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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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反目

  蕭寶兒懷孕的消息是在一個月半後傳來的。那時,宸毓正在用早膳,紅豆蓮子粥冒著誘人的香氣,她拿起調羹,輕輕舀了一小勺遞到嘴邊吹氣,還沒進嘴便看見阿碧冒冒失失地跑了過來。

  「王妃,不好了,北苑那位有喜了。」

  調羹應聲而落,阿碧見狀吩咐下人道:「還不快給王妃換個調羹。」

  「是。」丫鬟匆匆忙忙去了廚房。

  宸毓回過神來,看著色香味俱全的熱粥,突然沒了食慾,「有什麼不好的,我們應該慶賀王爺才是。」

  「你且去庫房挑些金銀首飾,讓人送過去。」奕允不讓她去北苑,她便不去。

  北苑內,大夫將將出了門,蕭寶兒靠在奕允的懷裡,「王爺,你要當父王了,開心嗎?」

  穆王點頭,皮笑肉不笑地應道:「開心。」

  只不過,她很快就要空歡喜一場了。

  這時,南苑那邊的人送來了賀禮,還把王妃的原話給帶了過來。「祝賀王爺與蕭側妃瓦璋之喜。」

  蕭寶兒聽后,嘴巴快要咧到耳根子處,大笑道:「妹妹在此謝過姐姐了。妾身一定會為王爺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

  後半句,無異於在宸毓傷口上撒鹽。

  待人回去復命后,她才從奕允的懷中起身,不無哀怨道:「王爺,雖然妾身如今懷了身孕,但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她這般說,無非是想要穆王保護好她和腹中的孩子,誰知道王妃會不會暗中弄掉她的孩子。畢竟,她的孩子,都沒能保下來。

  而在奕允看來,她這明顯是虧心事做多了的表現。他在心裡冷笑,面上卻是柔情似水,「放心好了,有本王在,任何人都休想傷你和孩子分毫。」

  前提是,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有了穆王的承諾,蕭寶兒的一張鵝蛋臉都快笑出了一朵花,「妾身就知道,在王爺的心裡,定是只有我蕭寶兒一人。」

  在穆王大婚之前,從未傳出過穆王與其他女子交往甚密的傳聞來。頂多,便是黎若郡主尚未出嫁之前,宮中各位皇子都跟其走得近些,但那根本不是男女之情,他們想要的,無非是那儲君之位。

  是以,在一次宮中宴會上時,她對器宇軒昂的穆王一見鍾情,哪怕他渾身散發出生人勿進的氣息,可她就是那股氣質所吸引。

  他就如同盛開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雖然有著美麗的外表,卻又帶著一定的毒性。

  魅惑而危險。

  好在,她同樣是個有野心的女人,所以,穆王才會找上她。

  一開始,她甘願當一枚棋子,可是時日越久,她便越發貪心,貪心到想要他的心。

  而她同樣相信,穆王對自己,也有著綿綿情意。

  她忍不住發出感慨,「王爺,能陪在你身邊,是妾身最大的幸福。」

  「是嗎?」他的聲音毫無波瀾。

  她重重點頭,「是。」

  他的黑眸深不見底,「等到我無路可退之時,你會陪我去死嗎?」

  「會。」

  會嗎?他自是不信。

  他抬頭看向南苑的方向,不是每個人,都有她的那份撞破南牆也不回頭的傻氣。

  十四皇子被封為瑞王的那日,皇上為其賜了婚,待其完婚後立即前往封地。

  梅霜得知消息的時候,並沒有多年夙願得償后的開心,秀氣的眉宇間不時染上愁緒。聯想到上次在穆王府門外聽到的那番話,她深深嘆了口氣。

  鄭貴妃來找梅霜的那日,十四皇子正好沒在寢宮裡。她盛氣凌人地走到梅霜面前,看著匍匐在地的梅霜,冷聲道:「抬起頭來。」

  梅霜抬起頭,一張頂多算清秀的小臉並未有何過人之處,鄭貴妃細細端詳,語氣不善,「長得也不怎麼樣嘛,就是不知你到底給我那單純的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居然讓他去求陛下為你們賜婚,就連我這個生母也敢頂撞。當是我小看你了。」

  她趕緊低下頭去,「奴婢惶恐,請貴妃娘娘恕罪。」

  「母妃,梅霜馬上就是兒臣的妻了,你有什麼不滿沖著兒臣來便是。」奕臻從門外大跨步而來,將梅霜扶了起來,但她執拗地跪著不起。

  奕臻原是去戶部了解封地調任一事,但方才宮裡的人來報了信,說是鄭貴妃去找了梅霜姑娘。他便趕了回來。

  「你若真把我當母親,就不會一意孤行地娶了這個婢女,不對,應該是宸毓那丫頭的替代品。」鄭貴妃轉過頭對著梅霜道:「宸毓早不送你晚不送你,偏偏在成親的節骨眼上把你送了過來,這不是預謀是什麼,你這丫頭,姿色沒幾分,心眼倒不小。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能養出什麼樣的狗。」

  聽到母親將梅霜比作狗,一向的好脾氣的奕臻也不禁動了怒,「母妃,你太過分了。兒臣這裡,不歡迎你。」

  一直低頭下跪的梅霜卻是把頭顱高高揚起,鄭貴妃的話語猶如一把把利箭,將她傷得體無完膚。「您怎麼罵奴婢都沒事,但是郡主是無辜的。是奴婢鬼迷心竅,妄想攀上十四皇子這個高枝,但此刻誠信悔改,望娘娘求陛下收回成命。」

  「母妃,梅霜不是這樣的人……」奕臻急切補充道,話還未說完,便被鄭貴妃打斷,她拂手道:「罷了,吾兒心意已決,多說無益。本宮不再為難你們便是,不過你們得答應本宮一個條件。」

  「母妃請說。」

  「一年之內,必要聽到梅霜有喜的消息。這個要求不過分吧。」鄭貴妃斜睨了梅霜一眼,只見她神情獃滯地站在原地。

  奕臻心喜,當即拉著梅霜的手跟母親道謝,「不過分不過分,兒臣這就謝過母妃。」

  梅霜亦行了鞠躬禮,「謝過貴妃娘娘。」

  「怎麼心不在焉的。」奕臻將梅霜拉到床邊坐下,伸手整理她額前碎發,卻被她巧妙躲開。

  他的手尷尬地伸在半空中,「怎麼了?是因為母妃方才的那番話?」

  梅霜搖頭,胡亂抹了一下將將溢出眼眶的淚珠,「我去看看午膳好了沒。」

  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想,她對自己倒是愈發生疏了。

  具體是從哪一天開始的呢?

  好像是看見他寶貝一般鎖在柜子里的那把長命鎖吧。

  他驀地鬆了口氣,若真是這樣,那還好辦。

  事情發生得毫無預兆。

  養胎的這段時間裡,穆王像是突然閑了下來,整日在北苑陪著蕭寶兒,這讓阿碧看見后,忍不住又在宸毓面前抱怨一番。

  「王妃,要不你還是和離吧。怪我沒您豁達吧,總之看見王爺跟蕭側妃成天膩在一塊兒,就越替你不平。」

  宸毓原本煩躁不已的心,倒是被她的一席話給安撫了。「自古婚姻勸和不勸離,你也不怕折了陽壽。」

  阿碧也笑開了,「這都是迷信思想,沒想到王妃您還這麼迂腐。」

  「迂腐,未嘗不是件好事。這王公貴族向來三妻四妾,穆王尚未濫情,傳出去,他對蕭寶兒的用情之深,不失為一段佳話。」

  「都什麼時候了,您怎麼還想著王爺。」

  「出嫁從夫。」她笑笑,眼裡一片清明,「不過,和離,是遲早的事。」待他忍受不了自己的時候,她便可解脫了。

  想到王爺說過的話,阿碧沉默了。

  懷胎三個月的時候,蕭寶兒的肚子便顯了出來。這夜,穆王在北苑裡給她讀詩,聽著聽著,她便感覺自己的肚子奇痛無比。

  「王爺,我肚子,好痛。」她抓緊奕允的手臂,臉色慘白一片。

  奕允大驚失色,將書卷放在床頭,「我這就給你叫大夫來。」

  「讓下人去,王爺,你不要走,陪著我。」蕭寶兒用盡全身力氣抓住他,卻被他一個手指頭一個手指頭地掰開。

  「王爺,你做什麼?」她疼得冷汗直流,滿臉痛苦之色。

  「知道自己懷身孕多久了嗎?」他接著回答道:「三個月。」

  「不多不少,剛剛三個月。」他的神色變得哀傷起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也是在母親的肚子里待滿了三個月,然後被你無情地扼殺了。」

  蕭寶兒大駭,瞳孔驟縮,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方才還溫聲細語的男子,此刻卻猶如惡神的模樣。

  「明明是你,想要殺了自己的親生骨肉的。」

  「我是這麼想過,可是後來後悔了。」他無所謂地攤手,「我本是不想這麼早就跟你撕破臉皮的,但你犯下的錯,足夠死千次百次了。」

  他最恨別人揭他的傷疤,可她不但揭了,還自作聰明地往傷口上撒鹽。就好比老虎鬚上拔毛,活膩了。

  「這麼說來,你對我的所有好,都是假裝的?」

  他冷哼一聲,「不然你以為就你這麼個貨色,我能看得上你。簡直是笑話。」

  大灘大灘的血跡自她大腿處流下,暈染開來。在床單上留下一樹梅花。

  臨走前,他漫不經心道:「哦,對了,麝香的量,是之前十倍,不僅能讓你滑胎,還能讓你絕育。」

  門「吱呀」一聲關上了,蕭寶兒發出絕望的嘶吼,「奕允,我恨你!」

  站在門外的奕允輕笑著走下台階,音量不大不小,正好夠屋裡的人聽見,「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一旦傷害到你的利益,就跟本王反目成仇了。蕭寶兒,你的愛,未免太過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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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豬的壓寨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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