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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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

  他走到裡面,並沒有刻意的放輕自己的腳步,甚至故意的把放在客廳上的水杯掃到了地上,在寂靜的夜裡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接著樓上卧室傳出來淅淅索索的聲音,像是人起床的聲音。

  他靜靜地現在旁邊等著,完全沒有闖入別人的家裡的感覺,光明正大又理直氣壯。

  腳步聲落在地板上的聲音時輕時重,像是在小心翼翼的警惕著什麼。

  接著一個年紀很大,約摸有個六七十歲的老爺爺手裡拿著棍棒從樓梯上出現了,弓著腰,臉上的褶皺就像是風乾的樹皮,他顫顫巍巍的對著白客,臉上鬆動的老皮也跟著抖動起來。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白客抬起手,指了指門口:「從門口走進來的。」

  然後又說:「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問一下這裡原本的人呢?」

  那個老爺爺並沒有放鬆任何警惕:「你打聽這個幹什麼,你是什麼人!」

  白客說頓了頓,低頭想了想才對著那個老者說:「我是這家主人的哥哥,這幾天一直沒打通電話所以才想過來看一看。」

  那個老者聽到他這樣說,悄悄放鬆了一下,卸下了攻擊的姿勢,只是手仍舊緊緊的握著棍子。

  他緩慢的在二樓走廊口移動,打開了二樓走廊的等,借著光看清了白客的長相。

  人都會對好看的人格外寬鬆,老者也是。

  他對白客說:「我是這裡房主人請的看門的,這家主人不在的時候我就一直住在這裡。」

  燈光掩蓋了白客眼裡自然發出的微弱的亮度。

  「那這裡的主人呢。」

  「前段時間在這裡住了幾天又走了,說是要躲什麼人,這個房子馬上就要買出去了,我之後也不能住在這裡,還怪捨不得呢。」

  白客垂在一旁的手指輕微顫了顫,看著樓梯上瓷磚的花紋,感覺自己的聲音像是飄在空中找不到著落。

  「他在躲什麼人。」

  「害,這事我哪裡知道,不過說是最近不會回來了,要出去住一段時間,要去非常偏僻的地方,沒電沒信號的,這也太艱苦了。」那老者撇嘴搖頭道:「現在的年輕人沒電怎麼能夠適應的了。」

  「這樣啊。」白客睫毛顫了顫,然後抬起頭來對著老人笑:「那沒事了,謝謝你,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離開之後他還是沿著來時的那條路慢慢的走著,今天白天下的雪大部分已經融化了,整個地面濕漉漉的,踩下去好像那仍舊帶著冷氣的水能夠透過鞋底涼到全身。

  周圍屬於樂朝的氣味越淡。

  他忽然之間覺得有點煩躁,好像血液都開始在身體里沸騰,似乎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裡都變的那麼礙眼,好似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夠挑起他的怒火。

  他眨了眨眼想要保持自己的理智清醒,卻還是控制不住雙眼變得猩紅,臉上也開始有鱗片冒了出來。

  算了,他想這裡是郊外,周圍又沒有人,自己放肆一次也沒有事。

  於是他任由黑色頂紅的鱗片在身上零星的生長,耳鰭也緩慢的張開展現出透明的薄膜,在月光的照耀下幾近透明。

  就連手指之間也長出了蹼,指甲迅速變長,泛著冰冷的光。

  只有雙腿仍舊是人類的模樣,他現在時間還沒有到,腿無論如何都變不回去,若是時間到了,恐怕他就再也不能在陸地上,他一定要在這兒之前找到樂朝。

  等白客回過神之後,身上的鱗片漸漸地褪去,而四周已經是一片狼藉,連周圍的樹榦上都留下深深的印記

  白客垂眸看了看自己的的指甲,將裡面的木屑彈了出來,臉上的鱗片也開始漸漸的消退,隨後抬步往前走慢慢的融入了黑暗之中。

  白客其實知道同類相殘是很不好的事情,在他的族群中是這樣,在人類的族群中也是這樣。

  但是他還是做了,殺了桐亮他以為不會被樂朝發現的……

  可是事情都往不好的方向發展了。

  白客的族群中,全都是從陸地上帶回伴侶的鮫人,有些則是如膠似漆,和如琴瑟,有些就鏡破釵分,花殘月缺痛苦一生。

  白客不想去做那痛苦的人,冷靜下來的白客想,這到底也有他的不對,在這段關係里他的錯誤也很多。

  他知道自己最近易爆,易怒有時候會嚇到樂朝,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有些時候血氣上涌便掐自己的手指或者寫樂朝的名字才能控制住,如若是不方便的時候便只能強忍著。

  也有的時候控制不住,就比如樂朝頭也不回帶著保鏢離開的那天,他就廚房裡的東西用具全都毀了才堪堪緩過來。

  他想讓樂朝自願跟自己回到海里。

  白客想,自己一定會好好改掉自己的毛病,等找到樂朝的時候一定會好好哄哄他,好好表現,爭取讓他真的原諒自己,他們會過得很幸福,就像是從前一樣。

  轉眼我已經在這裡呆了兩個星期了。

  這裡並不繁華,人也不多,就連柏油路沒有,露出了地皮原有的顏色,黃色的,僵硬的,若是走的快了還會激起一陣塵土,好似國家在發展進步更加強盛的時候把這裡給遺忘了。

  很不習慣,我的鞋子在這裡總是臟,每天都要刷,於是第三天的時候我就放棄了刷鞋,讓自己的鞋子跟大地的顏色融為一體,布滿了大自然的灰塵。

  我每天都在泡那個奇怪瓶子膏體,是景味送給我的,說是可以掩蓋我身上的氣味,我掀起衣服聞了聞自己的身體,並沒有那種他所說的魚腥味。

  但是我仍舊勤勤懇懇的它泡澡,畢竟還是要聽專業人士的,雖然這裡沒有電,柴火也比較珍惜,但是誰讓我有錢呢。

  其實這裡除了落後之外,貨幣也是流通的,這裡的人也隔上一段時間去遠處採集一些生活物品,是以我帶的一打現金沒有淪為沒有任何用處的廢紙,甚至它讓我過得比這裡大部分人都都要舒適。

  雖然這裡沒有可以我要吸引視線的帥哥,但是我仍舊在好好保養我的皮膚,畢竟我又不是一直待在這裡不回去。

  我的穿著打扮跟這裡人很不一樣,可以說的上是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外鄉人。

  哪裡都有心思不正的人和心境淳樸的人,無論是城市還有窮山惡水裡長大的人。

  我知道,有很多人覬覦著我身上帶來的東西,渴望著用我的搶劫錢財換來他們的財富。

  幸好我是一個大男人,一米八的個子絕對算不上瘦弱。

  更何況我的身邊還有彭武這個五大三粗,一身肌肉,一看就不好惹的人。

  除了這裡物質條件無法滿足我,這一點我不喜歡之外,其他的倒也還好。

  畢竟我如何挑剔都沒太有用,我又暫時不能離開這裡。

  彭武走了過來,蹲在了我的旁邊,跟我一起看著面前的雪人,順便給我披上了他這幾天剛剛讓人去市裡捎的軍大衣:「老闆,您的手凍紅了,要不然先進屋,別生了凍瘡。」

  我不在意的將手放在了脖子上,吸取著自己身上熱度,自己冰了自己一哆嗦,不過我嘴硬道:「沒事,這樣就不涼了,你快看我堆的雪人,感覺如何。」

  彭武看了看,隨後十分誠心的說:「不太好看。」

  我對他翻了個白眼,站了起來動了動有些麻了的腿,將往下掉的軍大衣往上攏了攏,隨後拿出手機,對著我堆的雪人找好角度,卡卡的拍了拍了幾張照片。

  看著相機里的雪人我甚是滿意,覺得它十分的漂亮。

  但是我只是看了幾眼便關上了,這裡貧窮,經濟發展並不好,可以稱得上是發展中的吊尾車,就像是每個班都有考倒數第一的一樣。

  吊尾車甚至連電都沒有,這很可怕,年輕人沒有電要怎麼才能生活下來。

  所以我帶了很多充電寶,但是卻仍要節約使用,我以前從來都不知道電居然是這麼珍惜。

  忽然一陣風吹了過來,凍得我一哆嗦,連忙裹緊了大衣吸了吸鼻子:「不行了,趕快回屋吧,要凍死了。」

  彭武也跟在我後面進了屋裡。

  這裡並不是很暖,也沒有空調或者暖氣,但是多少能夠擋風,比外面還是強上那麼一點。

  我裹著軍大衣感覺自己就像是爺爺那一輩的人一般,何曾想過我一向走在潮流頂端,非高端親品牌從不上身,如今卻將六十八一件的軍大衣裹在身上,可見我的適應能力也是極強的。

  我撥了一下面前的碳火,仰起頭來問出了一個非常自然的問題:「我們今天中午吃什麼。」

  那彭武千顯然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自己不只是做保鏢的覺悟了,一開始我讓他做助理的事,他的表情也沒有異常,如今我問他今天中午吃什麼,另一個意思是跟他說,我餓了你可以去做飯了。

  他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剛剛拿進來的肉靠近碳火:「你再等一等,這肉剛從雪地里拿回來,還沒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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