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暖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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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府內,林若歆的視線與辜佑碰了個正著,但微笑示意后,兩人又不動聲色地岔開了目光。
站在林若歆身邊的小紅捅捅她的胳膊,「小姐,辜公子在看你呢。」
林若歆輕輕「嗯」了一聲,卻再沒轉過頭。
而看向她所在的辜佑心裡微微有些失落,至於失落什麼,就像被一層薄霧籠罩,尚且說不清道不明。
等朱竹竹和傅長淮行完禮后,他主動走到林若歆的身邊,「那本典籍,你看了嗎?」
她頷首,在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上,有著說不完的話題,「看完了,不得不說,雖然那本書的作者不詳,但是能寫出那些東西,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辜佑贊同地點點頭,「我也這麼認為。只是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已經無從考證了。」
這一話題結束,氣氛頓時有些尷尬,林若歆只好道:「阿佑,儀式結束了,那我就先回府了。」
辜佑點頭,她對他的稱呼讓他感到滿意。
阿佑,何其親密的一個詞呀。
就像她說的,他們會是一輩子的好友,所以,他又在患得患失什麼呢?
他扶額苦笑,當局者迷,當局者迷啊。
辜佑跟在林若歆後頭出了右相府,見載著她的馬車不見了蹤影,他才慢慢悠悠地走出大門。
顧壬烜今日當值,沒隨他一同來,不然少不了一番熱鬧。
心裡藏著事,他的腳步也比平時慢了一些。沒走多久,他就看見了一個老熟人——林佚則。
他以為林佚則又是來找自己麻煩的,連忙往四周看去,好在這裡離右相府,可以看見門前的守衛,若他大聲呼救,那群人必定能聽見。
林佚則知他所想,點破道:「我不是來殺你的。」
他不殺自己,那來找自己幹嗎?辜佑納悶。
「我是來跟你做一筆交易的。若你答應了我的要求,那麼我們兩人之間的前塵往事便可一筆勾銷。」林佚則哪裡是商量的口氣,更像是逼人就範。
辜佑依舊客客氣氣道:「林公子請說。」
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能化干戈為玉帛最好。
林佚則雙手抱胸,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我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你得娶我妹妹為妻。」
辜佑嚴重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林佚則不是恨他入骨嗎,又怎麼會突然讓他做自己的妹夫。
難不成,是因為林若歆的緣故?
他斂了清雋的眉目,「林公子,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又怎麼可以拿來做交易呢。」
林佚則睥了他一眼,「你不就喜歡那個姓朱的,可是現在她已經嫁為人婦,除了若歆外,誰還能是你妻子的最佳人選呢。」
「感情一事向來講究你情我願,林公子未免也太過強人所難了吧。」而且,她直呼朱竹竹為姓朱的,也太失禮了。以竹竹現在的身份,他怎麼也得尊稱其一聲將軍。
「你敢說,你對我妹妹一點想法也沒有?」同為男人,他自然曉得其劣根性,真就不信辜佑對若歆一點想法也沒有。
「辜佑不過一小小翰林院修撰,豈敢對林小姐懷有非分之想,林公子怕是高估在下了。」
他說謊了,並非對林若歆毫無感覺,只是讀書人骨子裡的謙卑,並沒有讓他出賣自己的內心罷了。
林佚則碰了一鼻子灰,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憤憤說了聲「不識好歹。」便揚長而去。
他決定了,從明天開始,就在家中舉辦宴會,為妹妹物色良人。
至於勞什子辜佑,就讓他後悔去吧。
哼。
夜幕降臨,一切喧囂重歸寧靜。
朱竹竹也不知道在床上坐了多久,反正她就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等到後面腰酸背痛的時候,才站來活動了一個筋骨。
頭上的鳳冠有些沉,她覺得戴著不自在,便自己掀了蓋頭,然後坐在銅鏡前給自己卸妝。
她困得直打哈欠,上午天還沒亮就被喜婆叫起來梳妝打扮,撐到現在除了困意洶湧外,還餓得飢腸轆轆。
等把頭上的鳳冠取下來后,她直接抓起床上的棗子吃,吃完了再走到圓桌前,拿起上面的點心吃了起來。
傅長淮推門而入的時候,她正往嘴裡塞一塊糯米糕,看他的表情活像被抓包的小偷,掩飾性地站在那裡乾笑。
「你這麼早就回來了,怎麼不多陪大家喝一會兒。」
「早?現在已經丑時了,你不睡覺別人可得睡覺。」
被他這麼一說,她頓時產生了逆反心理,「誰說我不睡覺了,我這就睡覺去。」
等她爬上床,一把扯過被子蓋上身的時候才發現,兩人現在的關係很是複雜。
「喂,那啥……」
見她欲言又止,傅長淮卻是起了逗弄的心思,「嗯?怎麼了,不是要睡覺嗎,為夫這就來給夫人暖被窩。」
見傅長淮越走越近,她直接彈坐了起來,疾聲道:「別動。」他聞言停了下來。
「上次我們不是說好的夫妻關係名存實亡嗎,要麼我睡床你睡地上,要麼我睡地上你睡床,你看著辦吧。」
傅長淮妥協地點頭,知道事情得慢慢來,「我睡地上。」
朱竹竹拿了一個枕頭遞給他,「不早了,快睡吧。」
傅長淮接下枕頭,看著她翻了一個身,閉上眼進入睡眠。
等他把床鋪打好后,她已經睡熟了。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他也閉上眼開始休息了。
半夜,他是被人砸醒的。
等他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身上趴了一個人。
他哭笑不得,沒想到朱竹竹半夜會滾下床,他將她翻了個身,抱在懷裡,嗅著她髮絲上的清香,安然入睡。
一夜好夢。
翌日清晨,當第一縷日光照進內室的時候,朱竹竹下意識拿手遮住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喊道:「巧兒,快把窗戶關上。」
喊完后才反應過來巧兒身在蠻夷,而自己的房間朝南,日光根本照不到床上去。
於是乎,她拿開雙手,眼前是一張放大無數倍的人臉。
「啊!」她頓時發出了一聲尖叫。
偏偏那人還用無比親昵的語氣說:「夫人,嚇到你了嗎?」
何止嚇到她了,簡直就是嚇死人不償命的節奏好嗎。
尖叫過後,傅長淮好心地提醒她,「夫人,梳洗一下,我們該去敬茶了。」
她看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居然睡在了地鋪上,「我不是在床上的嗎,怎麼跑到這下面來了?」
傅長淮直起身,好笑地俯視著她,「昨晚我睡得正熟,忽被一重物砸醒,原不想是夫人掉下床來了。」
朱竹竹有瞬間的尷尬,她睡覺的睡姿,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此刻的氛圍,很適合問一些事。
「我想搞清楚一件事。」她直視他的眼神,「你為何要娶我?」
「兩個方面,一來兩家聯姻有利無害,二來,我對你這個人感興趣得緊,總覺得我們上輩子見過,所以這輩子命運讓我們相逢。」
傅長淮的話,讓她想到了紅樓夢裡林黛玉和賈寶玉的初見,他說:「這個妹妹我見過。」
兩人有著前世的羈絆,今生才會糾纏在一起,只可以有緣無分罷了。
「或許我上輩子殺了你也說不一定,所以你這輩子應該是來報仇的。」她邊說邊點頭,覺得自己說的十分在理。不然為什麼一開始的遇見那麼糟糕,經歷的事那麼不美好。縱然最後不過是虛驚一場,可傷害已經造成,不可能一點隔閡也沒有。
畢竟,她可是親自給過他一刀。
「也有可能是我上輩子殺了你,所以這輩子來還你一條命。」傅長淮接著她的話頭說,目光灼灼。
朱竹竹別開了眼,趕人道:「我要換衣服了,你快出去。」
「遵命,夫人,我這便出去。」
傅長淮走後,朱竹竹坐在地上思索了一會兒,為什麼他溫柔起來的樣子,跟扶蘇那麼像?特悲是那雙迷人的桃花眼,笑起來時的弧度,簡直一模一樣。
換好衣服后,她打開房門的時候,傅長淮就站在門口。
「走吧。」
敬完酒後,傅長淮便把朱竹竹帶出了府,往終南山而去。
傅長淮原本打算只騎一匹馬,讓朱竹竹坐後面,可是卻被她無情地拒絕了,非要一人一匹。
出發前,朱竹竹問道:「去那裡做什麼?」
「拜訪我師父。」他側頭溫柔地看過來。
那一瞬間,夏風從她面頰吹過,十分涼爽愜意。
她腦中有了主意,正過頭,「那我們來比個賽吧,可以自由選擇路線,看誰先到終南山,輸的人就負責牽馬。」
「這個賭注太小了。」傅長淮搖頭,興緻缺缺。
「那你說什麼賭注?」
「不如就讓輸的人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好了。」他提議道。
她怕他提什麼過分的要求,有所顧慮,「我對終南山肯定沒你熟悉,萬一我要是迷路了,那你豈不是贏定了。」
「以夫人行軍多年的經驗,這個假設不成立。」
長安地形不複雜,秦嶺一帶也是常走路線,終南山就在秦嶺以南,應該沒什麼問題。
她點頭,而後輕聲道:「那個,我有一個要求。」
「夫人請說。」
「你可不可以不叫我夫人啊?怪彆扭的。」
傅長淮看了她一眼,「不可。夫人就是夫人,既然嫁進了右相府,便是我傅長淮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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