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東海派來的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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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苑到了甘露殿，通報進去時，孟含鈞靠在壺門小榻上，手裡拿著本書，連眼神都沒給她。
等到她行完禮站起來，孟含鈞才道：「過來。」
方舟苑將帶來的點心拿出來，溫聲小氣道：「您吃點東西？」
孟含鈞盯著她，那表情明顯就是在說「我病了，哄我」。但他病沒病，方舟苑和他自己心裡都清楚得很。這小氣幼稚的樣子，最多三歲不能再多了。
她想或許是他覺醒還沒完成的緣故，才這麼孩子氣。方舟苑嘆了口氣，就當自己撿了個超齡兒童來當兒子，更加溫柔道：「我錯了，您被氣壞了身子，來吃點東西吧。喏，這是您最愛吃的那一種糕點，我讓書晴特意做來的。」
想靠一點別人做的糕點就哄好自己？孟含鈞有些惱怒，覺得自己的皇后對自己也太不上心了，連親自做點吃的都不願意。他坐著沒動，方舟苑於是用手捏起一塊，一手兜著謹防掉渣，道：「您就吃點吧。」
那點心的酥皮做得得極好，輕輕一碰就往下掉。方舟苑走到一半，眼看著酥皮掉下去，忙道：「快快快，掉了掉了。」
孟含鈞下意識伸手去接，方舟苑卻躲開他的手，道：「我這手臟都髒了，快就著來。」
親自餵過來的動作總算是取悅了孟含鈞，他張開嘴仍由方舟苑將那塊點心放進來。方舟苑感覺到他的舌頭舔到了自己的指尖，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她像被火燙了一般撤回手放在身後，在衣服上蹭了蹭指尖。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您做什麼都有道理，我不該妄言。」方舟苑這才端正了態度，誠懇認錯，沒想到面色本已經平靜的孟含鈞的臉色卻又難看起來。
難道是拍錯馬屁了？方舟苑內心直呼君心似海，忙走近兩步乾脆轉移話題道：「您打算如何處置讙頭國人？」
「打服了就是。」孟含鈞輕描淡寫，而且是在說別人，但方舟苑總覺得自己狗頭不保。她被孟含鈞話里的殺氣嗆到，乾咳了好幾聲，才道：「現在也不知道是那一個讙頭國人是這樣，還是他們全部都暈……暈……」半天想不出一個詞來形容讙頭國人這奇葩的暈症，她乾脆含糊過去：「要是其他族人並無這種癥狀，那咱們恐怕很難取勝。」
孟含鈞沒說話。他雖然在方舟苑面前像個小孩，但並不是莽撞無腦之徒。方舟苑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他暫時也沒有想到能在水下勝過讙頭國人的方法。但無論怎麼樣，讙頭國人在東海興風作浪，害死北辰百姓，是不能聽之任之放置不管的。
方舟苑察覺到自己「將功贖罪」的機會來了，於是抓緊道：「我聽七皇叔說，這讙頭國人真的很喜歡大陸上的吃食。我想他們一直生活在海中，雖然海中物產豐富，但大陸上的食物他們都沒有吃過。相反的是，北辰領土雖然廣闊，但海中總有珍寶。我看，咱們不如……」
她話說到這裡，孟含鈞就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仔細思忖片刻，孟含鈞道：「傳令，請碩親王將戰俘押送進宮。」
他這樣子，看來是接受了自己的提議。方舟苑鬆了口氣，又道：「您就當我嘴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生氣了。」說完沖著孟含鈞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
孟含鈞耳根可疑地紅了，別的沒多說，只是叫她留下來，稍等與他一起去見讙頭國人。
方舟苑在心裡默默地叫了一聲「yeah」，面上笑得更加甜蜜了，對他柔聲道：「謝謝您。」
「哼……」孟含鈞扭開了頭。
不多時孟慶的大嗓門就在門口響起，道：「大侄兒，我把那鳥人搬進瓊林苑廢棄池塘里了。」
可以負責地說，孟慶並沒有在罵髒話，讙頭國人可不就是鳥人嗎？他們三人再加上聞聲而來的孟含千，一起站在瓊林苑的觀景樓上看著那鳥人在水裡鑽來鑽去，一會兒抓只青蛙來看看，一會兒觀察觀察柳樹。
孟含鈞道：「皇後去談。」
啊？方舟苑看著皇帝，見他一臉堅決，於是只好硬著頭皮喊道：「這位……朋友，你想回家嗎？」
果然，回家的誘惑是巨大的，那讙頭國人鑽進水裡，眨眼便到了岸邊，瞪著方舟苑。她道：「你貴姓？」
「卑微的陸地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方舟苑心裡一喜——只要肯開口就是好事。孟家三人就不開心了，他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鄙視。
「鳥人。」孟慶嗤笑道。
讙頭國人尖嘯了一聲，方舟苑忙道：「那我就叫你朋友了。」
「這位朋友，或許，你知道互市嗎？」
方舟苑接下來舌燦蓮花，講述了互市的諸多好處，最後道：「你看，你喜歡吃的雞，海里就沒有啊。」
讙頭國人猶在嘴硬，方舟苑叫人抬來了幾張桌子，擺滿了各種美食。她指著其中一道菜，道：「你看這個，就是你剛才抓住那個，青蛙。」
海里當然沒有青蛙，剛才讙頭國人還嫌棄它長得奇怪呢。他別過頭，表示了自己的寧死不屈。方舟苑一陣頭疼，正要再說話，孟含鈞道：「你想死還是想活？」
讙頭國人倔強扭過去的身子一顫，最後勉強緩緩扭了回來，抓起一隻烤兔腿，屈辱地吃了起來。然而，僅僅幾口，他的表情就有點控制不足地露出滿足來。孟慶沒想到這真的能行，有些神奇地對方舟苑豎起個大拇指：「侄媳婦兒厲害。」
孟含千終於將讙頭國人的樣貌特徵、生活習性記得差不多了，見到此情狀，又寫下一句：性好美食，若有所求，以美味誘惑之，必成。
孟含鈞走上前來，摟著方舟苑的肩膀，道：「看來你也沒那麼笨。」
哼，姐姐聰明得很好不好？方舟苑禁不住有些膨脹，卻聽孟含鈞道：「這還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是啊，儘管這位朋友表現得像是東海派來的逗比，但整個讙頭國總不可能真的全部都是這樣的，他們要與讙頭國開互市，還有很多路要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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