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神棍出没
3.51
來人一身黑色衣褲,濃密的眉毛下,熠熠生輝的眼眸微眯,竟是在笑!
這風格,和第一次見面時怒斥她[你不要命了]的毒舌不太一樣!
洪仙心頭一凜,不知道是驚是嚇還是別的什麼……
「閣下——」
男子微笑著開口:「我來跟鄰居打個招呼,沒想到碰上熟人。」
鄰居?
洪仙俏眉微挑。
男子好似看出她的疑惑,接著解釋道:「我剛租下了隔壁,打算開個小店,以後請多照顧。」
洪仙輕輕頷首:「之前還未道謝,感謝閣下日前出手相助,稍後會備上謝禮親自登門道謝。」
男子微微一笑:「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若是要謝,請我吃頓飯便好。」
吃飯——
洪仙還從未跟別人有過公事外的飯局,猶疑片刻,痛快點頭道:「那中午請閣下吃頓便飯,以此為謝。」
好歹幫了她大忙,破例一次也無妨。
再者,她也好奇,為何此人也能穿梭時空?而且對於這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子,她居然有種相當熟悉的感覺。
洪仙沉溺在自己的思考中,沒有留意到男子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和滿意。
*****
醫院內,何明輝醒來后在何母的幫助下吃了早餐,便倚在床頭佯裝看電視,實在發獃琢磨事情。
這幾日,青青天天來看他,雖然他對她不假顏色,但是他心裡也不好受,誰想對心愛的女子冷眉冷眼呢?
只是,他現在這樣的情況,再跟她在一起就是對她的將來不負責。
愛一個人,就不能成為她的累贅!
何明輝神色黯然地摸摸毫無知覺的大腿,原本以為是撥雲見月,沒想到卻是墜入深淵!
也許,自己沒有那種能與喜歡的人共度一生的命!
……
何明輝雙眼迷茫地盯著前方,腦子裡全是以後的悲慘人生,正在傷月悲秋不能自已時,忽然聽到一個咋呼呼的說活聲:「我說你小子住的是哪間病房?我怎麼找不到你呢?」
這聲音,好熟悉!
何明輝眼睛聚起焦點,望向門口,恰巧看見一抹普普通通的身影路過。
這身形,也有點熟悉!
這人——這人是——
「大師!」何明輝猛然大喊,掙扎著想起身下床去追。
何母正巧拎著喜好的飯盒回來,看見何明輝撲倒在地,慌忙丟下飯盒跑過來攔住他,哭嚎道:「輝兒,你這是要想幹嘛?你可不能尋死啊,你死了媽該怎麼辦啊?」
何明輝焦急又無奈:「媽——我沒想去尋死,我剛剛看見一個朋友路過,想出去找他……」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何母鬆了一口氣,抹去臉上的眼淚,將何明輝扶回床上,將飯盒撿回來放好,「你那朋友是誰?我幫你去找他。」
「穿著灰色的老頭衫,四十歲左右,講話咋呼呼的,普普通通的長相,他剛剛在打電話找人,往那邊去了。對了,他自稱半仙,你去請他過來,說我出車禍前還跟他一起吃雲吞來著。」
半仙?莫不是個騙子?
何母心裡嘀咕著,沒動。
「媽——」何明輝滿面焦急,往外推她,「你快去,你快去,他上次被我氣走了,不知道還會不會來?」
兒子自從出了車禍后便像丟了魂一樣,現在才有點以前青春向上的樣子。
因此何母雖不太情願,但還是順著兒子的意,走向門口,邊走邊無奈地說:「好好好,我這就去,你別急,躺好躺好啊……」
……
神棍被何母生拉硬拽到病房時依然咋咋乎乎:「這位大姐,我都說了不認識你兒子,幹嘛拉我來啊……」
瞥見何明輝,「啊」字說到一半,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了。
只見病床上的人全身都裹著厚厚的紗布,只留出臉上那一小塊沒裹。臉上五官雖得見天日,卻也是青青紫紫的,無一塊完整無傷的好皮。
愣怔片刻,神棍說:「呃~~小兄弟啊,你好好養傷,咱倆雖然不認識,但是還是祝你早日康復,活蹦亂跳。」
說完,神棍又轉身欲走。
「大師,是我。」何明輝趕緊出聲叫住他,「前幾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吃雲吞來著,你還幫我算了幾卦。」
神棍立即轉回來:「小兄弟,是你啊,怎麼搞成這副模樣?哎呦呦,莫不是出了車禍吧?這裹得噯~~都成木乃伊了。」
何明輝咧嘴苦笑:「這不就是出了車禍嗎?那天剛跟你分別就被一輛摩托車給撞了。」
「這是怎麼回事?」神棍自來熟地往病床邊的椅子上一坐,一副要聽故事的模樣。
何明輝扭頭沖自家母親喊:「媽,我中午想吃你煲的排骨蓮藕湯,你先回家做飯。」
除了剛醒那會兒,這是這幾日來何明輝第一次說他想吃東西。
何母高興得臉笑成了花,忘記了要質問質問神棍之前到底跟她兒子說什麼,害得她兒子出車禍了,拿起飯盒就往外走:「哎,我這就去菜市場買排骨。」
「那天,你走了之後……」
何明輝三言兩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包括自己本來被醫生檢查出來可能不能生育的事情,還有以後可能再也站不起來的事實。
「嘶——嘶——」神棍聽得直抽氣,沒想到他偶然興起卜的三個卦背後還有那麼一段迂迴曲折的故事。
「大師,你能不能再起一卦,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再也站不起來了?」何明輝探身用兩隻包裹嚴實的手掌抓住神棍雙手,急切地說道。
「小兄弟,你先放手,你先放手。」神棍忙不迭地將手抽出來,「我說過我不喜歡男人的,拉拉扯扯地成何體統。」
被他這麼一打岔,何明輝心情輕鬆了些,訕訕收回手:「大師,請你再幫我一次,這次我連上次的錢一起給,你說多少就多少……」
神棍沉吟片刻,掏出手機,神情鄭重地說道:「行吧,說起來還是我種的因,如果不是我臨時起意給你起卦,也不會有後來的車禍。因果因果,我就給你再起一卦吧,不收你錢,當我了結這段因果。」
他一本正經嚴肅認真,何明輝不得不相信!
搖卦、排盤、解卦。
神棍嘆息,何明輝的心也跟著揪起來,難道真的要坐一輩子輪椅了?
「小兄弟啊,」神棍語重心長,面色凝重,「事在人為,你要還是現在這種狀態,結果不會好。」
何明輝聞言,只覺得周身冰冷,心臟不斷地往下墜,凍得他說不出話來。
「但是——」神棍語氣加重,「假如你保持良好心態,積極配合醫生治療,主動堅持做復健,治癒的可能性非常大。事在人為,事在人為啊!」
「啊——」聽到後面,何明輝又驚又喜,手腳瞬間回暖,猛地握住神棍雙手,磕磕絆絆地說道,「大師,你,你說的是真的?」
神棍抽回手,互搓兩下,好像是要搓掉些什麼,挑眉說道:「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人稱半仙,半仙!半仙說的話能有不準的?」
何明輝立時喜笑顏開:「准准准,你說的一定準!」
「行了,我這還得去看一個朋友呢,剛才被你媽硬扯過來的,我走了啊,你好好養著,爭取早日康復。」
神棍說完,揚長而去。
待何明輝反應過來,想留個聯繫方式時,已然看不見他的身影。
林字在消防樓梯內等得焦急,見陸其過來,趕緊迎上前:「陸兄,怎樣?」
陸其笑嘻嘻地攬住林字的肩膀往樓下走:「你陸兄出馬,有什麼搞不定的?他都信了!」
林字馬上掏出手機跟老闆彙報:「老闆,任務順利完成,我和陸兄現在要離開醫院了。」
洪仙收到微信時,已經和黑衣人坐到了飯店裡。
看到林字的消息,心思又重回工作中。
說實在的,當初接下這個案子,並沒有想到看起來平常無比的案子會如今時今日這般複雜!
半個多月前——
春雨連綿了數日,這日太陽總算捨得露臉了,燦爛的日光洋洋洒洒地鋪將下來,照得處處明亮又溫暖。
街邊的三角梅競相綻放,熱熱鬧鬧地擠滿了枝頭,讓人覺得莫名的喜慶,也提前感受到了夏的熱情。
街上的行人多了起來,大家都好似在過節,個個都笑逐顏開、喜氣洋洋的。
室外,陽光燦爛明媚,一派喜氣。
室內,卻是陰雲密布,愁雲籠罩。
沿街一間裝修雅緻的店裡,寬大舒適的米色布藝沙發上,坐著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子,正用紙巾擦拭不斷湧出來的淚水,姣好的面容上儘是收不住的悲傷。
「他說過會愛我一生一世,會一輩子照顧我——」女子抽抽搭搭地說道。
「他真的又溫柔又體貼,早上會替我買早餐,下雨會帶傘來接我,會幫買姨媽巾——」
「明明說好了畢業就結婚,可是他為什麼忽然提分手了?」
女子斷斷續續地說著,淚水拭去又湧出,眼眶很快紅腫起來。
「我那麼愛他——」
「沒有了他,我——我——」
大顆大顆的淚珠簌簌往下落,女子再也說不出話來,掩面痛哭。
洪仙微微嘆息,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取了張紙巾遞給她。
這家感情諮詢事務所開了三年,這樣嚎啕大哭的女子,洪仙已是見慣不怪。
不過每次遇上,心中還是忍不住感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對於愛情,她是毫無感覺的。
之所以會開這家事務所,是因為一個夢。
三年前,她做了個夢,夢裡她扯著一根紅繩,在街頭洶湧的人潮里拴住了轉身欲背對而馳的一男一女,之後他們便拜堂成親了。
醒來后,洪仙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不然心裡空落落的,沒個定。
到底要做什麼呢?
洪仙不知。
一日,偶然在互聯網上看到挽回感情機構的廣告,洪仙靈台忽然一片清明,這——便是她該做的事情。
於是她從隱居的小山村出來,尋了個有山有水的城市,掏了點家底,買了這個臨街的兩層樓鋪面,開了這家名為挽心的感情諮詢事務所。
起初,並沒有什麼生意,洪仙也不著急。
反正她還有點家當,熬個幾年不是問題。
不過,根據這個社會的運行法則,她在幾個比較大型的網站上投了一年的廣告。
接下來她如姜太公,安坐在店內,等著願意的魚兒上鉤。
等著等著,來了一個客戶。
之後,又來了一個。
再之後,客戶一個接著一個來,她成了業內首屈一指的情感挽回師,日日為痴男怨女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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