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坦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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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婚後的第二天,朱竹竹特意進宮找了辜佑。
在翰林院里,她見到身形消瘦的顧壬烜,他亦看見了她,給她一個微笑,「辜兄去掌院那裡了。」
「那我在外邊等他。」她走了出去,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踱步,沒過多久,辜佑從小道的另一頭走過來。
等他近到跟前,她欣喜道:「男神。」
辜佑依舊溫潤如玉,柔聲道:「昨日的事我都聽說了,就想問問你的想法。」
他直視她的眼睛,表情認真,「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她原本想直接點頭的,可是在這一刻,卻怎麼也做不出這個動作來。
辜佑輕易將她看穿了,「其實,你不想嫁人對嗎?」
「可是聖旨已經下了,皇命不可違。」這就是她最大的顧忌。伴君如伴虎,哪怕父親立下的軍功再多,若是皇上一個不高興,隨時都能給將軍府安上罪名。
「如果你想逃婚的話,我帶你走。」他像是許下諾言一般鄭重說道。
朱竹竹搖頭,「能逃到哪裡去呢,這皇城戒備森嚴,怕是還沒出城門就被捉回去了,我可不能害了你。」
辜佑只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修撰,若真的跟她私奔,被捉住的後果肯定比她要嚴重得多。她怎麼樣都無所謂,但就是不能將他置於危險之中。
「可是,若是你今後過得不快樂,我會更內疚。」讓她安然無虞地活著,是他的使命。
想到那些記憶,他的眸子黯了下來。
可朱竹竹不明白他為何內疚,在她看來,他不過將她當親友對待,並未有半分逾越。忽然之間,她想到穆王大婚那天的對話,跟他道:「顧公子說的,你要守護的那個人,是我嗎?」
辜佑不再隱瞞,頷首。
她覺得自己離答案越來越近,「可你為什麼要守護我呢,明明之前我們都不認識,連面都沒見過。」
辜佑將她拉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那裡有假山做虛掩,不會被外人看見。
他站在她面前,替她擋了強烈的日光,「竹竹,你聽好了,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拚命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二十一世紀的辜佑,你是主人。」
「主人。」他緩緩念出這兩個字,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為什麼,這個稱呼會這麼熟悉?」
「因為你就是主人啊,你是竹竹的主人。」
那個總是穿著T恤休閑褲的宅家男神,是她唯一的主人,也是她永恆的信仰。
他被她眼中的炙熱驚到了,「我只知道自己來自一個現代社會,來這裡是為了保護一個叫做朱竹竹的人,當我第一次遠遠瞧見你時,我的直覺就告訴我,你就是那個我要守護的人。至於其他的,暫時還未想起。」
「對對對,我也是在見血封喉毒性的侵蝕下才想起了一切,這麼說來,我們應該是一起穿越過來的。」她說著便笑了起來,「沒想到穿越這種只會在電視上看到的橋段,居然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你叫我主人,是因為什麼?」辜佑好奇道。
「我原本是一隻小香豬,本來都要被執行安樂死了,是你將我買了回去,然後救了我一命。」她說著眼淚便涌了出來,這是喜極而泣的表現。
「難怪剛開始見到你的時候頭會痛,原來冥冥之中自有暗示。」
世間萬物,皆有跡可循。
辜佑想到深宮裡的種種,道:「既然是這樣,我們得想辦法回去才是。不然就真的會被困在這裡一輩子。」
朱竹竹住在宮外,對宮中之事所知甚少,但他就不一樣了,每天都能聽到同僚們之間傳遞的小道消息,哪位宮中的人昨天被杖斃,今天又在枯井裡發現了某某某的屍體,而他的同僚,也因為那些王公貴族的不講理,被迫辭官。
天下法理何在,施害者從來得不到懲罰,受害者反倒一直心驚膽戰地活著。
難怪自古聖賢皆厭惡官場之惡,他總算切身體會了。也正因為這樣,才想著若能帶著朱竹竹遠走高飛,過上閑雲野鶴般的生活,豈不快哉。
「可在找到回去的辦法之前,我們需要先把眼前的難題給解決了。」
辜佑想到她要結婚的事,眉宇緊了幾分,「如果你決意這麼做,那麼我便不阻攔你,我並非不相信傅公子能帶給你幸福,只是我們身份特殊,我怕你最後難以取捨。」
她信誓旦旦地保證道:「不會的。」
「現在說這話為時尚早,不過若是在右相府里受了委屈,不要自己一個人憋著,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她重重點頭,「知道,謝謝主人。」
「傻丫頭,跟我客氣什麼。想來這幾日將軍府里定會忙碌不已,我便不去叨擾你了,等你大婚當日,我再去送禮。」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她乖巧道。
辜佑微笑頷首,「嗯,去吧。」等人走後,他站在原地好半天,心裡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吧。
註定,她要經歷一場情劫。
想到林若歆為他擋下的那一劍,不禁搖頭苦笑,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林若歆最近開始重操舊業,繡起了荷包、香囊、平安符一類的手工製品。每天過得忙碌而充實,因為只有忙起來,才不會經常想起那人。
在得知朱竹竹不久后就要完婚,她便主動提出了給她趕製嫁衣。
朱竹竹覺得這樣太麻煩她了,說去買成衣就好了,可她卻說:「成親可是女子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刻了,當然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雖然對這婚事不太滿意,可朱竹竹還是對大婚當日抱有期待的,故不再推辭。
妹妹這幾日除了睡覺和用餐時間外,幾乎沒離開過繡房,林軼則看在眼裡,以為她是在用這樣的方式麻痹自己,忍不住找她談了話,並保證再也不會找辜佑的麻煩。
林若歆終於不再是對他愛答不理,而是親自給他泡了一壺他最喜歡的鐵觀音,「古人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兄長本就不應該去傷害辜公子,好在你沒得手,若他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妹妹大說什麼都不會原諒你的。」
「都怪哥哥小肚雞腸好面子,以後不會讓這樣的事再發生了。」他舉起三個手指,「我林軼則對天發誓,若是今後再有什麼歪心思,定會不得……」
林若歆將他的手按了下來,「不必發重誓,我相信哥哥便是。」
「我的好妹妹,哥哥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的。」說完,他自顧抬起茶盞喝了起來。
林若歆隱約覺得這話有些奇怪,也不知道哥哥口中滿意的結果指什麼,不過也沒多想,回到繡房,繼續綉鋪展在綉綳上的大紅嫁衣。
這件嫁衣,用的是最好的絲線和綢緞,跟朱竹竹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是對等的。
只不過在繡的時候,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能夠穿上自己縫製的嫁衣嫁給自己心愛之人,那該有多好。
一個不留神,尖銳的針尖刺進皮肉,疼痛轉瞬即逝,她將手指伸到嘴邊,吮吸冒出來的血珠。
穆王府里,侍女阿碧正從王妃的院子里出來,遇到往這邊走來的穆王。
她跟穆王行了萬福禮,正欲去藥房給王妃熬藥,卻被穆王叫住。
「不知王爺有何吩咐?」她始終低垂著頭,不敢正眼看自己的主子。
「王妃她,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回王爺的話,大夫說娘娘小時候染過風寒,底子差了些,不過這幾日在藥物的調理下,情況見好。」
染過風寒,是去西苑太液池那次嗎?記憶中,她只有那次卧病在床躺了好幾日,而後再沒生過什大病。
穆王負手在背,狹長的丹鳳眼給人一種不怒自威感,讓人不敢直視。「你且跟王妃說,養好病後去留隨意,不過我這裡是不養閑人的。」
說著去留隨意,可話里分明在趕人,阿碧忍不住心疼起王妃來。自從王妃嫁過來后,她就一直負責王妃的起居,這三個多月來,王爺來南苑的次數屈指可數,她看在眼裡,心裡卻是同情王妃極了。
一個月前,王妃被診斷出有了身孕,她以為王妃的的好日子要來了,誰知王爺依舊老樣子,整日宿在北苑,對南苑這邊不管不問。
好像任由王妃自生自滅一樣。
就連她一個丫鬟都要看不下去了,可是誰叫她只是一介命如草賤的奴婢,除了用蒼白無力的語言安慰王妃,什麼也做不了。
好在肚子里的小世子知道母親的不容易,便沒怎麼鬧騰,王妃很少害喜。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靜如水,她以為這樣的平靜會延續到小世子出生。
可是,天不遂人願,還是有人容不下王妃肚子里的孩子。
而北苑那位的可能性最大,她忍不住在王妃面前抱怨,可王妃卻說:「別到處瞎說,這件事與她無關。」
她很想問王妃,與那位側妃無關,那跟誰有關呢,畢竟王爺的後院就她們兩位。
現在,王爺就站在她面前,她的心裡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難怪王妃在失去孩子后那麼平靜,原來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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