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熒光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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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熒光蕈

  一天時間不到,朱竹竹的生命體征已經極其微弱。

  軍醫把能試的法子都試了,藥材盡挑金貴的熬,但給她喝下后依舊毫無起色。

  「這下,只能聽天由命了。」

  馬庸等人皆是無奈地嘆氣。

  這時,一個士兵從門外跑了進來,他對著馬庸行禮,「報告大人,有人自稱元帥故交,說是可以救其一命。」

  馬庸頓時喜出望外,「快將那人請進來。」

  士兵回去復命道:「公子,請進。」

  傅長淮跟著他進了內室,朱竹竹一臉虛弱地躺在床上,面上毫無血色。他的雙眉蹙了又松。

  幸好,他留了后招。

  馬庸問道:「公子可是元帥故交?」

  「正是。」

  「敢問如何稱呼公子?」

  「在下扶蘇。」

  「扶蘇公子,情況你也看見了,元帥她中了毒,是毒性極為強烈的見血封喉,聽說你可以救她,這是真的嗎?」

  他頷首,「千真萬確。」

  聽他這麼說,馬庸臉上的愁雲一掃而光,「有什麼是需要我們配合的嗎?」

  「可以先煩請大家迴避一下嗎?」

  「這……」有人猶豫道。

  馬庸卻打斷那人的話,「好的,我們這便出去,有勞扶蘇公子了。」

  出了門后,剛才說話的都尉問馬庸,「大人,你怎麼知道那個扶蘇是不是人偽裝的,畢竟見血封喉的解藥,中原是沒有的。」

  「那是之前,或許見血封喉的解藥已經被配製出來了呢。而且扶蘇公子給人一種能夠信任感。」

  「左右不過在賭,我賭他能夠成功救活元帥。」

  果不其然,在半柱香時間過去后,朱竹竹醒了過來。

  醒來的時候,屋子裡只有她和另外一個男人。待她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喜不自禁道:「扶蘇兄,你怎麼在這兒?」她的聲音帶著大病初癒的嘶啞。

  扶蘇坐在她床邊,莞爾一笑,「緣分使然。」

  「對了,其他人呢?」

  扶蘇站了起來,「他們在外邊呢,我這就叫他們進來。」

  他走到門邊,拉開門扉,對著外邊或站或坐的朔關將領們說:「你們元帥醒了。」

  眾人心口的大石塊總算落了地,馬庸走在最前面,走到朱竹竹跟前,「元帥,你感覺怎麼樣?」

  她費勁地往上挪了一點,笑著說:「口渴。」

  立刻有士兵倒了一杯水,遞給馬庸,然後由馬庸喂她水。「元帥,你真的嚇死我們了,要不是扶蘇公子及時出現,我們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喝夠了水,她抬頭看向扶蘇,想要確認一般,「我中的,是見血封喉?」

  他點頭。

  「你是怎麼有解藥的?」

  扶蘇早就打好了腹稿,「我在來的路上,途徑一個不具名村落,那裡有個賣葯的老人,說是自己的藥丸包治百病,我實屬好奇,就買了一粒,沒想到真的是藥到病除,早知道就多買一些了。看來,那人說不定是什麼世外高人。」

  其實哪有什麼世外高人,不過是在他即將出發之際,太子那裡突然傳來了消息,說是太醫院的解藥配製完成,朱翰已經醒了。他得知后,就請求太子幫他悄悄弄一粒,以備不時之需。

  太子顧念他的安危,便弄來了一粒解藥,交予他。

  這不,派上大用場了。

  「這麼說來,我爹是不是應該也沒事了。」她吶吶低語。

  扶蘇在一旁看著,嘴角帶起了一抹柔和的弧度,隨即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弧度又降了下去。

  姜恆不像是會出爾反爾的人,一定是姜玲兒吹了什麼枕邊風。

  哼,這筆賬,他遲早要找他們算。

  朱竹竹在軍營中修養了數日,好在底子不差,恢復情況良好。

  只是偶爾會喊出巧兒的名字,得不到回應后才反應過來,她已經回了蠻夷。

  也不知道那邊,現在是何景象,她會不會有危險?

  應該不會的吧,畢竟姜恆是他的親舅舅,定會護她母女周全。

  她看著窗台上的盆栽發獃,醒來后的第二天,已經叫人傳信回了長安,林管家應該收到了吧。

  不知為何,她有一種直覺,父親已經醒來了。

  還有一件不為人知的事,醒來后的她已然記起了失憶前發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真實身份。

  從姜恆駐地出來后,巧兒直接往朔關的方向而去。眼淚不知何時糊了滿臉,她一邊擦一邊在心裡祈禱,小姐一定會沒事的。

  否則,她一輩子良心難安。

  想要見到朱竹竹的心理急切,她一路小跑過去,跑累了歇息片刻,而後又繼續小跑。眼見朔關的城門越來越近,她的心情也越來越明朗。終於,再看見那座熟悉的城門時,她停下來喘了口氣。

  小姐,我馬上就來見你了。

  她正欲繼續朝前走去,卻不小心落入陷阱被一根麻繩絆倒了,緊接著,一個大麻袋從天而降,將她困在其中。

  情急之下,她將一隻鞋蹬掉,不斷掙扎。

  「放開我,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抓我,快放開我。」對方不語,她又繼續喊道:「你們一定是認錯人了,我從來沒樹過敵,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有人踹了她一腳,「給我安分點,有什麼話,等到了大王面前,你再慢慢說。帶走。」

  她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落到姜赫魯手中,不就只有死路一條嗎。

  姜恆派去尋找巧兒的手下來報,「將軍,我們在路上發現了一隻繡花鞋。」

  姜玲兒一看,心中大駭,把鞋子搶過來,「這是巧兒的鞋,她方才還穿著。」聯想到某種可怕的念頭,語帶顫音,「巧兒她,一定是被人給劫走了。」除了姜赫魯,她想不到第二人。

  後半句話,她沒明說,但姜恆自然能想到。

  他安撫道:「你先不要自亂陣腳,如果真的是姜赫魯乾的,那麼他一定會拿巧兒來威脅我們,如若這樣,她倒是安全的。」

  「教我如何不擔心呢,都怪我,若她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說什麼胡話,要是你死了,我也絕不獨活。」他信誓旦旦道。

  姜玲兒瞬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哥哥,我有一計。」

  「不如讓那邊的人慫恿姜赫魯,說奕朝元帥朱竹竹跟巧兒情同姐妹,讓他去跟那邊的人談條件。」

  不止姜赫魯在朔關安插得有眼線,他們也在姜赫魯身邊安插了姦細。

  「妹妹,你真是糊塗至極,你以為所有人都跟那朱竹竹一樣,對巧兒情深義重,現在朱竹竹已經倒下了,對於其他人來說,巧兒不過就是一奴婢,命如紙薄,根本不會有人保她的。」

  他嘆息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所以,她這是,自作自受了。

  對於巧兒被姜赫魯擄走一事,暗影已經告知了傅長淮。

  暗影並非一個人,而是一個機構的名號。所謂暗影,即是行走於暗夜,殺人於無形的鬼魅級高手。暗影人員皆帶有人皮假面,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是以,江湖上只有關於他們的傳聞,對真人無甚了解。

  「閣主,接來下您有何打算?」

  「靜觀其變。」

  回房后,幾人談起來了這件事。

  傅長淮親自交代過,讓他們密切注意巧兒的行動,所以他們認為,閣主必定是在乎那位姑娘的。

  此次隨行的小師弟卻說:「我看未必,幾日前你們沒瞧見閣主那副急白了臉的模樣,活像死了娘似的。」這話一出,眾人的視線如利箭一般嗖嗖往他身上射來。

  他連忙解釋道:「呸呸呸,我不是在咒老夫人,就是打個比喻,意思就是上次那個姑娘,才是閣主的心頭好。」

  「你個黃毛小子知道什麼,還不快練功去。」說話的是暗影二師兄,他伸手不客氣地在小師弟的捲毛上蹂躪一番。

  小師弟活像只炸毛的小獅子,捂著腦袋跑遠,「師兄你又欺負我,我要去閣主那裡告你的狀。」

  小師弟走後,幾人面面相覷,有人舉手道:「我贊同小師弟說的。」

  又有一人舉起了手,「我也是。」

  其餘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就連閣主這樣的神人,也不可免俗。

  這日,朱竹竹正在研究地形圖,扶蘇突然走進來拉住了她的手,跟她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一頭霧水的她任由他拉著上馬,疾馳於夜幕之下,耳邊刮過獵獵作響的風聲,她不由得拉緊身上的單衣。

  「冷嗎?」

  「還好。」

  黑暗中,她沒看到他眼中狡黠的笑意。到達目的地后,他直接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是我考慮不周,你大病初癒是吹不了涼風的,我把外衫給你,就當做補償了。」

  衣衫上尚留一縷清冽香氣,跟他人一樣。

  「這裡有什麼特別的嗎?」她左顧右看,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過就是些山野沼澤地,況且不久前剛剛下過一場小雨,蘆葦上還帶有雨珠。

  扶蘇走到她身後,柔聲道:「把眼睛閉上。」

  她照做,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扶蘇將手覆蓋在她的眼睛上,帶著人往前走去,繞過兩片蘆葦盪,停了下來。

  「我數三二一,你再……」沒等他說完,她就直接拉下他的手,睜開了眼。

  那是朱竹竹從未見過的,世間美景。

  面前的淺塘里,閃著一片熒熒綠光,夜幕之下,呈現出一幅絕美畫卷,如夢似幻,猶如置身仙境。湊近些看,便能看到水中植物的形狀,如同一隻只熟睡的精靈。

  「這些是什麼,我只見過能在夜間發光的螢火蟲,還沒見過這種神奇的物種。」

  「它們叫熒光蕈,跟螢火蟲不一樣的是,它只會在雨後才會發光。」

  「扶蘇,你懂得也太多了吧。我現在對你的崇拜,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

  「那要不要考慮以身相許。」他小聲嘀咕。

  奈何聲音太小,走在前面的朱竹竹聽不見,她回過頭,問道:「啊,你說什麼?」

  「我說,」他跟上去,「你要不要露宿此地,熒光為伴,眠風枕月。」

  她提著裙擺走到熒光蕈的正中央,回頭望他,聲音忽遠忽近,俏皮道:「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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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豬的壓寨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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