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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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命懸一線

  傅長淮走後,姜玲兒看著姜恆,斟酌道:「哥哥,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得把巧兒給接過來。」

  「雖然扶蘇公子跟我們在同一戰線,但他非我族類,又怎會真的替我們蠻夷著想,他為的,不過是我們雙方斗得魚死網破,而奕朝坐收漁翁之利。況且姜赫魯安插有眼線在朔關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此一來,我怕巧兒被他們給發現了。」

  姜恆也是有所顧慮的,聽姜玲兒這麼一說,心下越發動搖了。

  巧兒是將來君主的不二人選,他必須得保證她的人身安全。

  姜玲兒款款走到他面前,坐在了他懷中,雙手摟著他的脖頸,柳眉上揚,繼續勸說,「哥哥,趁赫魯那個亂臣賊子尚未發現巧兒的蹤跡之前,我們應該有所行動。」

  姜恆最後點了頭,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就依妹妹說的辦。」

  她的身體在他的攻勢下癱軟如泥,可是心卻硬得像塊頑石。

  可是能怎麼辦呢,她無時無刻不在受著精神上的煎熬。

  如同患了失心瘋。

  一日,朱竹竹正在校場操練士兵,有人跑來急報,「元帥,不好了,蠻夷的人打了過來,此時正在城門外叫囂。」

  「是首領姜赫魯嗎?」

  士兵搖頭,「不是,是大將軍姜恆。」

  巧兒正好走來過來,聽見姜恆的名字時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對竹竹道:「元帥,我跟你去。」

  朱竹竹點頭,而後兩人策馬往城門口趕去。

  上了城樓后,朱竹竹看著下方一身銀灰色鎧甲的中年男子問巧兒,「那是你舅舅嗎?」

  巧兒點頭,「是的,他就是我舅舅姜恆。」

  許久未見親人,她的眼中氤氳起霧氣,可表情極為喜悅。

  她差一點就要跟對方揮手了,而後一想到自己此時的處境,這才將衝動壓制下去。

  舅舅他,是來找自己的嗎?

  彷彿心靈感應一般,姜恆抬頭看向巧兒的方向,眼裡的情緒翻湧著。

  朱竹竹將這一幕看在了眼裡,側頭跟巧兒咬耳朵,「等一下我出門應戰的時候,你隨我一同出去,到時找個機會,假裝被對方俘虜了。」

  「這樣能行嗎?」

  「不行也得行,這是你見到母親的最快途徑,如果錯失良機,也不知道下一次會是什麼時候。」

  朱竹竹做事,講究宜早不宜遲原則。

  「那好,我聽小姐你的。」

  城門洞開之際,巧兒騎著匹汗血寶馬跟在朱竹竹身後。

  「早就聽聞朱元帥巾幗不讓鬚眉,我這便來領教一番。」姜恆說完,雙腿拍擊馬肚,赤兔馬嘶啼一聲,拔腿跑了出去。

  朱竹竹單手握住韁繩,與姜恆交戰幾個回合,一時難分高下。

  在一次近身拆招中,她說:「等一下我回城的時候,你假裝追上來,然後把巧兒給帶走。」

  姜恆回道:「好。」

  眼見戲演得差不多了,她便來一個躲閃,讓眾人誤以為她處於下風,正在她調轉馬頭往城門奔去的時候,姜恆窮追不捨,眼見都快追到了城門口,他卻突然拐了個彎,往巧兒的方向跑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巧兒被他擄在了馬背上,他將人帶回了自己的陣營里。

  朱竹竹想要去追人,但是卻被敵方射出的一支利箭給射中了胸膛,與心臟不過幾厘米的距離。

  巧兒見了,慌張大喊道:「元帥你快回去啊!」

  城樓上的眾人也是一驚,「元帥受傷了,快去把軍醫叫來。」

  疼痛頓時蔓延她的四肢百骸,她幾乎可以斷定,這箭上,有毒。受傷處就像有千百隻螞蟻在啃噬一般,她勒緊韁繩,馬兒順利跑回城中。

  城門開啟又關閉,時間不過短短几秒。而對朱竹竹來說,卻如同過了半個世紀。

  甫一進城門,她便從馬背上摔了下去,當即人事不省。

  而被當成「俘虜」的巧兒,以為這不過是兩人演的一齣戲。沒料到,有人假戲真做了。

  姜恆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這件事,他質問自己心愛的女子,為何要叫人放箭,又為何要在箭上抹上毒粉,這樣做跟殺人不眨眼的姜赫魯有何區別。

  依舊是那雙楚楚可憐的狐狸眼,可是她說出的話,與之大相徑庭,「蠻夷和中原自古以來便是勁敵,如果敵方將領不死,將來死的,可就是我們的將領了。」

  「哪怕那人是巧兒的救命恩人?」

  她點頭,擲地有聲,「沒錯,雖然她是巧兒的救命恩人,但她更是蠻夷族的仇人。」

  她閉上眼,眼淚無聲滑落,「我已經輸不起了,哥哥,我太怕了,我不想看悲劇重演,不想看著我的親人和子民,一個個死在我面前。」

  最毒不過婦人心。

  對於前首領的死,與她脫不了關係。

  這是她深埋於心的一個見不了光的秘密。

  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王上發現了她和哥哥的姦情,下令要處死哥哥,而她鬼迷心竅,在王上的飯菜里,下了大量的蒙汗藥,以至於他昏睡了幾天幾夜。

  而姜赫魯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舉兵造反,打入王宮的。

  王上甚至還沒機會睜開眼睛看一眼,就被自己的親弟弟,給殘忍殺害了。而他的子女們,除了巧兒公主外,其餘皆命喪王宮。

  姜巧兒當時則是被從邊關趕來的姜恆帶走了,但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些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們死不瞑目的模樣。

  姜玲兒自幼身子羸弱,在生巧兒時差點難產而死,王上疼惜她,每每行完房后便讓宮人備好避子湯,是以,她所出只有巧兒一個公主。

  發生宮亂的時候,姜恆拚死保護巧兒和姜巧兒,可是在護送人出宮的過程中,巧兒不慎被遺落了,而那個帶她出宮的將士,用血肉之軀,給她爭取了一線生機。

  姜赫魯封王大典當日,姜巧兒打破心理最後一道防線,跟姜恆發生了關係。

  此前,兩人一直是精神層面的愛戀,自那以後,禁忌之花如永夜綻放,她成了有悖倫理道德的罪人。

  先王屍骨未寒,三年喪期未過,她卻日夜沉淪於男歡女愛之中。

  只是姜恆讓她給自己生一個孩子的時候,被她婉拒了。

  姜恆只知她依戀自己而活,卻不知道她的內心早已腐爛不堪。她時常做噩夢,夢裡那些死去的故人來向她索命,每次她都會半夜驚醒,痛苦如同潮水一般洶湧襲來,她被包裹其中,呼吸困難,喘不過氣。

  窒息一般的痛苦得不到紓解,她只能藉助生理上的片刻歡愉,來短暫忘卻那段不好的回憶。

  可歡愉過後,卻是更大的空虛。

  她的內心一直煎熬著,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出她的病態。包括與她同床共枕六年的姜恆。

  但巧兒與她重聚的那瞬間,一眼道破,「母親,你不快樂對嗎,這麼多年,你從沒得到過解脫。」

  是的,她從沒得到過解脫。沒有哪一天,她不是活在自己的內心譴責里。

  「孩子,你是來解救母親的嗎?」她如是說。

  她一直都以為,巧兒的出現,如溺水之人抓住的一根浮木,可是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她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那天,他們的談話,以巧兒突然出現,跟她大吵一架,最後不歡而散收場。

  巧兒第一次跟她說了重話,伸出手掌攤在她面前,問道:「解藥呢?」

  她看著與自己年輕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漂亮臉蛋,搖頭輕笑,「沒用的,見血封喉的藥效你又不是不知道,說不定,人已經下葬了。」

  巧兒從沒這麼後悔自己離開了朱竹竹,她赤紅著雙瞳,咬牙切齒道:「若是她真的出了意外,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說完,人就要往外跑去。

  姜玲兒急了,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你說的什麼混賬話,我是你母親,養育之恩大於天,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而背棄我?」

  巧兒垂下雙眸,「我寧願沒有你這樣的母親,你知道外邊怎麼說你的嗎?他們說你是水性楊花的婊子。」

  「巧兒。」姜恆覺得她話說重了,忍不住提醒道。

  誰知他一說,她的情緒更加激烈了,「別叫我名字,我的名字是父王取的,你們都不配叫這個名字。」

  她將姜玲兒抓住她手腕的手掌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掰開,聲音滿是疲倦,「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們當初做那些腌臢事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那麼讓人作嘔的詞,她連提都不願提。

  「今後,就當姜玲兒死了吧。」她轉身欲走,姜玲兒在其厲聲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巧兒。」

  「別再打著愛我的幌子去傷害我愛的人了,這樣的好,我承受不起。」

  她深吸一口氣,走出了營帳,烈日當空,陽光刺眼,她將手背遮在眼睛上,用對方剛好能聽到的音量說:「我恨你們。」

  姜玲兒的身子虛晃了一下,要不是姜恆扶著,估計就摔地上去了。

  「哥哥,我是不是做錯了。」

  姜恆搖頭,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脯上,安撫道:「你沒做錯。」錯的是他。

  他不該對她動情,不該對她存有非分之想,不該在她獻祭一般奉獻出自己身體的時候,將她狠狠壓在身下。

  她終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輕語道:「不,我有罪。」

  她的罪行,罄竹難書。

  時間回到朱竹竹出事那日。

  在她的卧房裡,軍醫探完她的脈,面色凝重,對馬庸等人道:「是見血封喉。」

  馬庸等人自然識得這種毒藥,上次朱將軍率兵出戰的時候,就因為敵方在兵器上抹了這種毒藥,才害得將士們損失慘重。

  見血封喉又名箭毒木,是一種生長於蠻夷的外族之物,中原少之又少。

  而這種植物的樹汁里則含有大量的毒性,一旦用來害人,見血即死。顧名見血封喉。

  「那這麼說來,元帥她豈不是凶多吉少?」一位年輕的將領說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默然。

  「對了,朱將軍之前不是也受了這個傷嗎,也不知道他人現在怎麼樣。」

  如若他病癒了,那麼朱竹竹就能得救了。

  軍醫還是搖頭,已然做了最壞的打算,「元帥體內毒素是朱將軍的好幾倍,況且路途遙遠,即便有解藥,她也不一定能撐到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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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豬的壓寨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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