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風雪夜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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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風雪夜歸人

  這麼刺激的嗎?面對突發情況呆愣了兩秒的朱竹竹回了神。

  她抬頭去看樓上的王姑娘,只見她嘴巴大張,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她的頭皮頓時發麻,感覺自己就像突然落進油鍋里的一滴水,「嘭」的一聲炸開了鍋。

  議論聲紛至沓來,大家的視線齊齊向她看了來。「傅長淮。」她輕聲叫道。

  「嗯?」他對上她的視線,一雙桃花眼裡帶著疑惑。

  朱竹竹將手中的繡球塞到了旁邊一人的手中,然後一把拉過他的手,「我們跑吧!」

  兩人皆是習武之人,跑個幾公里也不在話下,等停下來的時候,發現前邊不遠處就是金線巷。

  傅長淮任由她拉著自己跑,見到了金線巷,嘴角微揚。

  上次她女扮男裝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朱竹竹面對著他退後兩步,「你去吧。」

  「去哪?」

  「去裡面找你的相好呀,雖然你有那個癖好,可人人平等,我不會瞧不起你的。」她笑得一臉純真,「對了,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他點頭,但是心裡五味乏陳,她居然認為自己喜歡男人。

  「你對辜佑是什麼感覺?」

  「還不錯,跟他在一起很舒服。」他絲毫沒聽出她的潛台詞。

  聽到肯定答案的朱竹竹卻是在心裡有了計較,不行,不能讓這個花心大蘿蔔禍害男神。

  「哦,那我回去了。」

  傅長淮眼尾輕挑,「要不進去喝幾杯,我請你。」

  她自是拎得清輕重,擺手道:「不了。我才不要跟被退婚的男人待在一起,否則就會成為下一個輿論中心。」

  她走後,傅長淮在原地小聲嘀咕,「早晚有一天,會讓你成為輿論的中心。」

  胤親王府內,臨時宴會已經散去,宸毓郡主單獨留下了林若歆。兩人有好些日子沒見面,可交談的話題便多了。

  不過林若歆最關心的,還是她的婚事。

  兩人信步於庭院里,最後在涼亭里坐了下來,亭子下邊便是荷花池,裡面養著不少魚苗,此刻正在水裡歡騰著游來游去。

  宸毓趴在欄杆上出神地看著魚翔淺底,林若歆同樣坐了下去,「宸毓,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沒有退路。」她輕聲道,彷彿視線中沒有了焦點,「我仰慕穆王整整八年,現在我好不容易有了利用價值,能夠嫁他為妻,我便知足了。」

  「可他心裡沒你啊。」

  「我知道。但我還知道,即使我不嫁給穆王,將來也會被迫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或權貴或平民。這樣想來,倒是我賺了,如願嫁給了自己的心上人。」

  「穆王喜怒無常,我怕你嫁過去會受委屈。」

  宸毓的視線向天際延伸,七彩霞光連成一片,真是美得不像話,「從我喜歡他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然具備傷害我的能力了。」

  林若歆心疼地抱住了她,「沒關係,我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受了委屈就來找我,我替你罵他。」

  「若歆,還是你最好。」

  「那十四皇子呢?」林若歆想到了那個寒風凜冽的風雪夜,一個半大的倔強少年背著身姿單薄的小小少女,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長安街上。

  「他已經答應弱冠後會娶梅霜為妾。」梅霜是宸毓的貼身丫頭,也是十四皇子守護她的的見證者之一。

  「宸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其實你跟穆王一樣狠心。」

  在宸毓一廂情願追逐著穆王的那些年,有個小小少年,也曾飛蛾撲火般護她周全。

  林若歆印象最深的,就是宸毓寄及笄那年,皇宮於冬至后舉行的冰嬉活動,地點是在西苑太液池,宸毓和黎若各伴太后左右。

  冰上射箭是冰嬉的重頭戲,也是各皇子世子的拿手好活,於是每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就等著在皇上太后以及諸位大臣面前大展身手。

  六皇子奕允的箭法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但是當他看見黎若親自把小巧的暖手爐帶到三哥奕華面前給他暖手時,心裡的不甘猶如瘋長的藤蔓,在胸腔糾結纏繞。

  宸毓就是這個時候提著自己的暖手爐過來的,但她下台階的時候不慎踉蹌了一下,暖手爐脫手而出,裡面正在燃燒著的煤炭直接飛了出去,燙到了六皇子的右手。

  那次冰上射箭比賽,六皇子惜敗,若不是他的手被灼傷影響其發揮,他一定會奪得桂冠的。

  宸毓被六皇子那仇恨的目光嚇了一跳,隨意找了個借口早早離席,但其實,她並沒有回府,而是往冰場周圍的森林裡去。

  但走著走著,她便迷路了。

  她當真體驗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滋味,見天色漸沉,她不能坐以待斃,便到處走,企圖尋找來路。

  但連綿的山脈就像迷宮一般,她早就不知道自己走出多遠,就是找不到出口,便頹廢地坐到了地上,雙手抱膝啜泣。

  十四皇子奕臻就是聞著她的哭聲尋來的,看到她的一瞬間,他心裡的大石頭也落了地。「毓姐姐,你沒事就太好了。」

  宸毓比他兩個月,他一直恭敬地叫她毓姐姐,至今唯有半分逾越。

  聽到奕臻聲音的一瞬間,她破涕為笑,鼻孔里都冒出了兩個鼻涕泡,但她顧不得狼狽,忙站起來左顧右看,「你們來找我了嗎,其他人呢?」

  她以為奕允會跟著他一起來。

  但奕臻搖搖頭,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神有些受傷,「只有我一人,父皇皇祖母他們都回宮了。」

  沒人知道她在森林裡迷了路,他也是來碰碰運氣的。她走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方向。

  還好,還好他來了,還好他沒半途而廢,不然她一個人在這黑黝黝的森林裡不知會有多害怕。

  宸毓崴了腳,奕臻便一路背著她,從西苑太液池徒步走回胤親王府,夜間,下起了小雪,落在兩人肩頭。

  胤親王府燈火通明,林若歆跟小紅站在檐下,梅霜雙手合十,祈禱上天保佑她的主子平安歸來。

  十四皇子踏雪而來的一瞬間,林若歆想到了一句詩,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他將她平安送至胤親王府,強拖著疲乏的身軀回了皇宮,害了傷風,卧床養病三日,不見宸毓來。

  聽打探的宮人說,林貴妃生辰,宸毓郡主忙著備禮。

  他瞭然一笑,弧度卻是自嘲。

  這世界上,最讓人動容的感情,不是成年後遮風擋雨的呵護,而是年少時義無反顧的付出。

  傾其所有,不求回報,不計得失。

  只是單純地想要對一個人好,僅此而已。

  「你說,這人怎麼這麼賤呢,送上門的不珍惜,偏要自討苦吃,去巴著不要自己的。」她明明沒有喝酒,卻感覺自己跟醉了一般。

  送林若歆出門的時候,她又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扶桑樹下,她走了過去,巧笑倩兮,「你怎麼這個時間來?」

  面部輪廓初顯英氣的奕臻沉眼看她,「聽說你今日設宴。」

  「嗯,這大概是最後一次在家中設宴了。」

  「真要如此嗎?現在,尚有反悔的餘地。」他的語氣略顯急切。

  宸毓搖頭,眼中的堅定一覽無遺。

  他搖頭苦笑,「好的,我明白了,不過這也是我最後一次來胤親王府看你了,毓姐姐。」

  下一次,他便要改口叫她皇嫂了。

  宸毓偏要往他傷口上撒鹽,「下月我便叫梅霜搬去你宮中,她人心細,照料人很有一套。你倆也可以早些培養感情。」

  「全憑毓姐姐定奪。」他感覺自己快脫力了,但還是強撐著一口氣,就像那個風雪夜,倔強地在從她視線里走遠。

  奕臻離開的時候,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棵巍然大樹,只是那背影,落寞極了。

  宸毓進門的時候,看向朱門后的梅霜,輕聲道:「你都聽見了。」

  梅霜點頭。

  「怪我嗎?」

  「梅霜不怪小姐,只是小姐為何要把梅霜推遠。」她的眼中已乏淚花。

  「傻丫頭,」她抱住梅霜,「如果我單是去享受榮華富貴,定要把你帶在身邊,但是我此番嫁入狼窩,又怎忍心教你與我一同受苦。若他有意發難,我尚有郡主身份護體,但你無權無勢,他真要對你做些什麼,我又該如何自處。十四皇子是值得託付終身的良人,把你交給他,我放心。」

  梅霜含淚店頭,但心裡再明白不過。

  郡主是何其驕傲的一個人,她定是不想讓自己看見她的窘境。畢竟穆王從來就沒待見過她。

  與不喜歡自己的人在一起,何嘗不是一種煎熬呢。

  小姐如此,她亦是如此。

  不過她已經想好了,等十四皇子封王后,她便提出回鄉的請求,他一向待人極好,定會答應的。

  距離穆王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朱竹竹也越來越煩躁,拿著綉綳在那戳來戳去。

  剛從街上回來的巧兒看見后若有所思,「小姐,你不會是月事來了吧?」

  「啊,沒有沒有,就是右眼皮老跳。」那種不詳的預感又來了,她突然有些煩自己為何要擁有這項異能。

  預知後事又如何,她還是沒有能力去改變事情的結果。

  「對了小姐,」巧兒想起適才在街上看到的一幕,「我回來的時候,在一家酒樓看見了傅公子和辜公子。」

  朱竹竹頓時來了精神,「哪個酒樓?」

  「安泰。」

  安泰酒樓在太和巷那邊,剛好在金線巷的反方向。朱竹竹原本只打算去偷窺兩人的,沒辦法,她總覺得再這麼下去,男神遲早要被傅風流給辣手摧花的。

  也不知道兩人是怎麼勾搭在一起的,她得找個機會問清楚,男神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夠好,結果傅風流一眼就看見了躲在門后的她,還大笑著把辜佑也拉出來,「你看,這是誰家的姑娘,這麼不害臊,都跟來了。」

  朱竹竹反駁道:「你才不害臊,你全家都不害臊。」

  「你怎麼知道我全家都不害臊,難不成你夢中夢見了?」

  辜佑溫潤一笑,「傅兄就不要開小姑娘家的玩笑了。」

  「辜兄教訓得是。」

  「那我們先辦正事吧。」

  「好。」這一唱一和,配合得十分默契。

  兩人說著就要往外走,朱竹竹問道:「你們去哪?」

  傅長淮給了她一個「你懂的」眼神,「去哪,當然是去風流快活的地方了。」

  辜佑失笑,「竹竹,我和傅兄要去談些事情,今日就不找你說話了。」

  作別兩人後,朱竹竹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糟糕的念頭,男神他,不會貞潔不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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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豬的壓寨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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