姑娘的。
她的舌頭都快打結了,「穆,」穆王遠遠地給了她一個眼神,她趕緊噤了聲。
他應該認不出自己吧。
這時,裡面走出來一位妙齡少女,眉不描而翠,唇不塗而朱,向她看過來的一瞬間,朱竹竹腦海里只有一個感慨,哦,原來她沒有柒柒姐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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