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目不識丁
3.17
可抬腿想走的時候，又聽到裡面的女孩模模糊糊喊了一句。
「問一下，哪個是沐浴露啊？」
慕玉澤頓住，一時竟回答不上來。
接著，居然見到浴室門敞開了一道縫隙，熱氣從裡面蒸騰了出來。女孩一截藕臂從門縫中探了出來。
「是這個嘛？」她手裡拿著一瓶東西，搖晃了一下。
慕玉澤盯著那一截白皙的玉臂，看到熱霧和水珠隨著女孩的動作，輕輕散落在了地上。
他一時竟怔住了，許久未出聲。
「不是這個？」女孩似乎嘀咕一聲，又換了另外一個瓶子，搖晃了一下。
慕玉澤終於回過神來，薄薄的唇動了動。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
「……你也不清楚？」女孩犯難了，像是遇到世紀難題，「那……要不叫一下丁小姐吧？」
最後還是丁暮芸上來，幫盧雪區分完了裡面所有的瓶瓶罐罐。
盧雪終於洗了一個舒心愉快的澡。
可丁暮芸走出來的時候，卻顯得神色有點沉重。
「……慕哥哥，盧小姐她似乎……」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她怎麼了？？」慕梓玥忽然開門，湊了個腦袋出來打聽。
「剛才我幫盧小姐辨認裡面的瓶子標籤，我發現……她……」丁暮芸為難地開口，「她好像不認識漢字。」
「撲哧！」
慕梓玥一口鹽汽水噴出來。
「真的假的？她是哪個山溝溝里出來的啊？中文字也不認識？」
慕玉澤未說話，靜靜聽丁暮芸繼續開口。
「……剛才洗髮水的瓶子上，全是用中文寫著標籤，不過她看了半天似乎也不懂這是什麼，還指著那幾個字讓我念給她。」
慕梓玥徹底無語了。
「……就這種鄉巴佬，還想做我們慕氏的養女？我天吶，大字不識幾個，肯定連小學文憑都沒有吧？這種丫頭就該在鄉下抓魚種田賣賣豬肉，居然接回來當千金小姐養？爸媽居然還有意把她安排進我們慕氏集團？？」
慕梓玥實在不懂父母是怎麼想的。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丁暮芸溫柔解圍：「……也不能全怪她，要怪就怪我們沒有把她早點接回來，如果從七八歲就養在家裡，接受的教育自然也不一樣，也不用吃那麼多苦了。她畢竟是跟我們兩個世界的人，現在既然已長成這樣了，我們也只能選擇接受。」
慕梓玥還想說什麼，在自家哥哥嚴肅的神情之下，默默閉嘴。
三人坐在樓下的沙發上，氣氛凝重，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樓上是嘩啦啦的水聲和愉快的哼歌聲，樓下是一片對峙的沉默，連鐘錶滴答聲都清晰可聞。
「反正我不同意！讓她進我們家門？別想了，我是不是還得管她叫姐姐？天啊，讓我在同學面前怎麼做人啊。」慕梓玥快把自己頭髮給抓禿了。
丁暮芸也溫溫柔柔地開口。
「……我倒不是介意她的出身，只是覺得如果給予她身份，或許有很多不合適的地方。若是老爺和夫人單純為了報恩，慕家大可以花點錢接濟她，每個月給她賬戶里一筆錢，供她上一流大學，給她安排一份好工作，這也可以彌補對她父親的愧疚，不是么？」
「丁姐姐說得好！！報恩也不是沒完沒了，一點界限都沒有的！像她這種土丫頭，甩她每月幾萬塊不就能過得美滋滋的嗎？如果要完全遵照遺囑的話，那就不光是把她接回來那麼簡單了，哥哥你還要——」
說到這兒，慕梓玥戛然而止。
倒是丁暮芸察覺到了什麼，指尖攥緊，想知道下文。
慕梓玥卻不說了，只是翹起二郎腿：「反正哥哥你肯定也不願意這樣的對不對？」
慕玉澤安靜地盯著自己食指上的戒指，眼底的神情很深，揣測不透。
幾人說話的間隙，樓上的水聲停了。
盧雪走了下來。
她換了一身清爽的新衣服，邊下樓邊擦拭著自己濕漉漉的頭髮。
慕梓玥不屑地瞟過去一眼，但很快看呆了：「你……」
我靠，怎麼洗了個澡，跟換了個人似的！
洗去一臉泥垢的盧雪眉清目秀，肌膚白皙，顏值不是一般的出眾！
簡直是個大美女啊！
丁暮芸也抬頭，看到盧雪明媚的一張面龐后，指尖立刻抓緊。肢體語言出賣了她此刻的自卑。
慕玉澤是最後抬頭的。
盧雪擦著頭髮從他身邊走過，男人隨意一瞥，胸腔卻像是被什麼給震住了。
視線里只有女孩半張側臉，卻白皙迷人，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淡漠慵懶。濕漉漉的碎發搭在肩頭，水珠似乎要滾落進迷人的鎖骨里。
盧雪邊擦頭髮邊考慮吃什麼，此時要是有一碗熱騰騰的麻辣鴨血粉絲就好了。
一扭頭，卻看到一屋子驚呆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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