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爭執
3.2
「阿蠻你可千萬不要心軟中了這姦細的道，他難道害你還不夠嗎！」
江阡陌並未理會他，而是神情複雜的盯著楚寒。
若是半月前他定會毫不猶豫的替楚寒辯解，即便是三天前他也會猶豫著想給他個解釋的機會，可如今……呵。
「這姦細慣會妖言惑眾，我自然不會聽他的，把他帶走，關入牢中，明日……」
江阡陌縱使口上說著不會再包庇楚寒，可眼中的傷痛卻藏都藏不住，他重重吸了口氣，決絕說道：
「斬首！」
楚寒不解看向眾人，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要斬首了。
他脾氣不算好，這會兒真的急了。
「說我叛國罪，有證據嗎？」
楚寒冷笑一聲，起身下了床。
他一動后腰就撕扯的疼，路過江阡陌身邊時他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地上碎了的杯子還沒來得及打掃，楚寒一時不察直愣愣踩在了上面。
鮮紅的血瞬間浸濕地毯，江阡陌下意識要去抱他，可手懸在半空卻又生生克制住了。
這都是他裝的，只為惹自己心疼！
「嘖，你寫給遼軍的信被當場截獲，比對字跡就是你親筆寫的，你還有什麼好說？！」
軍師撇撇嘴，厭惡的掃了楚寒一眼。
然而楚寒就像沒察覺到他對自己的厭惡一樣，面無表情的從他面前經過，一瘸一拐的走向放著那封「情報」的桌子。
纖長的手指有節奏敲打著桌面，楚寒一目十行的略過這封信，看完后發出一聲嗤笑。
「這信，寫的不錯。」
條理清晰言簡意賅，尤其是這一手字，筆落如煙，寫的是行雲流水。
「哼，你臉皮也忒厚了，自賣自誇！」
「誰說這是我寫的了。」
楚寒猛地捏著信轉過身來，目光如炬盯著軍師。
軍師被他的眼神噎的說不出話，尷尬又憤怒的瞪著他瞧。
江阡陌也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反駁，楚寒現在的樣子像極了當初第一次被抓時他爭辯的模樣。
當時江阡陌是怎麼做的？呵，他在全軍面前替楚寒擔保，後果則是遼軍劫了他們過冬的糧草，險些令二十萬大軍活活餓死！
營帳里沉默的令人害怕，過了許久，江阡陌一聲冷笑，沖楚寒說道：
「事已至此你不必再狡辯，我也不會再偏袒你。」
楚寒絲毫沒感知到江阡陌對自己愛恨交織的複雜情感，他匆匆瞥了江阡陌一眼，只當他臉色難看是生病的緣故。
「我不是在狡辯，只是這封信的確不是我寫的。」
主角怎麼可能犯原則性錯誤，他要是作死當姦細，豈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有證據嗎，並且為何你一開始不說，等到臨行刑了才狡辯？！」
軍師眯著眼，想從楚寒臉上看出心虛神色，奈何從楚寒那雙死魚眼裡只能瞧出不耐煩。
軍師心想：真是怪了，楚寒瞧著不過二十齣頭，怎的比那些浸淫官場幾十年的老頭們還讓他琢磨不透。
就在他百思不解的時候，楚寒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這人有個習慣，若是急著寫信，字跡會異常潦草，且愛省略人名以符號代稱，可這封信寫的工工整整字跡清晰，一看便是『精心』撰寫的，試問如果我真的通敵，又怎會沉的下心好好寫一封情報呢？」
「誰，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說不定你覺得阿蠻不會殺了你，就膽子大到敢這麼做了呢！」
軍師心虛反駁，可比起楚寒的話，他的爭辯顯得蒼白無力。
楚寒並沒有跟他就這個問題再糾纏下去，而是繼續挑起了信的刺。
「據我所知遼軍的情報系統十分發達，他們內部設定了一套專門的暗語，你說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為遼軍傳遞情報，既然如此為何我不用暗語把這封信偽裝成一封普通的『家書』，反倒是故意寫的清清楚楚，就差在信封上寫下『我是姦細』呢？」
江阡陌原本只無動於衷站在一旁，聽了他的一番話后，他快步走上前來，拿過楚寒手裡的信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先前他發現楚寒通敵後立刻被怒氣沖昏了頭，是以根本沒好好看這封信，如今再一瞧果真如楚寒說的那般漏洞百出。
「當初是誰發現這封信的？」
江阡陌不笑時看起來凶極了，他一說完話，人群中立馬有人哆哆嗦嗦舉起了手。
「將軍，是我。」
這人是江阡陌的勤務兵，專門幫他打掃房間，也正是他在桌子底下發現了這封信。
「再把你那日找到這封信的情景重複一遍。」
「就，就是小的來您帳篷中打掃，在桌子底下發現了這封信，小的以為是您遺漏的重要文件，就幫您放在桌上顯眼的位置，後來各位將軍來您帳篷開會，就發現了這封信。」
楚寒聽完這話徹底確定就是有人在害他，那人不單單會模仿他的筆跡，還了解若是江阡陌私下發現了這封信定然會替他瞞下，是以故意讓江阡陌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開這封信。
只可惜他機關算盡，卻忘了致命的一點。
「安排的這麼好，怎麼會忘了我根本不識字呢。」
江阡陌聞言忽的想起楚寒曾在一次閑聊時說過這話，當時他自以為是句玩笑，沒想到是真的？！
「你胡說，你在京都時可是有名的才子，怎麼可能不識字！」
軍師簡直要被楚寒氣笑了，看他一副文縐縐的樣子，楚寒說自己不識字就跟屠夫說他不會殺豬一樣荒誕！
「是真的，我三年前患了病，所有文字都識不得寫不得，不信你去京都找找，可有我這三年寫的文章？」
軍師一雙眼睛瞪的銅鈴大，震驚又無解的盯著楚寒。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立馬求救的朝江阡陌看去。
「倒是奇了，這麼說是有人仿照你的字跡寫的這封信，故意想害你咯。」
江阡陌此時的眼神已經柔和了許多，他精明一世可一遇到楚寒的事就犯傻，雖方才還下定決心不再容忍楚寒，可如今事情出現轉機，他又巴不得立刻洗清楚寒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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